核对账单前后也不过花费了祁倾不到半天的时间。
艾伯纳在祁倾的轻描淡写下和对方签订了数条不平等条约,外加答应结束后带陪祁倾回去看还卧病在床的老父亲,这才争得了和祁倾一起吃午饭的机会。
两人在意式餐厅吃了一顿沉默且冗长的午餐,艾伯纳才从祁倾口中得到确切的消息:他看中的小美人确实是和前男友分手了。
啧,一直撬墙角,机会总会送上门的。
祁倾有一搭没一搭地挖小蛋糕吃,心不在焉地讲着赵野原的故事,脑袋里父亲的事情、季欲的脸,以及学校的课程却杂乱成一团地绕着圈圈。
“没有啊,他没有惹我生气。”他又抿了一口果汁,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
说是自己把赵野原惹生气了才差不多——说到底赵野原在这件事里的地位根本不重要,在有关感情的事物中,他只想处理当前自己和季欲的关系。
他有预感,如果季欲这块儿他绕不过去或打不开心结,后边他所有的感情事迹都将不得安宁。
“那你今天还总是这样……”艾伯纳歪着头,放低上半身的位置对上祁倾的眼睛,“嗯,这样的表情?”
有些焦躁,又好像总想表达出自己的冷淡和高高挂起。
祁倾闻言白他一眼:“‘少跟我秀你不过关的中文水平。”
看着艾伯纳被批评后故作委屈的姿态,他顿了顿反而被逗笑了,随手撂下叉子时叮铃咣当的声音吸引来其他高雅顾客不屑的眼神:“有这个空闲不如先帮我解决你的好朋友季欲,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被赵野原甩了不是?”
“宝贝,我可不觉得你那个叫做被甩了。”艾伯纳耸了耸肩膀,想说季欲的事情他可管不了,又觉得说出来显得自己在气势上就矮了一节,于是只能摸了摸口袋拿出钱包:“吃好了吗?”
“走了。”祁倾率先站起来,拢了拢头发,随后掏出手机给家里的老父亲发消息。
他和父亲倒是一直维持联系,不过很奇妙的是在父亲病后他反倒是降低了联系的频率。因为但凡他打电话或是带些吃的喝的上门,那个向来心态开明的父亲就会反复主动强调自己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他就更担心了。
加之近来他在季欲帮他租的房子里住着准备课业,算起来至少两三个星期没回过一趟家。
他自己是个懒得开车的主,平日想去哪里全靠身边朋友接送。当下季欲他是暂时不想找了,赵野原嘛……啧。反正艾伯纳还在身边,借用这人当一下司机似乎也没那么过分。
但这确实震惊了祁倾的家中老父。
“不是我说,臭小子你这……?小赵呢?”
“分了啊。”祁倾理所当然,笑眯眯带着身边手足无措的傻大个艾伯纳在祁父斜对面的地上盘腿坐下。
“那就行。”祁父松了口气,虽然败坏道德的事儿他家兔崽子也没少做,但总归看来这么多年以来,祁倾还是收敛了不少。
祁倾和艾伯纳面面相觑,忽然意识到自家老父误会了什么:“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祁父推着眼镜眯了眯眼,梗着脖子看了半晌:“哦。”
祁倾:……看来是白解释了。
反正在祁父眼里,祁倾带回来的这些人也都没差,总归有一天会成为祁倾他男友。唯一让他震惊的无非就是这回他家崽子竟然拐了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回来——都说外国人开放,希望祁倾别被染上什么病就行。
祁倾放弃解释:“不提这个。最近你按时吃药了吧?医生那边有没有给你什么消息?”
这消息自然指的就是肾源。
说起医生那边的消息,祁父的眼神忽然一亮,整个人的精神头都足了许多:“医生那边表示的是,我这病啊,有得治!”
他甚至还挤了挤眼睛,说暗语似的意味不明:“也算是有个盼头,对吧?”
祁倾撇撇嘴:“那怎么不和我说?亏我还一直担心你。”
“我和小季说了啊。”祁父眨眨眼睛,双眸透出老顽童似的光彩来,“这事儿的决定权不是在小季手里?”
“……”
祁倾压了压额角的青筋,“季欲没跟我讲。”
祁父选择耸耸肩、吹吹口哨,故作无辜。
“而且虽然那是我借的钱,但是钱在我手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祁父看不明白他们这群年轻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也或许他老早就看得清晰明了,但也懒得帮小崽子们点明,只做个明镜儿似的旁观者,必要时提点上那么一两句就够了:“但你也别把你俩之间涉及钱财那些事儿看得太重。”
等祁倾满脸恼火地看过来,祁父才清清嗓子继续:“第一,咱感谢季欲的五十万,但说实话这些钱对他来讲都是小钱。”
“……”
手头空空毫无存款的咸鱼倾嘴角直抽。
“第二,你更在意的究竟是季欲借给你钱、还是你和季欲之间不能明说的那点破事儿?”
祁倾的懊恼脸逐渐转为了茫然脸:“什么事儿?”
“我哪知道啊。”祁父皱眉,“但肯定不能是什么你身边这个小哥能听的事儿。”
艾伯纳:“……:)”
-
从祁父那里出来之后,艾伯纳车上的一个两个脸上的表情都不太美好。
祁倾是因为父亲的一通提点反而钻了牛角尖,艾伯纳则是抓心挠肝地想知道“那点破事儿”指的是什么。
他俩做了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怎么的他刚以为自己有机会这机会就随风飘散了?
眼睁睁看着祁倾终于分手了,以为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冲了,结果半天之内忽然就被判了个死缓——或许他真的要和季欲聊一聊——至少给他一个能够竞争的机会啊?
艾伯纳悄没声息偏头去看祁倾微微蹙眉的模样,小心翼翼开口:“季欲的事儿……?”
“没可能。”
“……”
什么没可能?谁没可能?
他好像变成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又因为没得到书的出版号而不能合理合法地提问,只能绞尽脑汁拐弯抹角:“你们两个都……”
“亲了一口呗。”祁倾正心烦,随口胡乱答了一句,短暂思考过后又无意识纠正起来:“……可能也不止一口。”
他大学时也和季欲住在一起,被季欲骗着搞了很多次所谓的外国“吻面礼”,直到最近他才意识到人家的吻面礼根本没有真正吻面的——全都是贴面——天知道过去的他究竟有多无知和天真才能被季欲骗了四年!
艾伯纳脸都黑了。
祁倾咬着嘴唇又想了想:“还有你知道的,我们住在一起。”
“……wait,what?!”艾伯纳本能地蹦出了母语,让祁倾这才如梦初醒般地侧目。
“你不知道?”
“what the……我怎么可能知道?”艾伯纳抓着头发,感觉自己要疯了,“季欲竟然没有告诉我?oh my——”
祁倾满脸黑人问号:“那你知不知道大学四年我们都住在一起?”
“我!不!知!道!”艾伯纳觉得自己今天输入的信息量够多了。
他一直明白祁倾对于季欲不一样,季欲对于祁倾也不一样,也知道两人早在很多年前就认识。
但他从来不知道这两人甚至有过四年的同居时光。
如果两人互相无意,互不干扰,只是朋友关系,那他当然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但是季欲怎么可能把祁倾当普通朋友对待了四年?
这样的关系,是他们这些后来者无论如何也无法插足的——甚至哪怕祁倾从始至终都不会和季欲在一起,季欲在他心里也永远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而这些,季欲从来不会告诉他的朋友。
只一瞬间,艾伯纳甚至已经帮季欲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如果季欲告诉别人他怎样在祁倾心里占有了一个独特的位置,多数人根本就不会选择继续和祁倾维持深入人心的约会关系。
——季欲疯了。
为了让祁倾玩得开心,那个人究竟把自己放在了什么位置?又或许是他太有自信了?有自信祁倾总会回到他身边?
那为什么又要用这样的关系去威慑赵野原?
祁倾告诉他的有关赵野原和季欲的斗争还不过是冰山一角……所以或许,季欲会允许不同的人出现在祁倾身边,但绝不允许同一个人出现太久以占了他的位置。
他要逐一摧毁祁倾身边人的形象,只把自己作为祁倾唯一的心灵港湾。
把祁倾送回了家,从前没注意到的那些细节此时此刻一一浮现。艾伯纳坐在车里看着祁倾远去的背影,忽然就对自己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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