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不免认为,皇上就是想磋磨四皇子,才想了这么个说辞。
就在所有人认为樊龄誉不可能答应的时候,想不到下一刻他便应承下来:“儿臣愿意一试!”
目光坚定,不曾犹豫。
哪怕没有希望,他也愿意抓住机会一试。
众人纷纷侧目,一直低着头的赵兴腾微微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这位仅有几面之缘的四皇子,嘴唇哆嗦。
最后在持盈殿外伺候的宫人,纷纷看到,那位才从水定清苑放出来的四皇子又直挺挺的跪在阶下,而他身后侧不远跪着的,还有一个赵兴腾。
冬日即便艳阳高照,双膝隔着锦绒厚裤跪在地上依旧寒凉刺骨,他沉肩挺腰,目光坚毅,期待老天给他一次神迹。
寒风中的赵兴腾对他此举十分不解,在他看来这位皇子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他受不起,看着樊龄誉的侧身,终于忍不住哑着嗓子小声问道:“四皇子,罪臣何德何能让您在寒风中饱受凄苦?”
“授业恩师韦其在我年少时便同我讲过,宁塘赵大人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建阳七年宁塘长河决堤,赵大人与百姓一起抢修堤岸,甚至不惜变卖家当贴补受灾百姓。”
“宁塘匪患成风,亦是赵大人废寝忘食夜以继日除寇剿匪,保一方百姓平安。”
“吃的是青菜,穿的是粗布,半分吃用都不用在自己身上,赵大人这样的人,我不保,谁来保?”
樊龄誉语气平淡,将已故师傅的话娓娓道来,更是可怜这位事必躬亲的忠臣,“只可惜,我势单力薄,能力有限。”
若能为他求跪一场,也不算遗憾。
原来他这么多年默默做的事情皆被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到头来还有一人肯为他求情,肯定他的过往。
值了。
近四十岁的男人,在被打入牢中时没有哭,被群起而攻之的时候没有哭,却在听到樊龄誉一番话后泪如雨下。
“我赵兴腾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四皇子,罪臣知道此次凶多吉少,可罪臣不怕死,也没有任何怨言,只是求四皇子不要为罪臣负累,罪臣有您惦记,便没有枉走这世间一遭!求您快快起身,不要再为罪臣求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刻豆大的泪珠子不断从这位七尺男儿的眼中掉落。
也正是这日,他在心里默默发誓,若老天有眼,保他赵氏一家老小性命,他必……誓死效忠樊龄誉!
然,三日之期,短暂又漫长。
寒风中不吃不喝从午跪到晚,任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后半夜时,赵兴腾因为身上有伤,过于虚弱不堪而晕倒被亲军卫拖了下去,殿前仅剩樊龄誉一人。
孟英不忍,转而入殿不再出来,见没人,樊龄誉终于开口,确是满口的抱歉:“对不住,连累你和我一起受苦了。”
他舍不得陶茵吃苦,可是今日这件事,他一定要做。为民请命者赵兴腾,怎忍心让他全家一同赴死呢?
“还好你不是一个人在这,还好我可以陪你。”无论是膝盖上的痛处还是穿透骨髓的寒风她都感受得到,可陶茵没有怨气,只是觉得他傻的可怜。
她好像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心中有个迷团正慢慢解开。
大殿的门自里打开,烛光明亮于殿门的缝隙中挤出一道光束,正照在樊龄誉脸部中.央。
孟英亲自端了炭盆出来,放在樊龄誉面前,却没立即走开,而是蹲下小声同他劝慰道:“四殿下,天长夜冷,小人端了炭盆过来给您取暖,”
“您若是受不住了,就唤小人一声。您心意已到,赵大人自有他的命。”
言外之意,是让樊龄誉不必为了旁人而折磨自己。
樊龄誉不应声,只是在寒风中默默闭上眼,由此表明了自己态度。
孟英只好站起,重新回了持盈殿。
夜里寒风呼啸,炭盆中的热气缥缈,却也抵御不得腊月凌寒,樊龄誉睁开眼,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单手撑在地上,衣袂飘然。
“陶茵,三日之后,我想自请回到水定清苑。”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过于让人失望,与其留在京内日日看些不让自己开心的,倒不如避世,再也不参与任何纷争。
陶茵明白,若不是真正到了伤心处,他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近一年的时光,陶茵亲眼所见,他如何被人误会和排挤,桩桩件件都不是他的过错。
若真要说他的过错,那便是心肠太软。
“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呀。”陶茵抬起被风吹的快要干裂的右手拍上他的大腿,“你想离开怕也难呢。”
“不过你去哪,我就去哪。”
陶茵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承诺,她只想多陪他一天算一天,就算两个人见不到面。
“我知道,你这么做也不都是为了赵兴腾,小时候我在书里学过,“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所以这场雪很重要,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事关……黎明百姓。”
冬雪护麦苗,还可以洗刷空气中的粉尘,压盖一些病毒,灾荒年病毒更加严重,若有瑞雪一场,基本问题也就都解决了。
可是樊龄誉能力有限,他不是神仙,无法让大雪降临,唯有以这种最笨的法子。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愿意一试。
听到这句话,樊龄誉再次挺直身子,原本灰暗色的眸子再次亮起神采。
这一回,他于寒风中,紧紧握住那只右手……
持盈殿内灯火摇曳,孟英于外间带着一身寒气入门。
建阳帝从成堆的折子中抬起眼皮问:“他还跪在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