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东宫

谢臻赶忙松手,齐淮章缓缓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冰冷。谢臻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月影跪在一旁,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见他们殿下站起来,腹部还插着箭矢,冷汗顺着苍白的脸流下,赶忙站起想去扶他。

“站住,别动。”齐淮章制止。

月影迷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面前的女人。

谢臻察觉是在说她,羞涩一笑:“嘿嘿”。

他更迷惑了。

“……”齐淮章折断多余的箭矢,忍无可忍,“愣着做什么,把她拿下。”

银白的剑刃在闪电的照射下散发着岑岑寒光,抵在谢臻的脖子上,血珠顺着剑刃缓缓落下,触目惊心。

谢臻两眼放光:“好剑!”

“……”

“……”

“殿下,接应的马车已经停在巷尾了,这个女人要怎么处理?”

“押回东宫,待审。”他现在的状况差到极点。

醇厚的嗓音敲打着谢臻的脑瓜,东宫?这人是当朝太子!完了完了,行刺皇亲国戚要受什么刑罚来着,她不是,她没有,这真是,真是好大的一口锅啊!

“诶,不是,你们先听我——”话还没说完,谢臻就被月影架着站起来,拖着往外走。

马车上,齐淮章坐在正中间,双目紧闭,玄色的衣袍,血迹看不分明,但见人面色苍白,冷汗涔涔,应是不太好受。

他驱动法力试图清除体内残留的箭头上的毒素,面色沉重,要不是为了压制近段时间在凡间大范围出现的气运紊乱,他也不至于会被这种东西所伤,不过,气运的动荡越发严重了……

谢臻坐在他的斜对面,见他神色越发凝重,想来那人伤至如此地步,也有自己的责任,刚刚歇了会儿,法力倒有些恢复,虽然做不到让伤口完全愈合,做个简单的处理还是可以的,谢臻手藏在袖子里,悄悄对对面发动法术。

她可真是个大善人。

齐淮章施法施到一半,经脉里倏然涌现出一股暖流,先是试探地涌入,很微弱,有些发痒,逐渐向周身蔓延,和自己的法力紧紧缠绕在一起,浑然一体,不分你我。

他抬眸,看向从刚才起就不间断传来热切目光的方向,他是听说天界那边好像派人行动了,不过……

谢臻见对方望过来,投以更热切的目光,感受到她诚挚的歉意了吗。

齐淮章错开视线,扶额,不会吧。

一旁的月影看着两人眉来眼去,总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他往一边缩了缩,选择当一朵蘑菇。

东宫,宸德殿。

已经接近子时,东宫上下却忙碌非凡,原因无他,他们的主子,这座宫殿的主人,受了重伤,太医正在医治。

“快点快点,这边。”

“再去打盆热水来,快。”

齐淮章褪去上衣,手臂肌肉的血管微微爆起,腹部的伤口触目惊心,晶莹的汗珠顺着线条分明的下颚,滑过喉结,胸肌,腹肌,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泛出健康的光泽,再向下,向下……

“咕嘟”,宸德殿此时并不安静,丫鬟和小厮来来往往,太医的叮嘱也在耳畔回响,可齐怀章就是清晰地听到了,锐利的目光穿过人群,射向跪在一旁的谢臻。

谢臻赶忙低头,往月影那边挪了挪,降低存在感,和他一起蘑菇。

月影被他家主子炽热的余光灼伤,远离谢臻。

他一动,谢臻又挪过去,再动,再挪。

月影瞪向她,你在干什么,这个寝殿只需要他一朵蘑菇!

齐淮章看着这你追我赶的大戏,满脸黑线。

“太子殿下,接下来伤口处不能碰水,尽量少动,防止伤口再次撕——”

“辛苦太医了,孤明白,你下去吧。”齐淮章随意扫过包扎好的伤口,打断了太医的说教。

年迈的太医见他这幅不重视的模样,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提起木制药箱,刚要告退,就听上方传来轻飘飘的声音:“今天的事,是孤习武时不小心伤的,和其他人无关,若是日后他人问起,李太医应该知道要怎么说吧?”

寒意从脊骨蔓延开来,秋分刚过,夜晚的风还带着夏末的燥热,李太医此时却自觉如坠冰窖,“臣,明白。”

这种感觉直到离开东宫才有所缓解,他坐在马车上,掀起侧边的帘子,向后望去,齐淮章是安皇后的嫡子,是背后这宏伟东宫的主人,未来则将会是这大承国的帝王,虽刚过冠年,却城府极深。

今日的伤口明显是被箭器所伤,近年来皇上的身子是越发不好了,储君之争已经开始了吗?

李太医放下帘子,目光直视前方,云京的未来,可能要不太平了。

这边,齐淮章打发走了太医,又将下人驱散,给月影使了个眼色,偌大的寝宫就只剩下他和谢臻两个人,谢臻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挺直了脊背。

“说说吧,你是谁,还有,谁派你来的?”虽然内心早有定论,不过姑且还是问问。

“我叫谢臻,是上天派来救你的!”谢臻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看向齐淮章半裸的上身,又羞涩低头,再瞟两眼,再低头。

“……”齐淮章将衣服拉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像个未出阁的姑娘一样遮遮掩掩,不过,内心的猜想得到了肯定。

“哦?上天还和你说什么了?”

“上天派我来救你,这是对我的考验!”

“呵。”一声冷哼。

“…对你我的考验。”

齐淮章觉得再和谢臻聊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他站起来,走向前,将剑架在她脖子上,缓缓开口:“我不管你是谁,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但要是妨碍到我,你懂的吧?”

“我不……”懂,话还没说完,就被投以眼神警告,遂小鸡啄米点头。

齐淮章满意收剑,宽厚的手掌拍拍她的肩头,“春生,你带她下去。”随即走进内室的书斋,没再理她。

夜已深,太医走后,东宫上下也安静了下来,春生将谢臻带到边处的一座暖阁后,团吧团吧把她扔进了浴桶。

温热的水流包围全身,捧起一瓢水,往脸上扑去,一张白净的小脸在雾气中逐渐清晰,今天真是发生了好多事,不过,太子吗?按理来说,凡间的皇帝或是太子,身上都会凝聚着庞大的气运,可她在齐淮章身上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这很奇怪,眼底闪过一丝诡谲,浅褐色的瞳孔蕴含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呼——”长舒一口气,再睁眼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有点晕乎乎的了,谢臻拿起放在桶边的里衣。

单薄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半遮半掩,勾勒出有致的身形,水珠顺着打湿的青丝从细长白皙的脖颈落下,没入一片春色中,原本素白的脸上染上一片绯红,杏眸微眯,唇珠饱满。

太子还未纳妃,东宫中除了她们这些丫鬟,就没有女性了,春生找了好半天才找来身合适的衣物,一进来就看见这幅让人血脉喷张的香艳画面。

“奴婢将衣服放这了,姑娘要是有什么事就叫奴婢。”刚刚灰扑扑地看不出来,这位姑娘长得好生俏丽,不过脖颈处有道细微的划痕,脑补了一出强取豪夺的大戏,不禁心生同情,“什么事都可以!奴婢就在门外。”转身走了出去,像是不忍再看。

谢臻看着春生,便晓得她误会了,默默拿过衣服,套上,走向内间的卧榻,钻上去。

褥子绵软,一趟上去就被轻轻包裹住,樱草色的云纹锦被残留着熏香的余味,和齐淮章身上的味道有点像,谢臻摸了摸刺绣枕头,想了想寺庙里棉絮漏完的破蒲团,“嘿嘿”傻笑两声,沉沉睡去。

梦中,谢臻衣着白袍,坐在一间狭小的轿子中。

“圣女大人,请保佑今年风调雨顺。”

“圣女大人,请保佑我家的媳妇儿顺利生个大胖小子。”

“圣女大人……”

这是哪里,为什么都在拜她?谢臻伸出双手,试探着去触碰眼前的人,即将碰到的瞬间,眼前的人化成一团黑雾,消失在眼前。

画面一转,黑雾幻化成一具具满是沾满鲜血的白骨,无数锋利的爪子向她伸来,逼得她毫无退路。

“啊啊啊啊啊啊啊,都是因为她,神明才会震怒,把她捆起来作为祭品扔进河里,以求神明息怒!”

“抓起来!抓起来!”

谢臻眉头紧锁,使劲挣扎,“不要,不要,不是我……”,她感觉自己在下坠,没法从噩梦中挣脱,手脚被紧紧绑住,窒息感越来越强。

“噗通”一声,睁开眼,一片漆黑,她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摔在地上,一半的被子遮住头,手脚被另一半被子缠住,怪不得动不了!

她保持着姿势没动,有好一阵子没做这个梦了……

齐淮章下了早朝回来,一问才知谢臻到现在都没醒,就先回书房处理事务,眼看快到午膳时间,人还没醒,就去看了眼。

他刚推门进去,就听扑通一声,谢臻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又不动了,他不知道究竟是经历什么才能睡成这个样子。

谢臻躺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亮,一双修长的手从眼前划过,温凉的指尖在离开时蹭过她的唇,引起一阵轻颤。

“早,早安。”

“已经不早了。”齐淮章摸索着指尖,湿热的触感久久未消,他停顿片刻,避开视线,“起来用午膳,之后孤有话问你。”

谢臻察觉到他视线里的回避,低头,只见昨夜好好穿在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香肩半露,思索片刻,站起来,撩了撩散乱的头发,赤着光洁的脚朝齐淮章走去。

“殿下为何不看我?”

齐淮章感觉到她的靠近,立马又后退一步,转过头,谢臻乐了,又向前一步,伸手想去逗他,却被齐淮章一把抓住,向前一带,纤细的手腕一只手就可以掌握,嗓音低沉,“不要得寸进尺”。

春生端来洗漱的热水,推开暖阁的门,“谢姑娘,热水准……”备好了,她她她,是她不懂事了!

“见过殿下,奴婢先行告退。”说完,放下水,躬身离开。

室内一片静寂,谢臻先开口。

“她……”

“你闭嘴。”短短两天,他的风评受到严重破坏。

月影、春生:”这门是越来越难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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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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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福齐臻
连载中予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