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书与伞[3]

白鸽并不爱说话,她的抽屉里藏着花生,她怕别人看见,她说她还想在学校看书,然后等着人都走完了,她才背着酸了花生往家走,她的眼神打量着四周,想找一个恰当的地方仍了奶奶的花生。

但是她路过了好几个垃圾桶都没扔,最后她坐在一个石板上吃了起来,花生实在太多了,也太酸了,奶奶可能自己都没吃过,奶奶觉得同学会喜欢的。

白鸽吃的胃都酸了,勉强吃完了半包,她坐上了最晚回家的公交车。

最晚班的车上的人都会比别的班次更多一些,白鸽站在靠近下车的地方,倚着别人的座位。

她总是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偶尔茫然的看着窗外。

但是这次的低头,白鸽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光头的男人娴熟的拿镊子夹走了前面婶婶的钱袋。

白鸽的心跳砰砰快,她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她对上了光头的眼神,光头叼着牙签,眼神里尽是‘你敢说一个试试?’

光头手里的镊子实在太尖了,在昏暗的公交车里发着冷色的反光,像一把尖刀。

光头站在车门处,他下一站就下车了。

白鸽应该怎么办?

白鸽揪紧了手指,她连光头的眼神都不敢对视,白鸽觉得自己这样不对,她低着头用尽了勇气,最后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的钱包去哪里了。”

或许她的声音实在太轻,或许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提醒大家该检查自己的钱包,当然,没有一点效果,甚至光头的男人看着她发出了笑声。

“呵呵。”光头的笑声实在太刺耳了,白鸽怎么还是不敢呢?

光头下了车,对着白鸽挤眉弄眼。

白鸽很不适,她把脖子弯得更低了,她什么都不敢看。

终于那个婶婶发现自己的钱不见了,她失声的尖叫起来,大喊:“我的钱被偷了!”所有人都开始检查自己的钱包,司机在前面喊:“刚刚站在你旁边都有谁!”

“是个光头!”大婶喊着:“上一站下车了!”

“光头?”众人发出疑惑,直到一个女孩儿指着白鸽说:“这个光头老对着她笑!”

“我也看见了!下车的时候还跟她抛媚眼!”有人补充道!

大婶一把抓住了白鸽,说:“你跟他认识,你们是同伙!把我的钱还给我!”

白鸽的脸变得煞白,她本就害怕,这会儿开始词不达意“我没有,我不知道,不是我。”

又有人补充道:“刚刚她还说她的钱包不见了!”

“是贼喊捉贼!是她!她就是替人看风的!”众人言之凿凿,公交车停靠在路边,白鸽的终于喊出了一句带脑子的话——

“我要是跟他一伙的,我怎么不下车!”

周瞳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更激烈的情绪在公交车内蔓延:

“那你为什么要说你的钱包去哪了?”

白鸽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哭腔的说道:“我害怕。”

“你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你怕什么?”有人事后诸葛亮,也有人说:“没偷到她头上呗!”

“看见了都不敢说?我都没见过能胆小成这样的,书真是白读了!“

“还不如去做个耗子算了!”

“我女儿跟她一样大,胆子就是大的很!我女儿要是在这里,她早喊了!”

公交车上,人人的鼻子下面都是长着刺向白鸽的镊子,他们像一群尖嘴的鸟。

回神的是大婶拉着白鸽,说:“不行,你得跟我去找他!我要报警,你要是不去把你也一起抓起来!”

丢钱的大婶首先不是自责自己没把钱装好,而是抓着白鸽如这是找回来钱的救命稻草。

白鸽的软弱跟胆小在这里被公开处刑。

白鸽好害怕,白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带到了警务室。

所幸警务室的姐姐看着第一次来到这的白鸽,她哭得言语不清,她看着警察身后的镣铐的反光,又想起了光头对她的眼神,发抖的说:“我真的害怕。”

警务室的姐姐摸着白鸽冰冷的手,说:“别哭了,勇敢一点。”

勇敢一点,说得容易。

周瞳觉得白鸽没有错,但是人总会对这样胆小的人更厌恶,总是大言不惭说如果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就能多见义勇为惩恶扬善似的。

周瞳在第4页写上了:

【没关系,这只是一个意外。】

白鸽没有回答他。

因为在警务室到太晚,白鸽需要家长来接,白鸽的父亲喝酒喝到一半被请到这里来,怒气冲冲的就甩给白鸽一巴掌,他只听见了几个字‘偷钱’。

白鸽捂着脸,不知道怎么解释,警务室的姐姐拦在前面,说:“怎么打孩子呢!又不是孩子偷的钱!”

她像光,因为她保护了白鸽。

父亲骂道:“十五六岁被人拉来警察局,进警察局的有几个好东西!“

警务室的人对此见怪不怪,打发了两句就让白鸽的父亲拽着白鸽走了。

周瞳觉得窒息,难怪自己会变成一本书,如果现在是个人,高低要跟白鸽的父亲理论一番,想到这里的周瞳觉得自己与公交车上那些指责白鸽胆小的人无异。

幸好,出了派出所白鸽的父亲还要去赶下一场的麻将,白鸽说:“爸,走回去太远了,没公交车了。”

白鸽的父亲叼着烟,生着一副派头,说:“找你妈去!你妈在家。”

刷着绿色油漆的田鸡车正是揽客的好时候,白鸽问:“能不能把我拉回去,让我妈给钱?”

田鸡车上的人说:“你那儿远,我还得空跑回来,我再拉个人你能等不?”

白鸽问:“多,多少钱啊?”

田鸡车的师傅说:“五块钱,也是拼一段,不然我拉你过去亏死了。”

白鸽点点头,坐上了田鸡车,里面的坐垫散发着一股臭味儿,像是坐垫下面都是放了十年的臭袜子发酵的。

这儿离家里要过半个镇,田鸡车的师傅喊着过往的人群,喊:“走不走勒?往白庄去勒!”

没一会儿,有个男人过来了,他踩灭了烟头,跟田鸡车的师傅低声的还了还价格,就上了车。

田鸡车小,白鸽抱着书包瑟缩在一边,高大的男人挤了上来。

田鸡车发出难听的轰鸣,两边的门被拉上的时候发出如粉笔擦过黑板刺耳的声音,跟拖拉机一样的柴油味儿混着这座垫的味道,往前走了没多久白鸽就脸都白了。

她晕车了,她与师傅隔着一块儿铁板,她叫了两声师傅也没听见。

边上的男人温柔的询问:“你不舒服啊?”

白鸽点点头,以为男人会帮她叫停这个田鸡车。

白鸽的胃里都是酸花生,经过这一遭酸味儿都溢到嗓子眼了,男人的手忽然覆盖在白鸽的脊背上,拍了两下,说:“没事,一会儿就到了。”

白鸽有些不安,但是现在头晕的不想说一句话。

男人拍着她的后背说:“我给你拉开一点门。”

白鸽有气无力的说:“谢谢。”

但是男人明明可以拉开他边上的门,却来拉白鸽这边的,他的手肘擦过白鸽的胸部,似有若无的。

但是他的行为还是算不上白鸽认为的‘耍流氓’。

白鸽往后缩了缩,尽量想避开这个男人。

但是一个颠簸,男人说:“小心。”然后又顺势揽住了白鸽的肩膀,随即又马上松开,说:“我怕磕了你了。”

白鸽想吐。

白鸽呕了一声,把头伸出外面,男人又轻轻拍着她的背,又掐住了她的腰,正当白鸽要推开的时候,他适时的说:“别掉出去了。”

白鸽除了酸水什么都没吐出来,胸腔高低的起伏着,一个颠簸,男人把白鸽拉住,嘴唇又擦过了她的脸颊,男人的手腕沿着白鸽的脖子,又一次撩到了白鸽的胸部。

白鸽涨红了脸,拍着前面的隔板,说:“停车!我不坐了!停车!”

“啥?”田鸡车的轰鸣声太大,前面的师傅说:“那你有钱给我不?你要下车的话?”

白鸽又不成了,现在她左右为难。

但这是屈辱,她还是要下车,她祈求田鸡车的师傅能为自己主持公道,白鸽说:“我旁边这个人不是好人!”

“我咋不是好人了?你要吐我帮你开门,我怕你掉出去我还拉着你?我不是好人?”男人的嗓门压过了田鸡车的轰鸣,前面的师傅下了车。

男人掏出一包烟,自己点上了一根就整包塞给了师傅,说:“气得我烟都不要抽了,都给你吧。”

男人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说:“你闻闻,全是酸水,我都没说啥呢,抓着说我不好好人,咋的,你这个模样的,你自己不照镜子看看?”

田鸡车的师傅看着白鸽,又看着一个浑身体面的男人,男人说:“咋谁都要摸你?稀罕不死你?”

田鸡车的师傅说:“前面就快到了,咱别生事了。”

男人说:“我生什么事儿?她这么骂人我能忍吗?”

男人抱胸歪头盯着白鸽,说:“你不是想讹钱吧?”

田鸡车的师傅跟男人说:“小姑娘,这车里挤,撞一撞的么总是有的,要想别人一点儿也碰不到你,你也别找我这便宜的田鸡车啊。”

“不是!不是这样的,他明明可以开他的门,他要挤过来开我的,我也没要他怎么样,他就一直,一直…”

摸我。

这两个字白鸽说不出口。

“哎呀行了,人家这么体面的老板,你别瞎想了。”田鸡车的师傅混着稀泥。

“你不走,你就下车,赶紧把钱结了,别耽误我回家。”男人抽完了烟,碾着烟头说道。

白鸽还能说什么?她没钱结账,她说:“要不,师傅我在这里下车,你先送他,你再回来…”

接我回去。

白鸽越说越轻,说不出口。

“哎呀行了,没完没了的,我就问你能不能走,不走就给钱,说好的五块!”

白鸽还是让男人坐上了车,她有些后悔昨天奶奶给她的钱她偷偷塞在奶奶的枕头下了。

白鸽脸更白了,所幸男人没有再做什么。

白鸽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酸花生。

白鸽到了家门口,叫母亲来付钱,终于结束了这段糟糕的路途。

“你真是大小姐,你还专门雇车回来,我生了你我真是拜着鬼了!”母亲骂骂咧咧的走来:“我在厂子修边机把脚踩断了,我都不够你专车接送的。”

母亲还要讨价还价,田鸡车的师傅一脸不愤,争论不休,最后还是拿到了车费,他扭头拉响了田鸡车说:“真是一家人,姑娘讹钱,当妈的也没个样。“

白母拧着白鸽的手臂,又酸又疼。

母亲再说什么,白鸽也没听见,

白鸽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酸的。

她打开淋浴冲了好久,外面的母亲又在骂浪费水,白鸽捂住了耳朵。

再晚些,白鸽看见了笔记本的第3页。

她回道【这是我胆小的报应。】

哈哈,我第一次收到崔更,可给我得意坏了

我今日日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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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书与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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