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水壶在此刻“滴——”的一声，惊扰了二人，周瞳说：“看来不用等到十二点了，咱现在就出发吧，看看能不能碰上这个去拜佛的混混。”
应不尘拿了相机跟手电，又找了两一次性的雨衣，就跟周瞳出去打车。
周瞳说：“先到那镇上，在镇上再想办法过去，现在这事儿扑朔迷离的，可别把什么脏东西染咱自己身上，麻烦。”
应不尘嗯了一声，斜挎了一个包，二人出门。
索性这本就是个县城，后来因为人口到了就成了市，从城里到镇上并不远，颠簸了二十来分钟就到了这儿。
这一带的人种梨为生，清明时节的时候梨花开的正茂，路边偶有油菜花，阵雨也是一阵接一阵，路边的小摊贩没有生意，都是闲闲，卤味要是买不完第二天就不像样了，所以只有卤味店的老板用力的在推销。
周瞳被卤味摊的老板招揽，环顾着四周，这里的都是一些厂房，外地人并不少，还有个驾校，白天人来人往，选了这么个地儿搞凶杀案，周瞳也不知道这个作者是怎么想的。
周瞳要了点卤味，说：“老板，最近来这儿的人多吧？”
“多呢，也就这两天消停一点了，刚开始的时候那人都央乌央乌的，都是来看那些破神像的，里面的厂子早就锁起来了，进不去了。”老板熟练的切着卤味，说：“你们也是来看热闹的？”
“是啊，现在这地儿谁不知道。”周瞳说：“你们在这儿不害怕吗？”
“做生意呗，”老板说：“之前那个雕菩萨的，总来我们这儿店里吃东西，他也爱吃卤味，他要折耳根。”
周瞳啊了一声，说：“川贵那头的就是爱吃这些。”
老板说：“谁知道呢，年纪轻轻的。”
周瞳说：“老板，你这猪耳朵切的，这么薄，刀工也太牛逼了。”
老板说：“嗨，手熟。”
周瞳说：“不错，不错。”
小摊车上的老板熟练的切着卤肉，他把肉贴在手掌下，平着切，刀面有些反光，他很快就把猪耳朵切成了片儿，整齐的码在碗里，浇上了卤汁。
周瞳尝了尝，说：“不错，老板，最近出这事儿，你这生意好了不少吧。”
老板说：“那也总是不希望人死的。”
周瞳说：“天天来吃，都吃出感情来了。”
老板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用围裙擦了擦手，说：“早点回去吧。”
周瞳说：“嗯，一会儿就回。”
周瞳拎着猪耳朵跟应不尘往前走去，走到没有路灯的地方又下了田梗，打算从田里绕过去这个菩萨场。
应不尘说：“哥哥觉得刚刚那个老板有问题？”
周瞳说：“有问题，但是我还不知道问题在哪。”
应不尘打着小手电，这会儿急急的又来了一场雷雨。
二人在梨树里躲避，远处的厂房一片黑暗。
应不尘说：“这个老板会是凶手吗？”
周瞳说：“说不准，先去看看吧。”
大暴雨打得田里的塑料棚作响，风急急的吹，要把棚子都掀翻，二人逆风行走在田里，举步维艰，这刚犁完的田养了水，踩一脚都拔不起来。
二人弯着腰，一人扶着一人，在这田里走了好久，一道惊雷劈下，树都吓了一跳。
二人终于到了这个传闻中的菩萨场，在门口的草堆里敝了鞋子上的泥巴，套上了鞋套，围着这个厂子绕，这厂子在雨夜没有人，孤零零的立在这田里。
这厂子分成两个部分，靠近路的大平房是放菩萨的，手电往里照了照，都一堆未完成的菩萨横七竖八的放置在里面，厂房斜着延伸过来，有间小屋子，就是工人住的地方了。
周瞳叼着手电筒，看见窗户上放着的洗簌用品，毛巾都破了一个几个洞，刷牙的杯是水果罐头，牙膏都被折了起来，已经挤不出来了，牙刷倒是新的，白的，像从酒店顺的，看起来用了没多久。
再往里看，这屋子上了锁，也没有窗户，这里厂房的窗做了防盗，弯弯曲曲的焊着的铁条。
周瞳说：“得进去看看。”
应不尘说：“撬么？”
周瞳说：“有价值的警方肯定都拿走了。”
周瞳踩着窗户，往上探，说：“小说里讲了，师弟走的那天，观音娘娘流泪了，我猜应该是漏雨的，咱们往这屋顶翻吧。”
这是老旧的瓦片，防水做的也不好，人字头的木桩上缠着许多的电线，周瞳在屋顶上走了走，翻开了几片瓦片，就把自己荡在人字木桩上，下面有高大的菩萨，周瞳靠着窗户里应不尘照进来的手电，平稳的落到了地上。
这里的铁门是里面的锁，外面又缠了几圈，贴上了封条，周瞳说：“把手电给我，你就站外面吧。”
应不尘从窗户递给了周瞳手电筒，周瞳就要去找那个小说里的冰柜。
这个冰柜放在这里显得很奇怪。
一个只有一个人的工厂，主业还是雕菩萨，有水冷的空调条件都不算差了，这么会在这里放一个冰柜呢？
周瞳打开了冰柜，底部有红色的血液，里面空空如也，扑面而来的就是血液发臭的味道，熏得人犯恶心。
周瞳去看这冰柜的出厂日期与编号，如果能从这儿入手，就能找到这个冰柜是在哪里购买的，或者可以确定到是谁购买的，但是铅字被磨掉了。
就是什么信息也没有，连品牌都是被熏黑了。
这是要隐藏什么？
这个冰柜太大了，寻常人根本用不上这么大的商业冰柜。
周瞳顺着冰柜去看他的电线插销，手电筒照到这白色的电线插头好像与整个冰柜不符，太干净了。
一根电线，有什么好遮掩的？
不是新的，就一个从别的地方使用过的冰柜，要是这么说，二手市场更找不到这个冰柜的来路。
周瞳的手电照向来这满屋没有做完的神佛，他们大大小小的林立在眼前，在一声惊雷的时候所有的菩萨都看向周瞳，周瞳后背一紧，鬼使神差的灭了手电。
周瞳有点发虚，轻轻的喊了一声：“应不尘。”
暴雨一直下，房檐上的雨根断了线一样。
整个场子潮湿，阴暗，中间放置了一个如同棺材一样的冰柜。
周瞳深呼吸一口，又打着手电去看周围墙面的东西，梯子，板凳，钻头，斧头，周瞳看这地面上并没有如犯罪现场一般的白线，而那具尸体，现在或许还在某个停尸间。
周瞳需要去停尸间看一看。
周瞳又要去爬佛像，这次他选择从佛像正面爬上去，还别说，真挺瘆人的，尤其是这个佛像的眼睛也才雕了一只。
周瞳攀住了佛像的手臂，又去抓他的耳朵，踩着他的嘴唇往上一跃就可以够到这厂子上方的悬木，周瞳咬着手电，一攀，一个不稳，就整个人吊在了房梁上。
周瞳把自己晃了晃，想一脚攀上，却发现了——
冰柜往上的梁，有痕迹。
刚刚的一震，有灰尘的地方都是像无数只飞舞的虫子，但是这样平衡的光线过去周瞳看见冰柜上方的梁木，有一指宽的位置，是没有灰尘的。
绳子？难道他是被吊死的？
吊死之后再放进冰柜里？
周瞳一愣神，手劲儿支撑不住差不点儿掉下去的时候，房顶上有一只手抓住了周瞳的手腕，他说：“哥哥，小心。”
周瞳回了神，借着应不尘的力爬上了房梁，从瓦中爬了出来，将瓦片盖上之后，二人顺着斜坡的房子往下跳。
应不尘说：“哥哥，你看见什么了？”
周瞳说：“讲不好，越来越奇怪了，最开始我看那篇小说的时候，我的感觉是作者好像一点儿都不怵，等着人抓到他，好像他实施了完美的犯罪，来挑衅警方，但是我看完之后，又不是这样的，他在小说里提供了很多线索，他希望有人发现，有人去探究这个秘密，可是他的犯罪并不高明。”
应不尘说：“那哥哥有什么想法吗？”
周瞳说：“目前来看的话，我应该能找到那只结印的佛手是怎么形成的了，但是我不知道他这样有什么意义。”
周瞳说道：“还不如直接找个高楼往下跳，冤屈散播的不是能快很多？“
应不尘说：“这个事儿没这么简单，现在的主流媒体是报纸，只要报纸不报，事情就发酵不了，而且，那个论坛也不太稳定。”
周瞳点点头，说：“我们能混进停尸房吗？”
应不尘说：“这个可能有点困难，因为这案子关注度太高了，警察应该天天都看的很严格。”
周瞳说：“那先回去，我看看这小说的第五卷。”
应不尘根周瞳穿着雨衣走在厂子外的泥泞路，周边都是衰败的神像，铁锈的三轮车，废弃的轮胎，高大的杂草丛生，神像有些缺了手，有些缺了半边脸，如小说中描述的一样，唯独没有那个插了一很多很多手的观音娘娘。
弥勒佛依旧笑着，敞着肚子，他的边上有一只石狮子，威严的很。
周瞳说：“正常来说，这狮子的嘴里，是不是应该有一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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