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一张彩票[8]

周瞳跟应不尘走在街上,路边的小商铺陆陆续续的开始开门,卷帘门往上推的时候刺耳的刺啦声。

二人没牵手。

周瞳对应不尘有怀疑。

为什么他会打架?

为什么他打架要摘助听器?

为什么他会瞒着自己?

周瞳终于开口,闷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应不尘沉默。

周瞳又问:“你打架为什么要摘助听器?”

走在前面的应不尘脚步一滞,他缓慢回头,露出一个看起来有点苦的笑。

周瞳看着他陈旧的助听器,又问:“为什么?”

应不尘扁了扁嘴,低着头用指甲揪着自己手背的肉,说:“我其实...”

周瞳突然松了口气,摸着应不尘的脑袋说:“真好。”

应不尘迟疑了一下,抬头却对上了周瞳的笑容,他说:“我总害怕你小时候挨欺负,但是太好了,你应该不会挨欺负,但是更好的是,你会打架,但是不欺负别人。”

“其实我的助听器是因为,因为我...”应不尘不知道要怎么跟周瞳解释这个助听器,无论怎么解释,都代表着他不正常。

应不尘说:“我...”

“怪我了,你就卖奶茶,这东西对你来说太贵了,所以不能弄坏它。”周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轻抚着助听器,说:“但是这玩意儿看起来确实不太时髦,像小老头戴的,回头我给你画上画,就好看了。”

“走吧。”周瞳伸出了手。

应不尘牵了上去。

蹦蹦直跳的心逐渐平缓。

“哥哥,如果我有秘密呢?”应不尘问。

“没有还得了?”周瞳说,“有秘密就藏起来,不要让别人知道,万一你信任的人拿你的秘密攻击你,你怎么办?”

“你会吗?”

“我之前可能会,”周瞳老实说,“现在不会。”

“为什么?”

“我目测了一下,我打不过你。”

“...我不会。”应不尘低头轻语。

“家暴男看起来都很斯文的,“周瞳又仔细看了看应不尘,说:“我小时候看一个电视剧,里面有一个医生,他就打他老婆,把腿都打断了!还好那个女的命大又聪明,坐飞机逃出来了,最后嫁给了一个好男人,但是去当岛民了,还好她小姑子还行,她一窝一窝的生孩子,他小姑子就给她带,要是之前那个医生,不得了。”

“什么电视?听起来很熟悉。”应不尘说,“但是我连不起来。”

“这你都不知道,安医生,带一个很凶的保姆,”周瞳说,“她那小姑子叫德华!”

“...”应不尘还想说什么,周瞳说,“她人不错,心也大,她也没跟她后来的老公说那个医生打她,不然她老公一枪过去给崩了。”

“哥哥说的对,”应不尘说,“人不错,心也大。”

“哥哥,我们的任务还差多少?”应不尘问。

“两条,”周瞳说,“但是感觉中间还差不少事。”

“什么事儿?”

“彩票店。”周瞳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听过他之前开了一个彩票店,但是他的经历里没有一点能跟这个事情重合起来。而且,那彩票店又发生了什么?前面,就是他的彩票站。”

远处一个灰蒙蒙的体育彩票的门头已经歪了,不大点儿,更像是一个消防通道隔断出来的,这么小的店面确实除了彩票站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买卖能做。

周瞳看着这个彩票站说:“他发生了什么呢?”

有人路过,周瞳道:“这个铺子老板在哪啊?我心思租下来,正好够开个蜜雪冰城。”

过路的人给指了指,周瞳跟应不尘往前去,一个大爷正在打麻将,家里放了几张麻将桌,收点茶水费。

“大爷,”周瞳往前散烟,说:“你领着我去看看前面的门头,我心思开个店呢。”

大爷穿着蓝色的背心,有点老人味儿,肩膀上似乎是常年湿疹,他不耐烦的胡了牌,摆了下手让一个喝牌汤的人替一替场,自己狠吸了一口香烟,往自己的裤兜上摸钥匙,大串的钥匙连着一根脏得已经包浆的褐色螺旋塑料带,扣在自己的皮带眼儿上。

他也不说话,往前走,周瞳说:“这从前是个彩票站啊。”

“嗯,”大老爷应了一声,听着周瞳铿锵的普通话问,“外地人?”

“嗯,刚来这儿,心思做点买卖。”周瞳说,“这镇上还有别的彩票站不?没有的话我这再开张能有生意吗?”说着话,回头又问应不尘,“回头查一查开彩票站要走的手续,连那个烟草证啥的,都一块儿。”

“没别的彩票站,”房东大爷开口了,说,“这之前开彩票站的那个,就是个傻子!”

【傻瓜「4/5」】

怎么了?

钥匙拧动,打开陈旧的门。

却不是一片漆黑的破败的彩票站。

店里有人在购买彩票,老明头坐在台子面前,他读过一些书的,计算机也能按,墙上有各种各样的大□□跟□□的开奖号码,20选5开奖号码的走势图,体高频游戏奖级表。

老明头在这个时候其实颇有笑脸,年纪也没有那么大也没有那么苦相,他仔细的给面前的三人介绍着橱柜里刮刮乐的中奖概率,给他们展示往日中奖的单子,还哪些是新到的票。

周瞳听见屡屡不中的彩民出门的时候说:“妈的,死人的钱开的彩票站,就他妈晦气的要死,我再也不来这里了。”

死人的钱开的彩票站?

老明头显然也听见了这话。

老明头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面前的人也听到了,放下了刚刚选好的生肖刮刮乐出去了。

老明头一个人颓在椅子上,他拿出一面镜子,是玫红色的圆形镜子,底下有个拉环,可以把镜子立起来,镜子后面画着一朵红牡丹,他看着镜子的里的自己,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然后他打开一把折叠的小剪刀,开始修胡子。

他修到了一根白色的胡子,接着是两根,再接着,分不清楚了,太多了。

老明头剪干净了胡子,又在站在凳子上话走势图,画完了他一个人坐在彩票站里,又开始擦桌子,扫地,打扫卫生。

一通下来,他看着干净整洁的彩票店又坐在吧台前面。

没人进来。

他又将烟灰缸里的烟灰倒出来,把垃圾又布再桌子上地上,塑料瓶跟揉得皱巴巴的彩票纸团是重头戏,他好像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路过的人觉得他生意是很好的,生意好的彩票店是可以来看看的。

但是依然没有人来。

天都要开始黑了,老明头一个人倒了一点点烧酒,把多余出来的拿手指抿干净了,又拿出半袋酒鬼花生。

电视机是彩票站的,一天到晚就在播放那里的彩票站又开出来大奖,最常听见的就是,让我们恭喜这位幸运玩家将1.3亿大奖收入囊中!

彩票挺好的,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机会。

老明头自己是不刮彩票的,他运气不好,八字也不好,但是他偏偏,「中奖了」。

***

老明头的老婆死后,女儿也离开了这里。

只有他更偏远的海边的老母亲记挂着老明头的脚,她孜孜不倦的上山采药,试图用草药让她的儿子冬天脚不要发麻,夏天不要阵痛,晚上起夜不要抽筋。

没到一年,老明头的母亲罹患癌症,命不久矣,都说这个年纪死了也算喜丧,但是丧就是丧,哪有喜这回事儿呢,都是安慰在世的人的一些话语了。

老明头是孝顺的,他要接母亲来与自己一起住,母亲推脱了几次,说住院去也是遭罪,不想来了,老明头说那他就把自己贵死,老母亲拗不过,也要来了。

这天,老明头正在搭行军床,把那个从前自己用过的尿壶拿出来洗一洗,他今天把屋里收拾一下,明天就要去接老母亲了。

老母亲的噩耗也是这天传来的,等老明头赶到的时候,老母亲已经又冷又硬了。

老母亲本来要等第二天的老明头坐大巴车回去接她,但是当夜海边捕鱼,母亲去拣一些被甩在边上的小鱼,还帮着收鱼的老板把网子折起来,老明头的母亲是个老实人。

老板们拉的是海鲜冷藏车,一会儿他们就要来镇上,这里的海鲜广受好评,他们是要深夜跑市场的。

老明头家就在市场边上。

老明头的母亲想搭冷藏车来镇上,来省那三十多块钱的车票钱,也省得瘸腿的儿子来奔波,就算别人都觉得老明头没出息,只有母亲认为,老明头从小的时候就拿到什么吃的都要剩一口,握在手心里,拿给自己的老母亲吃。

桃酥。

老明头的母亲那时候想吃桃酥,打电话时候说,让老明头万一什么时候回来,带着女儿回来看她的时候就带一袋子桃酥,村里的小孩子就愿意去她那儿玩了。

老明头跛着脚,第二天就特意带着回去了。

老明头的母亲觉得拿别人家的厉害的儿子来换她也不要的,她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老明头的母亲在家里烙饼,出来送给一个司机吃,询问,“我可坐你的车去吗?”

司机嚼着饼,说:“我们工友都挤在车厢里,坐不下了。”

“我坐后面行不得?”老明头的母亲指着没装完的冷冻车厢问。

司机说:“这冷藏车车厢里头就低温!要冻死人的!”

老太太又问:”那我的箱子可拉走呢?我儿子脚不好,拿不动重东西。”

司机也是好人,刚刚看这年迈的老太太帮着拣,也不好意思拒绝,说:“那我给你卸菜市场门口。”

老太太很高兴。

老太太费劲巴拉的把自己那一堆的舍不得扔的破烂扛出来,连着来了三趟,气喘吁吁的老太太不肯让人帮忙,说自己得行。

司机们轮番开始上车,有人喊道:“检查一下子车厢!别落下人了!把谁冰在里面老子得赔几十万!”

“有保险公司嗖!”有人从车厢上跳上跳下,脑袋上别着个电筒,喊,“难道还要我们苦力来赔钱!”

“我命那里值几十万!要不是我儿子,我都钻进去克。”

“来,你钻!”有人在笑,他们开始打开大灯,光打在夜晚的海面上,没有一丝折射。

他们等头车返航。

几十万。

有保险公司。

不用司机赔钱。

蹲在车厢里装东西的老太太突然手脚无力。

她把自己蜷缩在布包子里。

有人上来检查,给了布包子几脚。

铁门沉沉的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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