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温柔如杨婵,纵使已经开始怀疑起眼前女子对自家二哥的心思,却终究顾及到女儿家的颜面,没有直接将心中的猜想提出来,而是选择这样隐晦地问上一问。
毕竟从明面上看,三娘虽然很关心与二哥有关的事情,却也并没有明确地表现出什么非君不嫁的意愿。她若贸然提醒,反倒显得自以为是。
倒不如先看看对方如何回答,再做打算。
“哦?有吗?”三娘顿了顿,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不是说过,天庭一直有人要找你哥哥的麻烦?既然你哥哥那里暂时挑不出刺,那么那些人极有可能会从他亲近的人身边入手,比如你。”
“你是他的至亲,倘若被人知道你这里突然多出一个孩子来,怕是会惹人非议。”
“所以我才觉得,这件事你最好还是跟你二哥报备一下,免得到时候被有心人颠倒黑白,诬告你触犯天条。倘若你二哥一直被蒙在鼓里,届时无法帮你不说,以玉帝王母的多疑,他怕是也会因此遭受无妄之灾,反倒不妙。”
虽然三娘这样说着,可杨婵的心却并没有因此而平静下来。一接触到对方有些闪躲的眼神,她便知道对方对二哥的心意恐怕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至少,这样一副明显被戳中隐秘心事的模样,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关切?
她下意识忽略了三娘并没有与杨戬见过面的事实,也没有去想那人说这些话的前提也是为她考虑,心里头只是没来由地觉得不舒服。又见三娘说话时眼神闪烁,并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她的打量,她心中暗道“果然如此”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点对自家二哥的怨怼。
怎的每次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作伴的人,最终都会被二哥勾走?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是她如假包换的亲哥哥,她简直要觉得杨戬是她的宿敌了。不然为什么她越是在意什么,对方就越要抢走什么?
不,不对……
她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哥哥?二哥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以把一切的不如意都怪罪到他身上?
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又变成了那副怨天尤人的模样,杨婵骤然清醒过来,下意识拿过桌前的茶水咕咚几口灌了下去。
那杯茶在此前已经在桌上搁了好半天,早已经凉透了,甫一入腹,便激得杨婵的四肢百骸都起了凉意。被这阵陌生的凉意一刺激,她当即便打了个寒颤,过后,便自觉有些丢人。
毕竟似乎自成仙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在人前这么狼狈过了。
不过,也是拜这杯冷茶所赐,杨婵很快便恢复了清明,也终于能将心头的那些阴暗念头重新压了下去。
除去这个小插曲,仿佛自始至终,她都是那个善良大度的西岳圣母,从未有过丝毫的改变与动摇。
只是她的此番行径到底还是有些突然,以三娘的敏锐,如何察觉不出她的异常?
原本在杨婵放下茶盏的时候,那女子已蹙着眉头看了过来,本想温声询问她一句“怎么了?”,一见她唇边还有未干的水渍,便不得不先收了讶然的眼神,贴心地递过来一方帕子,供她擦拭。
没想到竟还是让她瞧见了自己的失态……
杨婵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帕子,轻轻在唇角按了按,将那点水渍拭去。动作之快,仿佛不是为了整理仪容,而是着急地要抹去自己方才在好友面前的失礼行径。
只是,她潜意识里只知道不能继续在三娘面前失礼,却全然没有考虑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这个女子对自己的看法。
如同她没想过,这些年来早已心如止水的自己,为什么会独独在意那人对二哥非同寻常的态度。
是妒忌,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她不懂,却也不愿早早去探究。
她只知道,现在这样就很好。她暂时还不想,也不必去打破现状。
二人静静地呆在一处,杨婵擦拭唇角的时候,三娘便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的动作,半点没有嫌弃她偶尔流露出来的孩子气。杨婵偶尔与她目光相对时,看见她眼底翻涌着的似怀念、又似宠溺的情绪,一时也有些沉溺在她那双仿佛藏有无尽秘密的忧郁双眸里,不愿出来了。
于是,等三娘见她擦拭完毕,伸手想要接过帕子时,她仍没能从那种异样的感觉中反应过来,下意识便捏着不想放了。
三娘疑惑地看着她,杨婵如梦方醒,有些赧然地按住她的手,又怕自己这动作惹得她不高兴,便随口道:“脏了,到时候洗干净再还你。”
三娘对此不置可否,见她坚持,便也不欲再纠缠下去,淡然地将手收回。
掌心温热的触感骤然离去,杨婵有些眷恋地勾了勾手指,想要将方才的热源勾回来继续握着。等下一瞬回过神来,想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后,她有些懊恼地“哎呀”一声,又触电般地收回了手。
她低下头,单手折着帕子,玉容却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悄悄染上了些红晕。
心安理得地将那张绣有桃花的绢帕收在宽大的袖子里,杨婵心头不禁涌过一阵甜意。而在这过程中,手帕上的淡淡冷香也传进了她的鼻翼,极雅,极清,却偏生引得人心旌摇曳。
就像……三娘身上的味道一样。
悄悄抬眸望了一眼那个灼若芙蕖的女子,杨婵不由有些痴了。为免三娘发现她的异常,她轻咳一声,复又低下头去逗孩子,不叫三娘瞧见她脸上的那抹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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