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五章 第四节 审问

大家各自回营后,当年跟苏仁的老人都聚到苏赫巴图的帐中等他。苏赫巴图把他的两个侄子那仁巴图和通拉嘎叫着,跟着他走进营帐。老将军和老兄弟们围上来,苏赫巴图对大家说:“大家先别着急,你们出去等一会儿,让我先问问这两个小子,问清楚了再说!”

大家纷纷出了帐,苏赫巴图对自己的儿子那牙阿说:“你去看看,让闲人都退到大帐十步以外!”

那牙阿出去了,苏赫巴图在正中坐下,那仁巴图和通拉嘎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会儿那牙阿进来了,向父亲点点头。苏赫巴图指了一下身边的位置,那牙阿赶紧过去站好。“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啊?学会骗我了是吧?”苏赫巴图劈头就问。

“叔王……这个……”那仁巴图回了一句,又无奈地低下头。

“没有箭簇?说说看!还没有什么?!”苏赫巴图大声喝道。

那仁巴图和通拉嘎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敢回话。

“毡房有吗?地毯有吗?火炉有吗?木床有吗?”苏赫巴图追问道,“还没有什么?”

那仁巴图结结巴巴地说:“铁锅、铜盆、瓷碗、铁锹、剪子、锯、羊毛毡、丝绸、棉布和粮食……”

“你们好大胆子呀?”苏赫巴图吼道,“你们怎么放心让你们父王生活在那种地方?”

“叔王息怒,这些东西我们都给父王置办齐了,真的,而且所有的东西,都买了几百份,让林中百姓家家有份,人人有份。我们还和林中百姓中善于打猎的年轻人都结拜了安达,拜托他们照顾父王。父王自己愿意住在那,我们也没办法……”那仁巴图说。

“那你们是怎么跟我说的?”

“叔王,父王出走以后,汗廷的局势紧张得向拉满的弓。”那仁巴图说,“父王那时候写给我们的信,也是让我们谨言慎行,各自握牢手中的军政权力,相互团结,保全家人,拱卫可汗,防止宫中有变!”

“那个事情我知道。”苏赫巴图打断他,“可你们为什么骗我?说你父王征服了林中百姓成了森林之王?让我什么都不要管?”

“父王让我们那样说的,他说,那支林中百姓是您治下的,他不想让您太干涉他……”那仁巴图说。

“亏你们知道松林长老的部落在我的治下!他不过就是一个只有四十户林中百姓的小部族长!森林之王?你们父王这么大岁数了,在森林里出了危险怎么办?”苏赫巴图瞪圆了眼睛问。

那仁巴图还要解释,通拉嘎拦了他一下说:“叔王,骗您的说辞是我的主意,那时候,父王的情况是真的不好,我们担心他随时会倒下,怂恿他迎娶那个小姑娘,主要也是为了能哄他开心,还真没想过能生活这么多年。就算这样,他还是认真交代我们应该怎样处理汗廷的各种问题,可那个感觉真的与交代后事无异。他最后说,让我们以后要靠自己撑起来,不要什么都靠他,什么都等他。所以,我们也是决定,所有的事情都我们哥俩扛了,父王实在太累了!这样,我们就出来瞎吹呼,让大家既能够安下心来,又不再什么都指望父王。”

“那你怎么说是你父王让这么说的?谁没说实话?”苏赫巴图问那仁巴图。

“那么说是哥的主意,但是,不想让您干涉他,确实是父王的意思。”那仁巴图说。

苏赫巴图喘着粗气说:“快气死我了,你们!”

这时候,苏仁领着小花进来了:“什么事呀?跟我儿子生这么大气?”

苏赫巴图从正坐下来,给苏仁行了礼,苏仁还了礼。“大——哥!”苏赫巴图叫道,“您可真行啊!”

“哎,古往今来,就没有比摄政王还政更难办的事,比打天下都难!”苏仁说。

“这些年,大家各忙各的,兄弟们走动得也少了,我都没觉得,一晃就八年了,真应该早点去看看您!”苏赫巴图说。

“你呀!别去!你和我不一样,我混迹在林中百姓之间可以不论大小,你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宗主,你去了,大家都不自在,再弄得以后跟我也不自在,那我就不舒服了。”苏仁说。

“我还真的以为您是在远处的东方森林称王了,怎么就在我的地盘上?我这……”

“我瞒着你的!别难为我儿子了!”

“这个吧?我还真没想到!这两个小子,每次带回来的貂皮,比我收的税都多……我还想着,您挺阔气呀!”

“你这个王爷,三年五年才去收一趟税,不打仗你也不征兵,这林中百姓都快不记得你了。哎?我这么说,你可别想着盘剥林中百姓啊!”苏仁指着两个儿子说,“他们俩带进去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林中百姓心地实在,他们以前靠射貂、打松鼠,能攒出一件皮衣可难了,现在这两个小子送去那么多牛皮、羊皮、毛毡、棉布,林中百姓的貂皮就富裕出来了!是他们主动把富裕出的貂皮送给我们的。而且,他们还觉得小小的一个貂皮,能换挺大一张羊皮、毛毡的,很值呢!”

“哦!哎,这方法好!”苏赫巴图思忖了一下。

“当初我跟你说过,抓紧跟大明和谈通商,你就不当个事儿!”苏仁说。

“自己还没打明白呢!哪有功夫跟他们谈?”苏赫巴图说。

“现在咱们的领地和明朝接壤的部分最多……”

说话间,苏赫巴图的一个侍卫冲进来:“王爷。”他行了个礼,面色紧张。

“出什么事了?”苏赫巴图问。

那个侍卫想过来附耳,被苏赫巴图制止:“这屋里的人什么都不用隐瞒。”

侍卫环顾了一下大家说:“是皇后,她摔倒了,而且还吐了血!”

“知道了!”苏赫巴图的眉头一紧和苏仁对视了一眼。

传令兵退出去了。苏仁说:“我得过去看看,今天有个事,她肯定往心里去了。”说完,他又转向小花,“宝贝,你在我弟弟这等一会儿好吗?我们分开一会儿,就一会儿?”

“嗯!”小花点点头。

“你不害怕吧?他是我弟弟,他人很好……”

小花睁着大眼睛摇摇头:“不……不害怕。”

苏仁笑了,转身往外走。苏仁现在没有贴身随从,那仁巴图和通拉嘎赶紧跟上。

“哎!”苏赫巴图喊道,“那仁巴图,你回来!你话最多,我还有话问你!”

苏仁冲儿子笑了一下说:“行,通拉嘎一个人就行了!你陪着点小花,她跟你熟。”

苏仁出去以后,大帐里只剩下苏赫巴图、他的儿子那牙阿、那仁巴图和小花。苏赫巴图亲自搬过来一张椅子,让小花坐下,然后说:“我问你几个问题吧?”

小花怯生生地坐下,抬头看着苏赫巴图问:“我就这样坐着行吗?您不是我们的王爷吗?”

苏赫巴图缓缓地踱着步,想了一下说:“不要紧的,你是我嫂子!”

“哦,”小花松了口气,低下头。

苏赫巴图问:“你为什么嫁给我哥哥?”

“因为,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我要嫁给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告诉我的。”

“哦!”苏赫巴图点点头,“那你喜欢我哥哥吗?”

“嗯!”小花点点头。

“喜欢他什么?”

“他对我们特别好!”

“哦,怎么好呀?”

“嗯……就是挺好的!”

“我是问你,有什么具体的事吗?比如他做了什么,你觉得好。”

“哦,他对我们帮助特别大!”小花说,“我爸爸是接替我爷爷成为我们氏族的长老的,虽然也是大家推选的,但是他不像我爷爷那么有威望,再加上我们家不和大家住在一起,所以大家都不怎么听他的。但是王爷来了以后,哥哥们,”小花指了一下那仁巴图,“他们带来很多物资——布匹、粮食、牛皮、羊皮还有各种好用的工具。我们把这些东西分给大家,大家就对我爸爸特别崇拜,现在我爸爸说什么他们都听……”

苏赫巴图听了有点不是滋味,靠那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打动林中百姓,林中百姓就能把他们的小公主嫁给他……

小花小心地看着苏赫巴图,她知道,这个答案好像让他不太满意,又想了想说:“但这个不是主要的,因为您让我说具体的,这个比较容易说清楚。”

“哦,那什么不容易说清楚呢?”苏赫巴图问。

小花咽了一下口水说:“就是,他对我特别好,他,每天都亲吻我,亲好几次,还,还有,他从来不骂我,也不和我吵架……”

苏赫巴图觉得这话有点意思苦笑了一下,然后问:“那他对你这么好,你为他做了什么呢?”

“我给他做饭,劈木头,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还给他做新衣服,他今天穿的衣服就是我做的,照你们的样式做的。”小花说。

“他生过病吗?”苏赫巴图紧张起来。

“好几年以前生过,在雪地里晕倒了,养了几天,后来好了,以后再也没生过。”

苏赫巴图皱着眉看了一眼那仁巴图。那仁巴图连忙说:“这事我也第一次听说,父王没说过!”

“哦,对了,王爷不叫我说给你们,我忘了。”小花吐了一下舌头,“嗯,不过,他以后不会生病了!”

“为什么?”苏赫巴图问。

“他的病在心里,他刚到森林里的时候,就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地死去,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小花说。

“为什么呢?我是问,你做了什么,让他不这么想了?”

“我……我就是给他做饭,做衣服,一起出去打猎,采野果,采蘑菇,还生小孩子……嗯,不过我想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让他高兴起来。”

“你怎么让他高兴起来?”

“保护好他的心!”小花抬起头,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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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贤舒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