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七章 第一节 神迹

又是十几年过去了,草原上沧桑变化,人事消磨。皇后去世了,八王爷苏赫巴图也去世了,苏仁的妃子们陆陆续续都走了,连儿子们走了几个了。可汗全面掌握了汗廷的权力,将草原百姓重新整编,任命“自己”的儿子为左右翼万户,苏仁的儿孙们也各有不同的官职和属民。整编没有包括科尔沁,但是科尔沁在那牙阿的领导下自己做了整编。那牙阿继承了苏赫巴图的亲王位置,和自己的兄弟、子侄分领左中右翼。草原上一个新的时代开启了。

有一年春天,雪还没有化净,那牙阿的一个弟弟苏乙拉兴奋地跑来报告那牙阿:“叔王回来啦!我见到叔王了!”

那牙阿惊呆了,十几年了,怎么会突然有叔王的消息了呢?“你没看错吧?”那牙阿问。

“没错!我见着叔王了!跟他说话了!他好着呢!小王妃还在他身边,一点都没变!”

“真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去给林中百姓送货,收貂皮,突然发现有些林中百姓背着硬弓,我赶紧顺着这个线索找,结果发现那些背着硬弓的林中百姓都回来了,不过都是年轻小伙子,都不认识我!我就说我是安达,他们知道安达,我向他们打听叔王,还给他们看了你的手令。他们就把我带到一个地方,先把我的手令拿走了。过一会儿,他们又出来,带着我钻进一片密林,密林深处有一个阳光灿烂的山坡,山坡上有一座宫殿,真的宫殿!像金帐汗国那种的!四周有卫兵,里面还有仆人,我进去以后,老王爷就在那坐着,端端正正的!好好的!小王妃在他身边!他们都认识我!对了,白虎和熊也在附近!”苏乙拉兴奋地说。

“你没做梦吧?”那牙阿问。

“哎!我跟他老人家说话了,他还问了我大家的情况,一个一个问的,我跟他说了,父王走了,你做呢!皇后也走了,夫人们都走了,还有那日苏、蒙根……哎呀,说得他有点难过了。我赶紧把现在好着的人都说了一边,他听了又高兴了!我出来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在做梦,但是送我出来的林中百姓,明明白白地背着那种硬弓,当年可汗赐的硬弓!”

“那你说我了吗?”

“说了,说了!叔王还问你好呢!问你做王爷有什么难处没有?”

“天呐!我要亲自拜见叔王!”那牙阿说。

“对了!叔王还说,让我们告诉他的儿孙,都去看看他,他现在不打猎了,需要儿孙们供养……”苏乙拉说。

“真的?你可别传错消息!那叔王那边的人还不得炸开?”

“要不你再进去看看?”

那牙阿赶紧带了几个人,跟着苏乙拉去找背着硬弓的林中百姓,他们很快找到了。

林中百姓领路,还是只让那牙阿和苏乙拉进。现在苏仁不在原来东边靠近兴安岭主脊的位置上,而是在莫尔格勒河以西,额尔古纳河以东,林草交错的一个地方。这里光线明亮,飞禽走兽众多,草坡上,有一个圆木建造的宫殿,宫殿周围扎着些林中百姓的帐篷,住着些不太熟识的年轻人,但是都背着硬弓。宫殿里面家具精美,器物闪闪发亮,有巨大的窗户,双层窗户,装着亮闪闪的玻璃,挂着丝绒的窗帘。宫殿共有上下三层,一层的中间有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里有个壁炉,火焰温暖了整个房间。壁炉前方有个宽大柔软的王座,苏仁穿着崭新的黑缎子面羊皮外套,坐在那里,身体清瘦,面容因为年老而变得凹凸分明,但精神很好。小花坐在他身旁,穿着一条丝绒的大连衣裙,头发的两侧编成辫子,和后面的散发归拢在一起,蓬松地挽着,虽然不是小女孩的感觉了,但优雅动人,好像仙女下凡一样。有两个男仆、两个女仆为他们服务,仆人们衣着整齐,做事非常有规矩,服务周到,但是似乎听不懂话,需要跟他们打手势。

那牙阿惊呆了,赶紧给叔王见礼。苏仁笑着向他伸出手:“怎么是你来了?我还以为,我儿子最先来呢!”

“叔王,您和父王一生不分彼此,我也是您儿子!”那牙阿说。

“好啊!听说你干得很好!”

“谢叔王夸奖!你这是?”

“我从北方的森林里来!”苏仁笑着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在这养老了,现在是真的老了,不能再逞能了,不能再去森林里打猎了!”

“太好了!叔王!我一定快马飞报给兄弟们!”那牙阿说。

收到那牙阿的消息,大家都惊着了,通拉嘎和那仁巴图立刻动身,其他人也安排好手里的事情,陆续出发了。

孩子们见到苏仁都特别激动,满眼泪水,跟苏仁讲述这些年身边发生的各种故事,没有来的家人的情况。苏仁认真地听他们讲,听得时间长了,小花就让大家先休息一下,过一会儿再讲。王座后面的壁炉前有一张躺椅,她就扶苏仁去躺椅上休息。宫殿的楼上有很多房间,苏仁的儿孙到房间里休息,房间里有床,还有温暖的鹅绒被,王子们都觉得非常惊奇。

孩子们带来食品、皮毛、布帛和金银,苏仁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全部分给林中百姓,而是交给小花管理,她把东西分类入库,只把其中一部分交给林中百姓分配,但是足够林中百姓用的了。

那仁巴图在壁炉边看着打盹的父王,心中有无限地感动,他正式继承了大哥的部族和财产以后,现在是苏仁的诸子中最富有,地位最高的,但是这一切都不如重新见到父王那么感动。“睡着了?”他问小花。

“嗯,小点声,他睡觉不深,一会儿就醒。”小花轻声地跟他说,她的眼睛闪着光,目光落在苏仁的身上。

“这么多年,你们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一直都不回来?”那仁巴图问。

“都告诉过你了,我们去北方的大森林里了!”小花说。

父王很老了,真真正正地是一位老人了,那仁巴图很难抑制自己对关于和小花的未来的那点想往,他把小花拉到一边问她:“我送给你的小蝴蝶还在吗?”

小花笑了笑说:“我送给森林里的一位仙女了!她送给我们这座宫殿,所以我就把小蝴蝶送给她了,你觉得行吗?我实在没有比那个更好的东西了!”

“哦,你送给一位仙女了?”那仁巴图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想小花不就是仙女吗?森林里还有别的仙女吗?

小花坏坏地笑了一下说:“不过她是一位老仙女,头发都白了!”

“哦!”那仁巴图有点不好意思,“那好吧!她能送给你们这个宫殿,那确实应该好好感谢。”

小花把小镜子拿出来说:“你看!”

那仁巴图惊讶地发现小镜子变好了,玻璃的镜片闪闪发亮!他问小花怎么好的?

小花向他诡异地笑着。

苏仁醒了,小花又去看他,她看着苏仁满眼都是爱意,苏仁也歪着头看着她,满脸幸福的微笑。那仁巴图有点不好意思,转身想上楼去。

苏仁把他叫住:“你帮我做件事吧!”

“好!您说!”

“你帮我打听一下,你在世的兄弟姐妹还有谁,都在什么地方?都在干什么?他们的孩子怎么样了?我以前关心你们兄弟多,那些嫁出去的女孩,很少再过问,这次都帮我问问。哦,你们这一辈,已经过世的呢,有没有孩子?孩子在干什么?也帮我问问。不管是在做首领也好,当官也好,还是做老百姓也好,都问问。”苏仁说。

“行!您放心,我帮您办这件事!”那仁巴图说。

“这个事可麻烦,你可得上心啊!尤其是嫁出去的女孩,不好找,哎!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咳,没事,我帮您问!多远,我都能打听出来!”那仁巴图说。

“最好能联系上!”

“我知道!”那仁巴图很感动,他记得母妃在的时候,经常跟他说,你父王真是疼孩子,像你父王这样的人,能每个孩子都惦记,每个孩子都栽培,而且还不分正庶,真是少见,别人像这样的,连认都认不全。

“对了,大概十年前,我们和一个叫白海提的侄子联系上了,他和莫尔根是一支,都是希拉娜沁夫人生的,说是您托人给他送了信?”

“啊,有那么件事!他怎么样了?”

“就在很远的地方做个小官,不过在他们那就算不错的了!他娶妻生子了,也不想回来!”

“有人见过他吗?”

“巴雅尔图见过,说挺好的。别人都没有。”

“那太好了!”苏仁点点头,“他父亲在你的哥哥们转战阴山之前就离开了,我一直很想念,设法打听到了他的消息,就给他写了封信,但也没有再联系过。你们自己联系上就太好了!那你也去歇会儿吧!让小花陪着我就行了!”

那仁巴图想,父王真的老了,不然从来不会让他们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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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贤舒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