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上，可汗的一侧坐着他的四个妻子。苏仁把小花的围巾又拿出四条送给了可汗的四个妻子，她们都特别高兴。小花在一边撇嘴。
席间，可汗又问苏仁一些沿途的情况，使团有多少人？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落魄至此？苏仁对自己编造的这条路线还算熟悉，三、四十年前，很多地方他都去过，山河和民俗变化不会太大，王权更迭，只要说自己没有惊动当地王室只想到卫拉特以西，拜访帝国同宗就行了，所以聊了很久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可汗这才渐渐地放松下来。
可汗问：“摄政王兴师动众，派出使团，又历尽了千辛万苦，难道就是为了问候远方的同族？”
苏仁微微皱了皱眉，心想，还真是，要说他本人吧？就是这样。但是看这位可汗，对联络亲族的兴趣肯定没有维护自己的汗国更大。苏仁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可汗又问：“本部近来跟卫拉特的关系不太好吧？”
苏仁说：“时好时坏，但最近确实不是太好。”
“那么本部江山已定，有没有打算怎么对付卫拉特？”可汗眯起眼睛，笑着问。
苏仁明白他的意思，他一定是怀疑本部在联络西方，要对卫拉特用兵。但是本部并没有这个打算，如果让乌兹别克的可汗觉得本部会在卫拉特背后捅刀子，让他信心太盛，对他没有好处。但如果贸然帮助乌兹别克，让卫拉特对本部有意见，掉头找本部的麻烦，那也不行。苏仁想了想说：“卫拉特内部近来分崩离析，我们很想知道，他们到底给大家带来了什么麻烦？”
可汗给苏仁讲起他们和卫拉特人之间的争斗。苏仁仔细地听着，偶尔问一两个问题。苏仁的问题问得特别在行，可汗也就愿意跟他多聊。苏仁渐渐听明白了，乌兹别克和卫拉特之间的问题不是牧场、疆域问题，也不是农业侵占牧业土地或者牧业祸害了庄稼的问题。这边，农牧之间，一般自己定边界线，农业不发达，所以和牧业矛盾不大。牧民之间相互交错，虽然有大致的地盘，但是不完全禁止其他国家的牧民来放牧，这方面确有一些摩擦，但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商队的安全问题。撒马尔罕的繁华不是靠牧业维护的，而是靠商业。商队来往各地，带给撒马尔罕财富、物资和税收。但是最近这些年商队经常遭到卫拉特人抢劫或者强买强卖。商人武装和边境军队就驱赶商路附近的卫拉特人，希望保证安全，但牧民的机动性非常强，赶走了很快就回来了，商队的安全仍然得不到保障。
苏仁听完，就问了可汗一个问题：“商队驱赶的那些卫拉特牧民是不是抢劫和盘剥商队的人？”
可汗听了说：“当然了，不是他们抢的，也是他们给通风报信的！”
苏仁说：“近来，卫拉特人的攻势是不是越来越猛了？他们的军队越打越多？”
可汗皱起眉看着苏仁，问：“您事先知道？”
苏仁说：“我从您的话中听出来的！我给您个推测，您听听有没有道理？最初抢劫和盘剥商队的人可能并不是所有卫拉特人，他们甚至有可能是某一支在卫拉特人中被其他部落打败的人。但是你们的商队武装并没有区分不同的卫拉特人。他们只想赶走商队沿途经过的地方的所有卫拉特人。这样他们就赶走了无辜的卫拉特牧民。”
“卫拉特人还会无辜吗？”可汗严肃地问。
“您听我说完。”苏仁说，“这些牧民本身如果并没有参与劫掠商队，而被赶走，他们自己会觉得很无辜，觉得受到了异族的欺负。据我猜想，您的商队肯定也并不只赶走了属于您境内的卫拉特人，在一些途径的地方，他们也做了这种事。”
“我们这个地方跟你们那里不太一样，我们各国各部的人并没有准确的边界线。只是不同的族群承认自己的可汗。就像你们从葱岭来，那边的塔吉克人和我们也是这样的。”可汗说，“我们主要经营商队，商路周围都是我们的地盘！”（在古代，人民迁徙频繁，可汗或国王管理的不一定是一片疆域，而是一种人民。在政治上，以土地疆域划分管理边界的方法叫做属地管理，以属民划分管理边界的管理方法叫属人管理，中亚游牧民族众多，属人管理广泛存在。很多国王和可汗都认为，获取更多的属民和财富比占地盘重要，但同时也觉得为自己的属民争夺生存空间是天经地义的。）
“是这样！”苏仁说，“但是塔吉克人和你们之间有一大片地方，几乎是无人区。而你们却和卫拉特人交错在一起生活。”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们和塔吉克人之间隔着荒凉的山地，而我们和卫拉特人之间是水草丰美的伊犁！”可汗说。
“这就是问题，乌兹别克人也放牧，商队清除了商路两侧一定距离内的卫拉特人，乌兹别克人就可以去那里放牧，而卫拉特人最在乎的是草场。所以……您这里的问题，本来是商队和一些劫匪之间的问题，现在就变成了乌兹别克人和卫拉特人之间的问题。这个问题一旦变成这样，卫拉特人中间那些本来互有矛盾不怎么团结的部落，现在会联合起来扑过来跟您算账。就我对卫拉特的了解，他们疆域广大，后备的兵力充足，马匹又多又好！”苏仁想起他赶过来的那几千匹马，不过是近期交付给卫拉特前线众多马群中的一小群，“现在的卫拉特人调集十万人马应该不费事，而当年圣祖西征也不过十二万人马。如果他们继续调用更多的人马攻打你们，踏平撒马尔罕也是有可能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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