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的道理,卫如圭自己未必能想明白,便是严家老大和老四死而复生,只怕也要感到困惑。
只能说,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太快,也太巧,若不是他一息残存,若不是金蛇刚好落在他的唇边,绝无可能把已踏进鬼门关的一只脚给拉回来。
卫凤麟百思不得其解,转过身,以眼神询问法肃。
法肃道:“他被严氏兄弟的毒虫咬了,因此脸上呈现出蛇身的颜色。”
卫凤麟忙道:“请义父设法为他解毒,我已没了一个儿子......”
法肃一摆手:“我探了他脉搏,绝无一丝中毒迹象,也是怪哉!”
卫如圭放了心,“咚咚咚”向他磕了七八个响头,口里道:“多谢祖父救命之恩!”
法肃颔首道:“你这孩儿很是乖觉,我很喜欢,可惜你父亲不能早把真相告诉你,不然你弟弟也不用白死了。”
“是,若早知祖父和父亲的关系,我们宁死也不会护送公主出京。”
法肃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卫如圭眼里露出一丝困惑,法肃在一张檀木圈椅上坐下,手指轻敲扶手:“我大楚的影子门,你可听过?”
“影子门的大名如雷贯耳,无人不知。”卫如圭迟迟疑了一下,回道:“不过在楚仁宗手里,已经被废除了。”
法肃神情忽然变得说不出的严肃:“并没有废除,只是皇上不再亲自过问,影子门交到了我手里,由我一人掌控。”看了卫凤麟一眼,眼中不无得意之色:“影子门的人无所不能,也无处不在,北齐、东夏、柔然、金戈......你父亲不仅是我的义子,还是我在齐国隐藏得最深,最神秘的一条影子。”
卫如圭和铁力目瞪口呆,两人原本揣测卫凤麟见势不妙,暗中投降了楚国,再也料想不到他官居高位,荣封侯爵,原来竟是楚国一早就安插在齐国朝中的奸细。
法肃缓缓道:“现在,你明白了么?”
卫如圭道:“我明白了,父亲能有今日,全靠祖父一手栽培。”
法肃道:“我说了,你是个聪明孩子。现在,你出去歇一歇,用些茶水糕点,我和你父亲还有要事商谈。”
“是。”
卫凤麟道:“这小子呢?”
法肃道:“皇上还要亲自审问他。”
卫凤麟道:“皇上已被那男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说不定会看他面上,留下这小子的性命。”
法肃道:“他的命留不留,都无关紧要。”
“可是他刚才已听到我们所有的机密......”
“天下已经是大楚的天下,听到也已无妨。”法肃道:“何况,他也走不出上京半步。”
铁力也被带走了,走的时候,他没有再挣扎,也没有破口怒骂,这段时间,这个热血刚毅的少年经历了太多,突然之间,他似也学会了忍耐。
法肃目视着卫凤麟,称赞道:“这些年,你做得很好,你瞒过了赵恺,瞒过了你的妻子、儿子,连元季友那么精明的人,都几乎被你骗过。”
卫凤麟道:“这都是义父严格训练的结果。”
法肃道:“我训练了那么多人,只有你完成了我给你的使命,并且还能好好活着。”
卫凤麟苦笑了一下:“可是皇上心里在怪我。”他在齐国已是濮阳侯,前几日伍洪圣论功封赏,又封他为保定侯,依旧只是个侯爵。
法肃道:“皇上只是有点气恼罢了。”
卫凤麟道:“义父现在总该相信,我对璧儿和圭儿出城的事毫不知情了吧?”
“我一直是相信的,皇上也是相信的,只是他急欲得到清河公主。”
“为什么?”卫凤麟道:“他爱上了她的弟弟,他已经拥有他了。”
“为什么?”法肃淡淡的道:“因为博陵王不能给他生下孩子,同时拥有齐国和楚国高贵血统,又兼具出众美貌的孩子。”
卫凤麟闭紧嘴巴,不作声了。
“你也不用担心。”过了好一会儿,法肃道:“若不是你使了反间计,令赵恺自断左膀右臂,诛杀元家满门,皇上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率兵北上伐齐的,皇上不是糊涂人,等他气消了,自然会再度擢升你。”
卫凤麟道:“我们还是要设法找到公主。”
“我们当然会找到公主,可是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第一要紧的事。”法肃沉下脸,说道:“麟儿,我要你找的人呢?找的东西呢?”
卫凤麟垂首道:“这些年,我派人把元家的旧日府邸,庄子,甚至祖坟挖地三尺,也没找到义父说的两颗黑色的珠子,至于元家的那个孤女,更是消失得踪影不见,估计早就死了。”
“早就死了?”法肃盯着他,冷冷的道:“我问你,审理元家一案的刑部尚书,以及元季友的监斩官,是怎么死的?你以为那是谁做的?”
前年秋天,原刑部尚书褚霄平和另一名御史陈光一夜之间身首异处,父母妻儿尽皆尸横当场,两桩大案相隔不过三日,且都发生得无声无息,第二天早上才被仆人发现。
文德帝赵恺和满朝文武全被惊动,上京几个衙门倾巢而出,不分昼夜合力缉凶,可是鸡犬不宁闹了大半年,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因为两个案件中有一个巧合的地方,褚霄平是元伯玉、元仲春、元季友谋逆案的主审官,元季友被处以斩刑时,陈光又是监斩官,京中便渐渐有人传言,是元家被冤杀的鬼魂报仇来了。
后来这种传言甚嚣尘上,文德帝龙颜大怒,亲自下令杖刑了十余人,谣言才渐渐平息,可是久而久之,这两桩案子就成了悬案,那两座官员的宅邸,也变成了有名的凶宅,无人敢在夜晚靠近。
卫凤麟心中念头转了几转:“难道义父认为是元家那丫头做的?”皱起眉头,说道:“不!绝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她比璧儿年纪还小,算一算,今年也不过就十六七岁,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哪有那般通神的能耐?”
法肃道:“小小的女孩子?她还是个幼童时,就跟着她大伯在军营里生活,元伯玉攻打柔然时都带着她,她的小叔元季友一生未婚,把她当唯一传人,亲自教授她功夫,不到十岁,就让她加入了绣衣府,你竟然把她当作普通的小女孩看待?”
卫凤麟道:“就算李尚书和陈御史两家十几口人都是她杀的,她一个人,怎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京城?”
法肃道:“你怎知她是一个人?赵恺杀了她的父母伯叔,兄弟姐妹,元家就没有故旧门生,心腹弟子了?绣衣府的人真的都被斩杀干净了吗?元季友那样精明的人,他都快查到你头上来了,他会察觉不到赵恺有动他的心思?他不会为自己准备一点后路?”
卫凤麟一颗心沉了下去:“那......那......”
“元家的女孩只要活着,迟早要找到你我头上来的。”法肃淡淡一笑,道:“这样很好,她不找我,我也要找她,那一对玄螭珠,必然是在她的手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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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玄螭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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