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戏游人间(二)

人间一日的时间比天上快不少,夜里下着小雨,司竹睡不着,依偎在椅子上看着半睡半醒的月衍。

月衍单手握拳,撑着脑袋休息,外面虽是下着小雨,但这月光明澈,透过没有窗户的窗,映在他的侧脸,发丝轻轻贴在面颊,伴着雨中清风微微飘动,这时,司竹才注意到,她这位夫君,长的还挺不错。

她看的入了迷,这半个月以来,她同月衍就没有一起睡过觉,这还是头一次,两个人在夜里同居。

不知看了多久,月衍眉眼动了动,缓缓睁开后对上司竹痴迷的目光,他的眼神略微闪躲,毕竟被人盯着睡觉,总归是不大自在的。

司竹回过神,就听见坐在她对面的夫君,清冷的声音传来,“这么晚了,怎还不睡?”

“人间一日的时间太短了,我睡不着。”

司竹对他笑了起来,她笑的温柔,像是春风拂过脸颊。

月衍瞧着她的笑,觉得心里那块冰冷的地方,好似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可以温暖那块冰冷的种子。他闭上眼,想要忘掉这种感觉,他是妖界的刑师,他不敢动情,那刑牢中的犯人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就等他哪一日有了软肋,好一举攻下刑牢。

迫使他放下心中的执念,让那最后一抹光,消失在心里。

良久后,他睁开眼,却看见坐在他对面的女子,耳侧伴着清风,发丝轻拂脸颊,他的心里乱乱的,在妖界的这些时日,他不是不想回家,不管怎么说,岩山后院都要比刑牢住的舒适。

只是那里有她,一个被仙王妖王指认过来的妻子,他怕动心,怕动情,所以久居刑牢半月,让那些刑牢中的妖知道,他娶进门的妻子,就如同一件摆设,他不在意。

月衍别过头,目光落在窗外,停在屋檐落下的雨帘,“不早了,早些休息。”他起身,要到外面去。

司竹收起笑,看着他要走的动作,问他,“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她起身想要跟上,这人间是她唯一的机会,唯一同月衍递进感情的机会,若没有抓到这次机会,等到回了妖界,就一切都晚了。

刑牢她进不去,而他又不愿从刑牢出来。

“你且先休息,明日一早我便会回来。”

明日?要去做什么事才能是明日回来?司竹停在门口,看着月衍离去的背影。

妖气盈在身侧,替他阻挡了夜间的清雨,他的背影,像是落魄的读书人,求取功名无果,沦落世间笑柄。

早在今日下午,那被司竹用忆花锥打晕的杨诺醒了过来,月衍问他话时布了结界,将司竹挡在外面,所以她没能听见他们之间聊了什么。

只是当交谈都结束后,月衍的神情有些不对,不像是他与司竹成婚那日,她惹他生气那种隐晦,又不像是他在审问犯人时,被夭夭提及雷点的那种冷冽,那是他本不应有的神情。

仙妖两界的人都知道月衍是个喜好折磨人为趣的刑师,所以都忽略了,他也有情感,他与杨诺交谈结束后的神情,是失落,是悲悸,还有一丝怨恨。

但这样的神情见到司竹时,全都被他藏了起来,变回了那个清冷妖君,刑师月衍。

司竹站在门口,心里越发不安,月衍同杨诺交谈时的神情再加上这夜间出行,她心诀必有大事发生。

索性跟了上去。

这夜间的雨像是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下的愈来愈烈,须臾之间,周遭已经起了一层水汽,挡住了远方的路。

月衍一路赶到一处密林,杨诺同他说,这里是他与上司交易的地方,也是叛妖一脉主子麾下的一处节点。

只是今夜好巧不巧赶上雨夜,水汽遮挡住周遭环境,雨水也打乱的听觉,就像一座迷阵一般,入阵虽有听觉视觉,但又似没有。

就见远处一线银光晃过,月衍一歪头,躲过这线银光,银光狠狠扎在他身后的树上,回头一看,是跟银针。

紧接着那远处晃过数不尽的银光,月衍空手一握,剔玉剑现在手中,妖气荡出,挡下了这些银针。

银针落地,嵌入土壤。

他来这人间并非是为了而是为了自己,为了惨死的族人。

早年仙妖战乱结束时期,妖族内部发生动乱,有绝大部分不同意仙妖和平共处,为叛妖一脉开始对妖界大肆迫害,蓄意擒杀妖王,再度与仙界作战。

为月衍所居族群为妖王麾下最得力的下属,他们重创了叛妖一脉,而后却没能受得住叛妖一脉的阴险报复,惨遭毒手,血夜灭族。

最后月衍成了整个族群中唯一的幸存者,也肩负起了复仇的人物,他凭着杀伐果断成了当今妖界刑师,主掌生杀大权!成了人人惧怕人人胆寒的存在。

他的眸中越发清冷,好似凝出一层冰霜一般,他死死的盯着隐匿在水汽背后的叛妖,手中的剔玉剑迎着月光,亮起一线寒光。

他来此不为别的,是为报仇!只因杨诺对他说,这密林中节点内的叛妖,都参与过当年暗害他的族人,家人。

纵使这是阴谋,是陷阱,他也要只身闯一闯。

其时,司竹也刚好赶到这里,她没有见到那些飞射而来的银针,离得老远,就只看见她的夫君正手握剔玉剑,一步步向着看不真切的水汽中走去。

深更半夜,杀人灭口!不愧是妖界刑师,司竹紧紧跟随着月衍的脚步,可就当她走近水汽时,那水汽化成了实体,她用力拍打着水汽,可上面只留下了如同水面涟漪一般的波纹。

她心道不好!里面有诈!可她又心急,还没有和她的夫君有过一丝的亲密举动,还没有同月衍在同一个屋檐下睡觉,还没有……

总之,他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就在司竹为此事着急之时,她在这水汽外听见了里面一声声痛苦的哀嚎,紧接着,血液伴着雨水从水汽内流淌到她的脚下,司竹愣在原地,双眼略微睁大。

杀人灭口,她本事这样想的,可万万没想到都是,她的夫君竟将此事做成了!

水汽上的涟漪消散,司竹拍了一下水汽却扑了个空,踉跄了两步后便跟了上去。

一路上她见了不少小妖的尸体,她不明白,或是说,她不了解月衍,明明都是妖,为何妖杀得这样彻底。

走过这片聚堆的小妖尸体,她来到一处石台,石台上有着一间屋舍,她走进去看见了她的夫君。

月衍此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面上流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液正伴着雨水流下,他左臂有一道抢眼的伤痕,血液正不断的从伤口中流出,原本穿着的一身浅蓝色衣衫,也红了半袖。

手中的剔玉剑上沾染了血液,还真的同仙界那些仙君仙子们说的那样,一战过后,本事不染尘埃的剔玉剑,也红了剑身。

司竹走上前,神情有些惊愕的看着她的夫君,“你……受伤了?”她伸手想要看一看他左臂上的伤。

可手还没有碰到他的左臂,便被他向后退去半步,躲开了。

剔玉剑在他手中消匿,他对上司竹惊愕中带着关心的眸子,目光有些恍惚,他别开视线,看了一眼左臂上的伤,眉眼垂下看不出什么情绪,“无碍。”

然后他的视线在地面上停留片刻,像是在调整思绪,随后抬起头对上司竹的眉眼,“你怎么不休息。”

司竹想了想,总不能说深更半夜怕他出事所以跟过来了,这样显得她挺关心他的,毕竟成婚那日的不敬之仇,可不能只是毁了岩山后院那么简单!

再者,岩山后院现在还好好的呢!

“谁家正常人大半夜顶着雨出门,左右我睡不着,便跟着出来了。”

“可都看见了?”他的目光再度慌乱起来,样子看起来像是刚做坏事被发现,在想怎样撒谎的小孩子,他怕她怕他,怕她因为此时对他疏远,总的来说还是因为,司竹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

“什么都没看到,我被水汽挡在外面了,进来就看见这一地……小妖的尸体。”说着说着,司竹微微皱眉,她问月衍,“你们同样都是妖,怒……为何妖杀他们?”

月衍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这些小妖的身份告诉了司竹,只是他没有说,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报仇。

司竹点点头,“所以说,他们是妖界的叛妖,而你是来清除隐患的?”

“嗯。”

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怪不得他的夫君会临时要到人间来,原来是找到了叛妖的藏身之处,如果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的话,她看着月衍的唇,不知道要怎样增进感情呢!

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而她的,才刚刚开始!

司竹对月衍露出一脸怪异的笑,月衍看的皱眉,有些心里发慌,只觉眼前这位平时懒散的妻子,今日有一种形似猛兽的视感!喉结滚动,他咽了口唾沫,先一步打断了这样的对视,“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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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烂上仙迫嫁腹黑妖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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