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扯平
“警告宿主还有一个小时！”系统的警报声在王言上脑海里响起来。
“再等等！”王言上越走越快，她站在城门口，无数奄奄一息的人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都觉得她格外古怪。
她出示令牌进了城，雨水打湿她脸上的泥泞，自从瘟疫之后几乎没地方给她们洗澡，她现在身上味道很重，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还有一刻钟。”
“不行，再等等！”王言上在雨天的京城狂奔，忽然眼前微微泛黑，她啪地一声就摔在了地上，看着眼前越来越黑的画面，她挣扎着站起来，“再等等，再等等！”
她用力看清眼前的一切，一股刺痛感随着她意志力的抵抗而在她的神经里蔓延开来，一滴血泪从眼眶里滑出来，她还在跑，越来越快。
随着她越来越快的步伐，她看见的最后一幕就是医馆前站岗的士兵，她将竹篓推过去，然后眼前的画面彻底黑了。
“失明三天，现在为您倒计时——”系统的声音滴答地在脑海里响起。
沸水的声音隐隐传进她的耳边，她感受着周围的一片漆黑，她伸手慢慢往前摸，摸到了一片温凉的东西，她一下一下地往触碰它，接着啪地一声那一堆东西被她推了下去，发出一阵清越的声音。
“阿言。”阮秋楠看着她推掉了桌上的竹简，担心地跑过去拉住她的手，“别乱动，桌上有蜡烛。”
“嗯。”王言上点点头，顺着她的手往上摸，她想试着能不能靠触摸认出她，阮秋楠的手很软，鼻梁山根很高，“楠姐姐，这副药会有用吗？”
“我不清楚，”阮秋楠摇头，她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声音有些哽咽，“你出去一趟怎么这样了?”
王言上胡诌道：“没事，不小心脑子被撞了一下，应该是撞到了什么部位，过几天那个地方血块散开我就好了。”
阮秋楠眼含热泪地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的眼睛看着门外那个一声不吭站在那里的少年，手微微握成拳。
王言上感受着周围诡异的安静，她的脸不由自主地朝着门口的方向微微移动，“自疏?”
何自疏嘴角绷紧，高大的身躯僵硬地走了进来，阮秋楠顺势离开。
他看着坐在床上有些无助的女孩，声音在喉咙里打转了好久，看着她无神的眼睛，心一疼，冷声道：“我都叫你走了，你就不应该回来，不应该管他们。”
“自疏……”王言上伸手去摸他的方向，他看着她的手一下一下地触碰桌案，打翻了一个瓷碗，慢慢靠近他，眼见指尖就要碰见蜡烛。
他手快地将蜡烛移到一边，王言上也因此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她仰起脑袋看着正上方，她也不知道那个方向对不对，但是她只能看着那里，“自疏，我不会放弃你的离开的。”
“其实，你的演技真的很差呢。”
“自疏，你说因为我你才会得病，那我就努力把你治好，我这个人只管问心无愧就好，你是赶不走我的，无论你讨不讨厌我。”
何自疏看着她，忍不住问出那句，“你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好?”
王言上借着他手的力气站起来，笑道：“因为我和自疏说过我们是最亲的关系，自疏叫我一声阿姐，我就要做一个称职的阿姐。”
王言上说完后，那一端迟迟没有回应，她握着他的手往上摸，指尖滑过一片很热的凸起，喉结滚动一下，她就能感受到里面有东西在动，“好烫，你又发热了。”
何自疏握着她的手，然后朝后退了两步，声音透露着隐隐透露着落寞，“别碰我，会感染的。”
“好。”王言上点头。
第一幅新药熬好后，阮秋楠将黑色的药汁倒进碗里，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苦味。
她端着药看着屋外黑压压的人，心中有些忐忑，此刻徐志手拿酒葫芦从房内走出来，他看着阮秋楠手里的药碗，眼皮耷拉着，“怎么?这就是你的药。”
“是。”阮秋楠知道他又要批评自己了，声音没来由低了一分。
徐志冷笑一声，用粗糙的手接过她手里的弯腰仰头毫不犹豫地就喝了下去，他砸吧砸吧嘴，“分给他们吧，还撮合。”
阮秋楠眼里瞬间弥漫笑意，连道：“好好好。”
新的汤药灌了下去，状态和之前那副汤药的前奏很像，开始退烧。
到了第二日的中午情况开始发生改变，患者的溃烂的伤口开始逐渐结痂，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但是依旧还要观察几日，毕竟前车之鉴，谁都不敢有胆子说这就是解药。
眼见形势逐渐好转，所有人都越来越紧张。
“来，抬脚。”阮秋楠关切的声音传递在耳边。
王言上一手撑着墙一手拉着衣服，犹犹豫豫地跟着阮秋楠的指令上楼。
几人一连几个星期没有洗澡，今天阮秋楠特地带着王言上来沐浴，何自疏跟在王言上身侧担心地看着她迈出去的每一步，他两只手虚扶着她的前面，生怕她一个踉跄就踩空了。
阮秋楠带着王言上来到一个单间，何自疏转身往右边隔壁间走。
白雾弥漫在空气里，眼光透过雾气照的整个房间都是朦朦胧胧的，阮秋楠贴心地把她带到浴桶边，将她的手按在浴桶的边缘，王言上感觉手掌下面暖暖的，“阿言，你先在这里洗，我就在左边那间，洗好了你喊我，我给你穿衣服。”
“放心吧，这种小事我还是可以的。”
阮秋楠走后，门也被轻轻关上，水雾弥漫在她的睫毛上。
这个房间不大，对面有一个用来整理仪容的落地镜，镜子的光折射在她的身上，屋内的纱幔被风吹得飘动起来轻轻拂过她的脸，不过这些她都看不见，她只是觉得脸痒痒的，忍不住拿手挠了两下。
脏兮兮的衣服一层一层地堆叠在她的脚边，她身上只留下一件月牙白的肚兜，背很薄，骨肉均，白嫩的脚试探地踩在木台阶上，不知道脚下的状况所以她手死死地握住木桶边，那力道比平时大的多，她力气有点大，木桶边上放的皂角落了下来混着木梯上的水。
轰隆一声，她脚一滑就跌了下来，眼前一片漆黑，她捂着摔红的膝盖吹了吹。
“咔——”前方的门似乎开了，她望着门的方向叫了一声，“楠姐姐，我好像不太行……”但是她话还没说完前面又传来关门的声音。
“……”王言上困惑地皱着眉头，然后捂着膝盖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她的手摸着木桶边，很不顾形象地单脚跨上去，似乎不想通过木梯，想直接单脚跨进去。
“喝！”王言上用力，她爬，她真服了，古人的木桶搭那么高做什么？哦，对，里面放了可以休息的小板凳，但是她不需要那么高啊！
隔着木门传来里面一声一声费力的声音。
就在王言上忍不住要骂人的时候，屋外的门开了，接着是快速的关门声，下一秒王言上陷进了一个怀抱中，那个人力道很轻很轻，那种温柔的感觉让王言上瞬间觉得这是阮秋楠。
“楠姐姐，我很重的。”王言上脸上泛着一股不好意思。
那个人不说话，温柔地把她往下放，她的脚尖接触到水面的时候，她的手忍不住揪住了那个人的衣领，抬头认真道：“水好像凉了一点，一会儿帮我去要几盆热水可以吗？楠姐姐，我喜欢用比较热的水洗澡。”
白雾在两个人周围弥漫，她仰着头的时候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那个人把她放进水里，过了几分钟打了两盆热水进来，王言上听着阮秋楠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心里还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王言上松了发髻半张脸沉在水下，感受着热水慢慢被倒进来，她憋了会气然后扬起脸笑了起来，“谢谢你楠姐姐，我跟你说，要是自疏知道我洗澡用这么热的水，她肯定要说，咳咳，你呀，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的时候忍不住昂起头摆出一副何自疏经常用的表情。
那个人手一颤，却依旧没说话，热水打湿了她的肚兜，漆黑的头发沾湿在她的脸颊，扒拉在她的脖子上，还有搭在她的肩膀浮在水面。
她道：“楠姐姐，你可以等我洗完澡再走吗？我洗澡很快的，我一想到一会儿还得叫你过来帮我穿衣服我就觉得有点麻烦，你放心，我真的很快的。”
“嗯?楠姐姐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王言上突然心里萌生出一股怪异。
一秒后，对面轻轻道了一声，“嗯。”这一声很轻，很柔，加上听不真切，真的就像是女人的声音。
何自疏背对着浴桶，脸色发烫到几乎可以滴血，刚退完烧的声音依旧是低柔的。
他沿着木桶边缓缓坐下去，地上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手指，他埋着头，身体像块木头一样僵硬，后背传来里面的流水声，他忍不住单手捂住脸。
镜子反射的光闪过他的眼角，他抬起眼帘偷偷望过去，就看见少女靠在木桶边，而他卑鄙地只能蹲在这里，动也不敢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看。
王言上摸着木桶边缘，湿漉漉的手仰着边缘摩挲，最后终于摸到了一个后脑勺，她身子探过去，笑道：“你怎么坐在这里，地上很凉的，对了，你知道皂角在哪里吗？我要洗头发。”
镜子里的女孩双手虚搂着他的脖子，正对着他笑，她手上的水丝丝溅进他的脖颈。
他将皂角递给她，她一把抓住，随后亲昵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楠姐姐，你最好了。”
她“噗”地一声就又泡进水里。
何自疏望着眼前的镜子，回忆着刚刚她亲他的那一秒，他手僵硬地伸出摸了摸那一块。
他果然真的很无耻啊，她第一次亲他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何自疏！！！你真无耻啊，你居然怕被发现还搞冒充这套，你小子也是够了……[愤怒][愤怒][愤怒]以后要是被你阿姐知道你这幅德行，你就完了[愤怒][愤怒][愤怒]
呦呦呦，她第一次亲你了[白眼][白眼][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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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京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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