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琬哥

毫无疑问,这又是极其疲惫的一天。

一脚踏进青云舍时,温和琬便察觉气氛有丝紧张。一帮十来岁的男孩围在一起正好堵住了他的去路,其中有个满脸麻子的,斜坐在正厅中间,斜着眼上下打量着他。

“你叫温和琬?”满脸麻子的男孩吊儿郎当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甩甩胳膊走到温和琬面前,嘴角往下一瘪,“知道这是哪吗?”

麻子比他高出了一个肩膀,身后的小跟班撸起袖子纷纷围了上来,个个比温和琬壮比温和琬高。

温和琬微微抬头,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青云舍,怎么,你不认识门匾上的字?”

“噗,你小子嘴还挺贱,既然知道这儿是青云舍,打听过我是谁么?”麻子走上前两步,直直站在温和琬面前。

“看阁下骨骼清奇一表人才,难道阁下就是让人闻风丧胆弃甲而逃,令无数学子敬仰崇拜的——呃……王二麻子?”

“噗哈哈哈。”身后一小弟忍不住憋笑出声。前半段话说得麻子还很受用,听到最后一句他嘴角抽搐,脸上精彩纷呈,要知道麻子从小最讨厌别人叫他麻子!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方才笑出声的男孩儿脸上,男孩被扇到在地,小脸顿时如火烧般,火辣辣地钻心疼。

麻子指着地上的男孩儿,不客气道:“告诉新来的,我、是、谁!”

男孩儿爬起来跳到温和琬面前,“你啊,摊上大事啦!这位可是青云舍的老大,孟庆大人!惹了孟庆大人,你以后别想有好果子吃!”

温和琬只觉好笑,烦了几天了一帮子小虾米竟上赶着给他表演节目。

“孟庆大人,他他他!他还笑!这是多没把您放在眼里,您不教训教训他我瞧他以后还敢爬到您头上呢。”

孟庆推开他,站到温和琬面前,叉着腰道:“青云舍里,以年龄为尊卑,这里我最大,所有人都得听我的,知道了吗?!”

“哦,”温和琬好久没这么真心笑过了,“我还以为是靠脸上的麻子呢。”

“这这这,老大,让我来替您扇烂他的嘴!”男孩儿撸撸袖子刚想上前被孟庆拦了下来。

孟庆不气反笑,“你叫温和琬,对吧。”

温和琬点点头,抬目扫视比他魁梧健壮的男孩,“让开,挡我道了。你们今晚逗得我挺开心,老子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他一迈步,几个小孩便围住了他,孟庆厉声道:“说!那个大叛徒温秋酿和你什么关系,你就是她在外面生的野孩子吗!”

面对一张张怒气冲冲的脸,温和琬退后两步,纯良小圆脸上一双目色虽然平静,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气场。温和琬顺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翻了翻,笑道:“不想死,就别惹我。”

这几个小孩儿来清月派几年了,何尝见过这种架势,从来是他们教训新来的,哪有新来的给他们立个下马威的道理,一个个咬着牙握紧拳头就等着孟庆发号施令。

孟庆冷哼了一声,挥挥手,“新来的不大懂事,都给我上!”

十几个男孩儿挥着拳头,立刻朝温和琬冲了过去。视线中,温和琬静候站立,只听“嘶啦”一声,他撕下书上几十片纸张,扬手一挥纸张便如鸟儿般飞到眼前,快碰到眼睛时又恰好拐了方向,往下打去,膝盖猛地一疼。

“啊——!”一阵阵惨叫顿时响起,十几个男孩纷纷摔到在地。

孟庆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他还没看清纸张如何打中膝盖的,便觉喉咙一紧,温和琬轻身一跃而来,两根手指已紧紧掐住了孟庆的喉咙。

温和琬挑眉笑道:“都别动哦,我下手没轻重的,不小心掐死你们老大也不好说。”小弟们纷纷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直直瞪着他。

温和琬对孟庆道:“我方才手上那本有关灵穴位的书是你在看?”

孟庆道:“是啊,应月仪式就快到了,我多读读书怎么了。”

温和琬的左手手指往上移,摁在他的胸腔处,“那读懂多少了?”

孟庆耳朵一红,这本《灵穴通会》本来就晦涩难懂,是等他当上初级月侍后才学的东西。他提前看看却发现一字不懂,现下被这小屁孩在小弟面前拆穿嘲笑,如同一巴掌打在脸上。

衣袖下的左手暗暗汇气,孟庆一掌击出,却被温和琬小小的手掌包住一接,孟庆顿时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被这一接消化了。

“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温和琬左手使了点力,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百灵穴,只要我再往里一摁,你那三脚猫的功法就彻底废了。”

“你唬我呢吧?”孟庆转过头瞪着温和琬道。

“怎会,”温和琬转过头对小弟们道:“怎么样,你们现在小腿是不是麻了。”

小弟们本来都想狠狠揍他一顿,见最厉害的孟庆如同毛孩般被这个小人牵制住,这想法不免被浇灭大半。又听他提起腿麻的事,众小弟背后直冒冷汗,这小屁孩怎么这么厉害?

温和琬道:“放心,你们运气不错,我最近心情挺好,不想与你们为难。你们的腿呢,还要麻上几个时辰,就当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了。以后在青云舍里,谁是老大呢?”

感觉到胸腔一疼,孟庆连连叫唤,“那必然是我们琬哥了!琬哥,以后有事您吩咐,我们兄弟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温和琬冷笑一声,一挥掌把他摔了出去。

小弟们站成两排被训得低下头,温和琬抱着胳膊在其中慢悠悠走着。

“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你们老大还是麻子,我就是个不入眼的小孩,平常见着我就当没看见,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以后有人问起我你们如何回答?”

一人激动抢答:“琬哥能力强、猛!我们心服口服毫无怨言!”

温和琬跳起来赏了他一个暴栗,“我刚刚是这么说的吗。”

那人捂着头,吃痛道:“可这样说不显得您那个么……”

“要你觉得?”

“那那就是,琬弟有些内向,不大爱说话,但是人看着老实,接触下来挺好的。”

温和琬叉着腰,看着两边的小弟道:“记住,你们找我茬的事确实发生了,我的反应是默默跑回房间,一两天都没说话,听明白了没,没听明白自己割掉耳朵。”

众人齐道:“听明白了!”

“嗯。”温和琬点点头,他忽然有耐心,主要是因为在清月派杀完人不好处理。

温和琬漫不经心走到最中间的座位,凌厉地一抖衣摆,一抬腿发现腿太短坐不上……

温和琬的心无声碎了,这幅身体实在太伤教主自尊了……

他若无其事走下来,一帮子小弟仍低着头不敢看他。

温和琬自顾自坐上那张简单的床,摸着床骨慢悠悠道:“之前听你们嘀咕这是沈阑吟的床?说来听听。”

孟庆眼睛一亮,上前道:“掌门刚被收养进清月派时就睡在这张床上,我就是想着图个彩头嘛,把他搬到正室来了,老大您要是想睡就尽管睡好了,立刻搬走绝无意见!”

“沈阑吟是被收养的?”温和琬挑挑眉,脸上写满和他这个年纪极不相符的神秘莫测。

“您不知道?诶呦,掌门可算是清月派开派以来最厉害最聪明的孩子!”孟庆眼中满是崇拜,“听说他上山两年便已达到高阶月侍的实力,夫子讲的课更是一听就懂随便翻翻就全部明了了,什么武书学书啊更是不在话下,可真是千年一遇的天才啊……”

温和琬嗯了声,前几天的相处中他早就知道沈阑吟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

“不仅如此,十年时间里他还深得老掌门真传,把清月派最难学难精的技法全精通了。老掌门仙逝后,他便成了最最年轻的掌门。”

“是还不错。”温和琬从容地喝了口水。

几个小弟表面平静,内心充满不屑:小屁孩你算老几,还敢说掌门不错,真不知天高地厚。

“若我以后能进阶高侍,有幸见掌门一面就算死而无憾了。”孟庆捂着脸蛋,眼中满是向往。

温和琬撂下茶杯,翻了个白眼,“说受罚的事。”

孟庆幻想的场景被打碎,他闷闷道:“清月派从来清规森严,温娘子犯了错肯定是要受惩治的,可她又死了,按道理你得替她受罚完才能入派。”

温和琬撇撇嘴道:“继续说。”

“可你就在这儿好好的呀,还和一帮有爹有妈的孩子玩得那么好。我听我几个初级月侍的朋友说,刑楼那有鞭声,那肯定就是掌门替你受罚了。真不知道哪来的好运……”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声若蚊蝇。

“鞭声?”

“我们这儿可能听不见啦,但那可是清月派给很重的惩罚了,高阶月侍还有受不住死去的呢……”

温和琬往窗外望去,沉夜寂寂,只剩一片清明月色。温和琬不说话,走到水桶前,往桶中撒了些药粉。

“估计正是因为掌门替你受罚,你才能干净入清月派的蒙养园呢。”麻子低头看了他一眼,心中仍是愤懑不平。

“知道了,都过来把水喝了,今晚之事谁都不许提起,以后也不用叫我老大。”温和琬见每人都喝了下去,才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温和琬躺在床上,侧身伸出胳膊,莹莹的月光便停在掌心,皎洁的,淡漠的,无声无息的。

他圈起手掌,指尖随意敲着床沿,百无聊赖地想:这个沈阑吟,看上去风光霁月无欲无求,可真的有那么简单么。为了死去的温秋酿,为了可怜的温和琬他又能做到那一步呢。

温和琬吐了口气,灭了清月派沈阑吟肯定会拼命反抗,可人没到手,他现在还舍不得杀。

那…那就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吧,挖掉他的灵根教他成个废人,等哪天玩腻了杀了也不迟。

温和琬跷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月光皎洁洒在床边,夜已深他却毫无睡意。周围静悄悄的,沈阑吟疏离淡漠的容颜不觉浮现眼前。

温和琬承认,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比沈阑吟更好看的人,头发好看,眉毛好看,抿着的淡唇好看,朦胧的眼眸好看,连雪白的手指也好看。

偷看他时,沈阑吟的睫毛上下轻灵翻动,恍恍惚如同羽毛般挠着温和琬的心。

侧目一望,山云间,月色分明。沈阑吟为他受过罚么,温和琬轻声一笑,出关不久老天就赠予他这么大一个美人,果然还是有心的。

温和琬又不免勾唇幻想,那张淡漠的脸在他身下情潮涌动时又会是怎样,一定要他一遍遍喊着自己名字,等他受不了求饶时,再好好亲亲看了无数次刻在记忆里的眉眼鼻唇。

温和琬越是幻想就越忍不住想回到他身边去,这几日待在蒙养园,能摸清的底细已经摸清,这儿对他已经毫无价值,温和琬想,是时候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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