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警察都替林晚可怜了几句,随后就各自拿出手机开始看,对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众多大小案件中的一件,见过太多泯灭人性的事,林晚这种还算轻的,只不过他年纪小,所以更让人印象深一点。
陈屿却头疼的像炸开。
他见过季凌那段时间的疯状,甚至沈知淮和周航都没见过。刚出事那会儿,季凌被弄去美国,陈屿因为他爹跟季向天有生意合作,带着陈屿也去了一段时间美国,他去看季凌时,季凌身上缠着纱布绷带,把家都给砸了,砸完以后就开始喝酒麻痹自己。
陈屿见状怕季向天回来见季凌成这样再把季凌打死,赶紧把那一地酒瓶都收拾起来扔了,季凌执拗的不让他扔,还要去垃圾桶里捡,气的陈屿最后直接给了季凌几个耳光让他清醒清醒:“你疯了吗!在美国未成年严禁喝酒!你是不是疯了!”
“林晚跑了!林晚他跑了!”季凌倒在地上崩溃的胡言乱语。陈屿趁着空挡着急忙慌地收拾好被砸的稀巴烂的卧室,中途还不小心踩到地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橘子,陈屿没站稳摔了个狗啃泥。
最后陈屿撒谎说想跟季凌一块住几天,才把季凌接去了自己那里。而季向天当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季凌那天被陆沉带去医院的时候他就赶到了现场,对着季凌一顿臭骂。等弄清楚季凌还是为了一个男孩才被人差点打死时季向天当时气的都要把季凌的病床给掀了,还是季凌他哥季封拉住了他。
季凌在陈屿家的别墅里待了两周,前三天不吃不喝,陈屿怕他绝食死了,又怕逼季凌太紧适得其反,连哄带骗的喂他吃东西,那个时候陈屿觉得自己都成了季凌的老妈子。
沈知淮和周航打过来视频电话,季凌不接,陈屿无奈,只好向两兄弟保证他会看着季凌别让他出事。
就在陈屿一筹莫展之际,季凌忽然在来到他家后的第七天变得正常,一大早还帮陈屿遛了爱犬萨摩耶,陈屿还以为季凌伤心过度脑子出了问题,赶紧打电话叫私人医生过来,检查下来除了外伤和脑震荡还没完全恢复外,精神是正常的。
只不过自那以后季凌闭口不提林晚的事,陈屿也不好意思安慰,怕让季凌又犯病,等陈屿回国的时候,季凌请他在洛杉矶吃了顿大餐,友好告别。
过了一个小时沈知淮才匆匆赶来,他一眼就看到瘫在椅子上,脸色难看,眼神发直的陈屿。
“怎么了?喝傻了?”沈知淮走过去,皱眉打量他:“车丢了,手机丢了,你的魂儿也跟着丢了?”
陈屿猛地抬起头:“你之前跟我说季凌又找到林晚了?还把林晚弄他的游轮上了?”
沈知淮被陈屿这牛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弄的一头水雾:“对,就那次游轮出海,你不是在国外没回来吗?”
陈屿这下酒彻底醒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在问林晚的事!”
“是,季凌确实又碰到他了。”沈知淮轻哼了一声:“林晚游轮一靠岸就跑了,季凌又去逮他了,这个季凌…真不知道还跟他纠缠做什么,林晚差点把他坑死,他竟然还…”
“知淮…”陈屿声音嘶哑,打断他的话:“我…我刚才听到点事情…关于…关于当年林晚和季凌被绑架的案件…”说话间,陈屿抬起下巴示意不远处的那两个中年警察。
沈知淮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低声问:“你什么意思?”
陈屿说了刚才听到的零碎片段,沈知道越听越不可思议,两个人走到正在喝茶的警察旁边,沈知淮上前一步:“抱歉,打扰一下,两位警官,请问很多年前是不是有一个叫林晚的人来过?”
两个警察双双抬起头。
陈屿有点艰难的解释:“刚才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所以…所以想问问。”
“你们是…?”年长的警察眼神审视的看着他们两个。
陈屿压下胃里的翻涌和剧烈的头疼:“我们是林晚的…同学,很多年了,我们一直听到的是另一个版本…刚才听您二位的话,好像跟我们知道的对不上,能麻烦您再详细说说当年的情况吗?这对我们…挺重要的。”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是这两个年轻人衣着不凡,神色焦虑,年长一点的警察叹了口气。
“具体案情细节不能透露太多。”他说着语气也缓和了些:“但那孩子…叫林晚的那个,当时确实伤的很重,额头破了流了很多血,浑身都是伤,走路都一撅一拐,一开始他晕倒了,我们简单先处理了一下伤口,没一会儿那孩子醒了以后就直接跪下了,求我们去找另一个孩子,叫季凌,说被人抓走了,很危险。”
“他那个时候看起来怎么样?”沈知淮追问细节。
“累坏了,也吓坏了。但是一心想救人,根本顾不上自己。”年长警察摇摇头:“我们说先送他去医院,他死活不肯,说找不到人他就不走。后来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我们确实找到了抓那孩子走的几个人,还有一个快上飞机了被我们抓下来了,全招供了,其中一个说那个叫季凌的已经被人救走了,我们让那孩子给他同学和家人先打个电话报平安,他拿着电话愣了半天,最后也没打,就那么自己走了。唉…那样子看得人心里真不是滋味。”
陈屿和沈知淮彻底呆住了,仿佛被一道雷劈中。
这么多年周航每次在季凌面前提到林晚,都是对林晚的唾弃和鄙夷,季凌嘴上虽然什么也没说过,但是他们都看出来季凌根本释怀不了。
他们都认为林晚临阵脱逃,忘恩负义。
出了派出所,冷风一吹,陈屿打了一个寒颤。他坐进沈知淮的车里,系上安全带。沈知淮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宝马车内一片死寂。
沈知淮手搭在方向盘上没有动,陈屿也没开口。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沈知淮启动车子,把宝马开上主路。
“…要不要…告诉季凌?”陈屿一条胳膊支在车窗沿上,手扶着额头,声音低哑。
沈知淮握着方向盘的手发紧,他目视前方,沉默了更长时间:“….”
他们太了解季凌了,了解他的骄傲,了解他的偏执,以及季凌对林晚那种不能用语言描述出来的复杂感情。他挂念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也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而林晚却真的没有背叛过他,甚至拼了命去救他…就季凌这种性格,对林晚爱恨交加,逮住林晚这可怜鬼不得狠狠折磨他?
沈知淮深吸口气,艰难道:“…得告诉他。”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空气沉重的令人窒息。
“…不然…”沈知淮叹息着补充了后半句,却没有说下去。
不然,对林晚太不公平。
不然,季凌会彻底毁掉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不然,他们这些所谓的朋友也会成为帮凶。
陈屿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妈的…感情害死人…”
“我后天正好也要去S市谈笔生意。”陈屿哑声说。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飞速的闪过,模糊成一片冰冷而模糊的光带。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
林晚在这座公寓的东西很少,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洗漱用品,一个小行李箱就放下了。
临走的时候他收拾干净好所有的房间,用抹布仔细擦干净桌上和地上的灰尘,他还去主卧整理了季凌的衣服整齐挂好在衣柜里,一切收拾完,干净的像这座房子里没有出现过一个叫林晚的人。
他没有回头,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电梯下到一半的时候,一对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年轻情侣上来了,青涩的模样看起来像刚上大学的学生。
“这个地方可是我爸特意买的。”女孩边看手机边说:“打听到那个季总住这里,我爸为了攀关系花血本在这买了一套房。”
穿着一身潮牌的男孩听后笑了,抬手摸摸女孩的头:“你家这么有钱,叔叔随便就能买这里的房子,怎么还成了花血本?”
“因为有不少人打听到季总在这里有房,所以很多周围的人都是为了跟他谈生意故意在这附近买房。”说着女孩滑动手机将屏幕举到男孩面前:“而且听说那个季总快结婚了,结婚对象是那个女明星,在圈子里都传来了,我爸那边绞尽脑汁想送一份大礼呢。”
“这个季总这么年轻?”男孩看后感慨了一句:“这么有势力我还以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糟老头子…”
“现在年轻有为的多了…”
电梯到了一楼,小情侣说笑着走出去。
林晚全身发麻。
原来这么多人都知道季凌要结婚。
但是他却现在没有一点感觉,麻木,空洞,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拖着行李箱走出高档的公寓小区,先是给房东打了打电话,表达了自己要退租的意思。房东那边一听就炸了:“我说你这个人!知不知道退房要提前一个月说?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你突然退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押金我不可能退给你的!”
林晚苦笑了一下,轻声说:“没关系,我不要押金,就…想尽快把房子退了,您看行不?”
房东不耐烦的抱怨了几句这个世道的人都不知道替别人着想的话,最终还是勉强同意,不过他临时公司有事走不开人,所以得过两天才能去收房子。
林晚:“好,没关系,看您时间。”说完便挂断电话。
他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回到了他的老破小。轮子在老旧的水泥地上发出单调的“咕噜”声,格外刺耳又微不足道。
林晚感觉自己像被掏空了填充物的玩偶,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虚软,不真实。
更!我更!我更更更![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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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磨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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