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买了退烧药和退烧贴一路小跑着回来。
季凌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靠在床头，脸颊烧的更红了，嘴唇干的起皮，眼神迷蒙地望着门口，像是在等他。
林晚赶紧倒了杯热水，走到床边把退烧药一并递过去：“快，把药吃了。”
季凌没有接药，只是抬起沉重的眼皮，深深地看着林晚：“晚晚，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林晚微微一愣，片刻后回神：“你…先吃药，吃完再说。”
“不…” 季凌固执地摇头，呼吸因为发烧有些急促：“你先告诉我…能不能原谅我？能不能…跟我回去？”
看着他这副难过的模样，林晚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涩难言。跟他回去？回到那个像笼子一样人人都看不起他的公寓吗？他好不容易才喘口气缓过来…
“我不会再限制你找工作，你想去干什么都可以！”季凌一着急，咳嗽了几声：“只要…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见林晚沉默地低着头，好一会儿都没动静，季凌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心口像是被人拿刀刺了一下，连呼吸都生疼。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低下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你…还是不愿意吗？还要…拒绝我对不对？”
看着他瞬间萎靡下去的样子，林晚轻叹了一声，终是于心不忍，他坐到床边，轻声哄季凌：“季凌，你先吃药，好不好？烧退了再说别的。你烧的这么厉害，我…我很担心。”
季凌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他，眼神脆弱又依赖。
林晚把药片递到他唇边，耐心地劝：“张嘴，把药吃了，嗯？”
季凌迟疑了一下后顺从的张开嘴，含住了药片，就着林晚的手喝了几口温水把药咽了下去。
发烧本就让他头昏脑胀，吃完药，季凌闭上眼无力地靠在床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晚撕开退烧贴，轻柔地贴在他的额前，又扶着他躺下：“再睡会儿吧，出出汗，就好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季凌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林晚，别走….”
“我不走。”发烧的季凌固执的像小孩子，林晚放缓声音解释：“我想你一个人安静地睡会儿，我就在客厅那，你有什么事叫我好吗？”
又哄了一会儿，季凌才慢吞吞地松开手。
林晚轻轻带上卧室的门，背靠着门，他站了很久，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给咖啡店老板发了请假消息。
因为退烧药的作用，季凌睡的很沉，沉到他开始做梦，梦里全是他这三个月来崩溃的场景，得知林晚失踪后的崩溃，在应酬上借酒消愁，梦里他狼狈地瘫坐在公寓里抱着林晚的照片一包包抽烟…
画面一转，季凌好像又回到了八岁那年，他正在房间里写作业，忽然管家急急忙忙跑过来说他妈妈出事了，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等他跟着管家急急忙忙赶去医院时，只看到医生推着一个身上盖着白布的女人出来…
季凌还沉浸在母亲意外离世的悲痛中时突然场景又切换到江边，季凌又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那里，等那人跳下去后季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是林晚。崩溃的季凌冲过去疯狂喊着林晚的名字跟着往下跳。江水沉浮，好几次季凌明明碰到了林晚的胳膊却怎么也捉不住他。
“不——！”
冰冷的江水不断透支季凌的体力，他眼睁睁地看着林晚一点点沉入江底深处却无能为力…
外面的天依旧昏沉沉地，没一会儿又开始下雨。中午，林晚去厨房淘了点米，放在小锅里慢慢熬着，想着季凌发烧没胃口，醒来后喝点粥也好。
粥刚煮上没多久，卧室里突然传来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模糊喊声。林晚正在切黄瓜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听真切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林晚！”他才意识到是季凌。
林晚放下厨具赶紧关了火跑进卧室。
只见季痛苦地闭着眼，眉头拧紧，额头上全是冷汗，退烧贴都快被他蹭掉了，嘴唇哆嗦，断断续续呜咽：“别…别跳…晚晚！回来…”
林晚快步走过去坐到床边，轻轻推了推季凌的肩膀：“季凌？季凌！醒醒…你做噩梦了。”
季凌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涣散，里面全是惊惧的泪水，把林晚吓了一跳：“季凌？还是这么难受吗？发烧烧的太厉害了，要不我们去医院吧，打退烧针。”
季凌还没从梦里恢复神志，茫然地看着林晚，呼吸急促地厉害。下一秒，他忽然伸出手，死死抓住林晚的手腕，力气大到骇人。
“晚晚…！”季凌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别跳…我是混蛋…我不是人…你打我骂我都行…你真的别跳…求你…求你别离开我…”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手足无措，只知道紧紧捉着林晚的手哀求：“没有你…我怎么办…我活不下去…我不能再失去我爱的人，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求求你…求求你别离开我…我真的活不下去…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这个一向强势的男人哭得浑身发抖，满脸是泪，林晚的心彻底软成了一滩水，那些犹豫和纠结都被心疼盖了过去。他任由季凌抓着自己，声音放得更轻更柔：“没事了，没事了，只是噩梦。你看，我好好的，我在这儿呢，没跳江，哪儿也没去。”
季凌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似乎在确认这是不是又一个梦境。他抽噎着，情绪慢慢平复了些，但手还是不肯松开。
林晚抽了张床头的纸巾，小心地给他擦掉脸上的泪水和汗水：“你发烧了，所以才会做噩梦。再睡会儿，我就在这陪你，不走。”
季凌像是听进去了，也可能是药劲儿又上来，他抽噎着闭上眼，长睫毛上挂着泪珠，很快就又昏睡过去。
林晚看着他睡沉了，想把手抽出来，刚一动，季凌在睡梦中就不安地哼唧一声，抓得更紧。林晚无奈，只好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淅沥沥的雨水，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过了多久，季凌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林晚稍稍回神，他怕吵醒季凌，空着的那只手去拿手机想挂断电话，但是等林晚看清是“宋逸”的名字时，愣了一下。
是宋逸，是不是公司有急事？
林晚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抽了抽被季凌攥着的手，这次季凌倒是没再抓紧。
林晚拿起手机，轻手轻脚走向客厅，接了电话。
“喂？季总？”电话那头传来宋逸一惯冷静的声音：“您什么时候能回公司？有几份加急的文件您今天必须要签字，还有下午的董事会…”
“那个…”林晚有些尴尬的开口：“宋先生，是我…林晚…”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竟然是他接电话。宋逸难以置信的确认了一句：“林晚？真的是你？”
林晚小声说是。
宋逸：“那…那季总他…”
“他发烧了，吃完药现在又睡着了。”林晚解释道：“烧的挺厉害的，他一时半会儿去不了公司。”
宋逸沉默了几秒消化信息，随后继续问：“季总找到你了？你们现在在哪儿？”
林晚：“在…在重庆，我住的地方。”
没想到季凌人都不在S市。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林晚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淡的叹气，很轻，但林晚听见了。
“…林晚，按理说这是老板的私生活，我没有权利干涉，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还是想跟你谈谈。”宋逸声音压低了些：“这三个多月，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林晚没吭声。
“为了找你，季总都像变了一个人，天天逼问我们底下人你的下落，谁都受不了。他着急，我们也着急。”宋逸顿了顿继续说：“季总为了你，跟楚家退婚，闹得满城风雨，老爷子气得从国外飞回来，用拐杖打他，他也不松口，整个季家都快被他掀翻了…说句难听的，他连脸面都不要了，就为了找你。”
“他白天工作起来不要命，晚上应酬往死里喝，他好几次喝的不省人事，要不是我及时把他送医院，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喝多了还自己在那哭，说对不起你，整个人跟疯了一样，就好像他的世界只剩下你了。”
林晚听的心里发紧：“他…他没必要这样…”
“有没有必要不是我们觉得，是季总觉得。”宋逸语气诚恳：“林晚，我以前对你可能也有些误解…但是现在看来，季总他是真的不能没有你，这次他能找到你，希望你们能好好谈谈。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人这辈子，能碰到一个让自己不管不顾的人，不容易，别错过了。”
宋逸说完这些，也觉得有些逾越，很快恢复了职业语气：“既然季总病了，那公司的事我来想办法周转一下。麻烦你照顾季总了，让他好好休息。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对面挂了电话，林晚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站在安静的客厅里，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宋逸的话——“他连脸面都不要了”“跟发了疯一样”。
他慢慢走回卧室，看着脸色潮红，眉头喂蹙的季凌心里堵的厉害。
林晚伸手，轻拂过季凌的额头，依旧烫的吓人。
“季凌…我该拿你…怎么办…”
啊啊啊啊上分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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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追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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