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檐的头发垂落在手边。
姜昙够过他的发尾,在手上缠了两圈,扯着他的头发,眼看着他精致的面容扭曲起来。
“撒手!”
姜昙更加用力。
陆青檐骤然松开她的手腕,姜昙便也松开,这样的姿势太累了。
两人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互相谨慎地打量对方。
最终,陆青檐面色难看,转身离去:“安分待着,过段时间带你出去。”
姜昙抓起手边的软枕,用力朝他的背影丢去。
然而她的力气太小,软枕掉在地上,连陆青檐的衣角都没碰到。
姜昙嘴角一勾,忽然笑起来。
婢女们古怪地看着她,夫人别不是气疯了吧?
姜昙却是笑陆青檐,他不好受,她就觉得开心。
陆青檐其实很怕疼。
吴江那些时日,姜昙跟在宋庸身边,见证过所有宋府下人们所有手忙脚乱的场面。
有一次,宋庸只是手指划了一道口子,血珠渗出了两滴,下人们就一拥而上。
尤其是宋府那个管家,发出一声尖叫,当即朝小厮们大喊,要请三五个大夫来会诊。
宋庸一脸不耐烦,却任由管家郑重其事地吹气,最后把手指裹得比拳头还大。当天大半夜他还把姜昙从家里叫过来,两人有病一样在宋府的花园里走来走去,后来姜昙才知道他是疼得睡不着。
她从未见过这么娇气的男人。
而且重逢之后,姜昙发现,陆青檐的身体似乎变得比以前更敏感。
陆国公府那一次家法,刑杖还没落下来,他的手掌已经下意识地攥紧,源源不断地冒出汗来。
只是他虽然比以前更怕疼,也比以前更能装,总是以怒气掩饰疼痛扭曲的样子。有时掩饰不住,被她抓得身上都是伤痕,咬得手掌伤口撕裂,浑身都在颤抖。
只是再怎么样,他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姜昙知道他。
此刻面上隐忍不发,实则陆青檐心中一定疼得要尖叫出来了。
方才揪他头发可是用了全力。
姜昙想着此刻陆青檐此刻可能的样子,忍不住再次嗤笑出声。
可是笑着笑着,无尽的悲凉涌上心口,姜昙仰面倒在被中。
她试着动了动脚,一阵哗啦的动静,掀开被子,能看到脚腕上被绑了铁链。
铁链的另一端,连接在地面的圆环中,那圆环被砸得深重。先前在装睡时,她暗暗试过很多次,确定是一个成年男人也挣不开的程度。
这条铁链和盐城姜家,琴夫人拿来绑她的一模一样。
在她离开扬州,未到盐城之前,陆青檐就已经和琴夫人有联络,为她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
那时她甚至还没有识破他的身份,他早就想到过有这一天,故而打了这样的铁链。
姜昙闭上眼。
眼前是黑漆漆的姜家祠堂,黑暗中冒着淡淡白烟的迷香。
婢女们以为姜昙睡了,小心地拾起软枕,轻手轻脚地放在榻边,却不妨撞上姜昙猛然睁开的眼睛。
“夫、夫人?”
姜昙奋力挣着铁链,不顾脚踝被磨破,很快挣得鲜血淋漓。
.
陆青檐听到下人来报时,皱眉站起来。
然而他刚一走动,忽然扯到头皮,察觉一股刺痛。
思量之后,他缓缓坐下来。还是不去为好,万一姜昙又发疯呢?
陆青檐吩咐说:“给她点上安神香,膳食中也添些迷药。”
婢女应是,转头就去办。
南边又传了信,陆青檐坐在书房中一直忙到晚上,看到窗外暗下来的天色,才发现夜已深了。
他决定去看看姜昙。
回到寝房,婢女们正添新的安神香,姜昙的脸深陷在被子里,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未梳起来的长发。
过去他曾见过她这个样子。
梅花巷子里,宋庸骑马去找那个穷书生出去,姜昙却不肯开门,说自己病了。
好说歹说,她终于劝走了他。
然而宋庸半道又折回去了。
那一刻他脑中第一次生出为别人考虑的念头:姜昙病了,可以去宋府住,梅花巷子又破又冷,虽然他不懂如何照顾病人,可是宋庸设身处地了想了一下,这里他平日就嫌弃,若是在病中,就更不愿意待了。
于是他就悄悄爬上了墙头。
然后他就看到姜昙开了内门,她以为他已走了,于是大大方方地走到院子里。头发长长地散开,坐在屋檐下里晾头发。
那分明是一个很普通的画面。
可当时宋庸不知为什么,心脏忽然突突地跳起来。脚下跟着心脏一起晃,砰地一声摔下去。
“谁在外面!”
宋庸一时忘了身上疼痛,迅速爬起来,跑出了巷子。
连马都上了三次,才顺利骑上去。
当日夜里回去他就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里他捧着姜昙的头发,缓缓抚摸着。
她的头发又黑又亮,摸起来和他想的一样,果然是丝绸般的手感。
陆青檐坐在床边,姜昙睡得深沉,他挑起一缕揉搓——
现在摸起来,更甚从前。
这样的头发割起来,尽管只是一缕,也让人可惜不已。
姜昙忽然睁开眼睛,瞪着他。
陆青檐将头发藏在袖子里,嘴上讥讽:“听说你从前还有一个娃娃亲,那人怎么不见了?”
一定是姜清源和他说的。
姜昙浑身无力,她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指甲都被剪短磨平了。一时想不到办法对付他,姜昙懒得搭理他,转过脸去躺着。
陆青檐离开床榻,不知去做什么。
片刻之后,他一身中衣,带着些微的寒意,从后面抱了上来。
抱了片刻,他的手向下移动,去摸她的脚踝。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姜昙反射性地避开,被陆青檐强硬抓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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