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他知道林静含已经为他努力过了,但楚雪泽不知为何,仍旧不想认命,他不想彻底地在风尘里沦落,那样太过不堪,会让他没有了站在她面前的勇气。

楚雪泽紧了紧嗓子,说道:“我会弹琴,林小姐若是可以,能否在我挂牌之前常来听琴,替我把名头打响,也好……有机会做一个清倌。”

他说这话时长眉微蹙,显得神色楚楚,教谁看了不为其遭遇神伤。

林静含听着,觉得此事倒也可行,看着这么一个月亮似的人物沦落进了风尘了,她又无法为他赎身,能帮上的,她自然愿意就帮的。

“来听琴自然是无妨的……”林静含答应了,忽似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带我表哥来,他在苏州名气大,肯定能帮你打响名头。哦对了!南怀音从前送了我许多她自己谱的琴曲,我也不会弹琴,就给你看看是否有能用的吧。”

南怀音是有名的古琴大家,她谱的曲子市面上千金难求,一定可以帮他把名声打出来的。

楚雪泽看着她一如从前对下人都事无巨细关切的模样,只觉得难以按捺住心口的悸动,她怎么永远都这么好。

接着林静含就被明修况以目击证人的身份叫走“问话”了。

老鸨听手下人说,从前一直抗拒学习琴弦歌舞的楚雪泽,现在居然主动去学了,和从前意图自戕的烈性模样半点不同。没想到那客人没能替他赎身,反而劝解开了他。哼,他愿意识相,自己也省了些力气。

慢慢的,楚雪泽是长明山庄出来的,本就有不俗的古琴底蕴,如今琴技也日臻纯熟。老鸨见他听话了,让他开始在织云楼里做琴师的活儿,人还在调教着情趣,只待打出了名声,才能有个接客的好价钱。

却没想到,郡王府世子兼江南道提点竟然光顾了织云楼,原只是同僚间饮酒应酬,那日恰好的楚雪泽在旁弹琴,世子竟听得入迷了,自此时长光顾,点他弹琴。

明修况在整个江南道都是名声赫赫的人物,平日也没有去青楼的喜好,如此抬举一个青楼琴师,实在是让人不解。

有好奇者想一探究竟,不知楚雪泽弹的是何琴曲,从未听过,有别于青楼琴曲的缠绵腻人,清泠若流水淙淙,又有高山巍峨险峻之感,其人琴声当真让人听之忘俗。

难怪世子爷对人如此赞叹,当真是脂粉堆里的一泓清泉。一时间整个苏州城都在跟风,对楚雪泽甚为推崇。

但其实明修况事务繁忙,之后的几次,都是林静含打着明修况的名头去听的。不然他早就被郡王舅舅喊去训话了。

有传那人人称颂的郡王世子还曾评价道:“雪泽公子气节高华,如清荷不染淤泥,于琴道上更是我的老师,是我的杵舀莫逆之交。”

一时间,苏州皆在称颂这桩相交不问贵贱的雅事,楚雪泽也成了苏州织云楼的清倌大家,轻易都点不动他弹琴。

对于这样的传言,世子本人在表妹的哀求和“割城赔地”下默默地认下了。为此林静含不得不答应明修况以后用得上她跑腿的地方,她必到。

老鸨看着楚雪泽不卖身比卖身赚得多,自然乐得维持他这份如高岭之花的清雅,物以稀为贵,可望而不可即,更勾得人为他花钱。她想明白了,若是花钱就能睡,也不过是下乘的玩意。

郡王府内

“噗哈——表姐,真没想到你说话还能这么酸啊。”明挽珠皱紧了小脸表示不堪忍受。

林静含不客气地在她嫩滑的小脸上掐了一把:“你表姐我是在办大事,兼之救人于水火,百年之后是要被供起来的,知道吗?”

明挽珠揶揄她:“是救人于水火还是看上人家了?我可听说了,那楚公子长得好看的紧呢。”

“谁好看啊?”老郡王妃的声音响起,刚刚还一副调笑嘴脸的挽珠立马噤了声。

“哼!才多大就在这里妄议男子容貌,我该早晚给你寻个人家了是不是?”老夫人点着她的额头。

“哎呀!我就说一说,表姐才是垂涎人家美色的人呢。”挽珠试图拉林静含下水。

“静含,你当真?”老夫人问出这话,脸色却不甚好看,清倌和林静含之间是绝无可能的,她半点也不该去沾染。

林静含看出了外祖母的不愉,解释道:“外祖母别听她瞎说,那人原是长明山庄的人,我从前认识他,被那南夫人无故发卖已是无妄之灾,他也不甘沦落,被打得满身是伤,如今有外孙女出手,才略略好了些。”

南夫人半疯之事,老夫人也是略有耳闻的,听她这么说,心下稍稍安心,但还是忍不住提点一句:“莫要对他起了不必要的怜爱,本是云泥之别的两人,平白生出牵绊,于你和他都有害无益。”

“外祖母放心吧,我省得。”林静含满不在乎地说道。

织云楼一间房内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他,楚雪泽今天穿了一件软烟色圆领常服,身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更显出皎洁出尘的好样貌。

一双雪练似的脸越弹越红,林静秋瞧出了他的不对劲,问道:“可是累了?”

“不,没有。”楚雪泽压下面上的薄粉,问道:“日日来我这里,可会耽误你的事?”

他是知道她在查长明山庄灭门案的,毕竟南怀音与她那般要好。在山庄时,只要她一来,南怀音就不许别人上前伺候,宁愿亲自动手,是以,每次楚雪泽只能偷偷地,远远地看着。

林静含摇了摇头,她现下在想着其他的事情,遇见楚雪泽那日她就问过他在长明山庄时的状况。

楚雪泽回忆了一会,说道:“那日夫人让人把我从偏门拖出去的时候,有一队人回来了。”

“是做什么的?”

“是去找常萤山秘宝的人,从几年前就开始了,派了几队人出去,那一回,也极有可能只是和从前一般例行回来回话或是拿盘缠的。”毕竟那秘宝只是一个传说,虽然许多门派都曾偷偷派人去找过。

“常萤山?”林静含刚出山不久,根本不是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楚雪泽遗憾摇头,他只是个仆役,对于主家的事,少问才能活得长久。

之后林静含去找了苏州衙门的主簿何不知,他被剥了科举资格,又有点剑术,早年在江湖上飘荡,想投个门派某份生计,奈何武功实在太差,没有什么门派看得上。

林静含办差的时候遇见了他,被他精彩广博的见识征服,又听闻他的遭遇,就去和明修况说情,明修况考校了他一番,却是比许多科举出来的士子能力更强,当即收下了此人在衙门做主簿。

何不知而立之年,穿着一件苍青色布袍,细细修过的胡子显得人干净利索,看得出日子过得不错。

“长萤山?我当然听过,你没听说过?”何不知有些奇怪地看着林静含。

林静含老实回答:“没听说过,那是什么地方?”

“一座山呗,不知道在哪,但传说里头埋着宝贝。”

“什么宝贝?”

何不知捋着短短的胡须,道:“你可听过徐福带三千童男童女前外海外蓬莱仙山求长生不老药的传说?那常萤山的秘宝,传闻就是徐福求来的长生不老药和一卷不世功法。”

原来如此,这倒当真是个极大的诱惑。

“所以找这秘宝的人怕是不少吧。”林静含皱眉,若当真有此等宝物现世,只怕是会令江湖不宁,令天下不宁。

“你就算知道地方也没有用啊,传说徐福留下了两个童男童女守着那宝贝,他们结为了夫妻,世世代代都以守护秘宝为己任,且会仙法,寻常江湖人士可打不过他们。”何不知说到这段,就显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了。

林静含知道了长萤山是个什么,也懒得再听,转头离开了衙门。

所以楚雪泽被发卖的那天,会不会是那派出的人真的寻到了常萤山,或是什么线索,才导致长明山庄一夜被灭门的呢?林静含留了个疑影在心头。

说回织云楼

林静含目睹了眉若的死,她也怕楚雪泽将这些告诉自己,会遭到不测,是以有几分担忧他的安危,便每日一掷千金地在这里守着。

楚雪泽知道她为自己花销颇巨,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劝道:“小姐以后……还是别再来了吧。”

林静含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说道:“我确实是有事才来的,并非只是单为听你的琴。”

她查过了,眉若没有仇人,唯一能算杀身之祸的不过是和南春晏的关系,那下毒之人必然是与长明山庄灭门凶手有关,他可以扮成小厮,难说和织云楼背后之人无关。

但琴听了几日,再好听于她也是牛嚼牡丹,腻了倦了。

林静含忽地眼前一亮:“我来教你剑术吧?”

她早便看出来了,楚雪泽的身量身形都颇为合适,虽然不能帮他成为高手,但自保或许是没有问题的。

这话惊了楚雪泽一瞬,他结巴问道:“真的,真的可以吗?”

“这是自然,你不愿意吗?”习剑确实极考验毅力。

他赶忙摇摇头:“不不,我……我愿。”

听到了楼上不同寻常的动静,吓了老鸨以为他们在办事,火烧火燎的就要上楼来看,谁知竟看到二人正拿着两把剑在舞,花了大钱的客人在房中,为的竟然是教一个清倌舞剑?

她虽然不懂,但客人花了钱,只要不随意越界,奏乐也好,舞剑也罢,自然是由得林静含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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