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言约了晚上六点和校长碰面。校长准备跟他谈一个有关明年冬季的德国交流项目。
他去时抄了小路,走在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
四周是低矮的平房,房檐下系着白织灯泡,闪着若有若无的光,在灰扑一片的天地里显得格外渺小。
今天这整一天都昏沉沉的,云压得极低,空气也变得闷闷的。
天预示着下雨,江慕言注定要遇到温霖雨。
他正朝前走着,从左侧的巷子口走出来三个人,背对着他,跟他朝同一方向走。
打头的是一对男女。女人穿着一条束身包臀裙,走路一摆一摆,婀娜的像一条刚上岸的鱼。
身旁的男人是个大光头,体格比女人大两倍,正一手揽着女人的腰,掌心上下磨蹭着女人的腰臀。
距离她们身后一米远,走着一个女生,扎着马尾。穿着临杭一中的校服。
即使从背面,江慕言也能认出那个男人。男人是个小老板,费劲心思想跟他爸的医疗公司合作却一直被婉拒,喜欢组各种各样的酒局,却捞不到半点好处 。
这个男人在业界口碑不好,人过于狡诈圆滑,还经常找三。这回到真让他见识了。
江慕言没多想,放慢了步伐,等前面三人先出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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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办公室内。
“你就当是放松,多涉猎一些不同的专业,以后好为大学专业选方向。”
江慕言摇摇头,回绝:“您也知道,我不是很想参加这个项目的原因是,这个项目对我来说加成不大,没什么意义。年级里又有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来,我不想白白占据了一个名额,而让本该参加的人失去机会。”
校长依旧不依不饶:“这个项目是我们学校首次和德国大学那边的交流,你能去的话更好。”
校长快六十岁的人,为人处事自有他圆滑的那套,有些事他点到为止,不说明,不说破,就是为了给自己留底线,给江慕言台阶下。他的意思无非是,这是本校和德国大学的第一次合作,有江慕言去,这个项目的含金量更能让人信服。
办公室陷入了沉默,片刻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
温霖雨没有听到预期的“请进”,手僵在门把手上,转了一半,发出的嘎吱声,回荡在白晃晃的走廊,带着外头森冷的水起,惹得人哆嗦。
半晌,里头传来:“进来。”
温霖雨推门进去,先是被头顶的白织灯晃了眼,眯眼之际,又看到大门正对着的牛皮沙发上,陷在沙发里的江慕言。
他丝毫没注意到推门而入的人,连一眼都不愿意给温霖雨,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他背后是敞亮的木格窗,被外头雨丝飘打,发出沙沙声,配着顶上嗡嗡的白织灯,有一股说不出的,只有在学校里才会有的,成年**的书卷气。
冷冽,下雨,明晃晃。这是温霖雨对江慕言的初印象。
温霖雨知道江慕言,年级里没有人不知道他,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轻松就能出头,背景硬实力更硬。她只是没想到,江慕言会在这儿,并且没有走的意思。
温霖雨早就对校长不抱有任何期望,她之所以来也并不是非得要一个说法,而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来,她想看看校长为了和谐这件丑闻,能做到什么地步。
谈话如预期那样,校长先讲了一堆场面话,再解释了自己的无奈和尽力,最后顾全大局选了一个迫不得已的解决方案,再试图伪装成受害人模样请求温霖雨的理解。最后的最后,终于卸下了嘴脸,把妥协的条件搬上了桌。
“冬季的德国学术交流项目,我要参加。”
校长没有片刻的犹豫:“好。”
挺讽刺的,一个人人挤破头都想参加的交流会,全A的成绩加上年级前三十的门槛,就这么被当作筹码一样,在无厘头的要求和高贵的妥协中一锤定音。
温霖雨走的时候,江慕言才抬头看了一眼。
巷子,妥协,湿漉漉。这是江慕言对温霖雨的初印象。
他其实压根没正眼看过温霖雨,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只是感觉她声音脆脆的,整个人劲劲的,虽然嘴上答应,骨子里却在暗暗较劲。眼睛,眼睛呢,他没看清,却总感觉温霖雨应该有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此刻窗外的细雨,小巧的尖刀般冷厉,却绵绵地化在土里。
全身像是有一股细微的电流窜过,江慕言坐直了腰,摒弃了之前的闲散模样,在温霖雨离开阖上门的一刻说:“我决定参加了。”
“什么?”校长抿了一口茶又放下,有些惊喜地问他。
“我想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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