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立春

“我天,这个这个,这人不会就是你嘴上那个白月光吧。”顾稚秒叽叽喳喳的,音量没控制住,一下招来隔壁几桌年轻人的视线。

沈近栀一把攥住顾稚秒的嘴:“你不说话没人帮你当哑巴。”

整个家里,所有人都知道沈近栀没谈过恋爱。

但也有人揶揄她是不是偷偷交了男朋友不敢说。

只有顾稚秒一个人知道内情,嘴也严实,没胡说什么话出乱子,今天突然看见这段无疾而终的明恋突然似乎有点进展,她没把持住。

“你什么时候加他的微信,你还喜欢他就赶紧拿下!”

“顾稚秒!你有点吵,给我安静点。”

沈近栀压着嗓子威胁,手上却没停。

悄无声息划出评论区,点开和程酎加完好友后,只有两条验证消息和添加成功提示的聊天框。

沈近栀:意思是,那天的人情,只要来一份这个就能抵掉?

程酎回得很快。

程酎:什么都和人情挂钩

程酎:沈近栀,这么多年不见,你变的这么世故了?

沈近栀百口莫辩,一回头和看戏的顾稚秒大眼瞪小眼,有点搞笑的审视场面。

沈近栀被盯得有些恼,程酎奚落的话被顾稚秒看见让她有点挂脸。

沈近栀:我可忙了,没空

发完觉得好像有点没礼貌,顿了顿,又补了句烟火气的解释。

沈近栀:想吃自己过来,吃农村大锅饭谁闲的没事给你专门打包?

确实。

这种接地气的场面,有打包盒简直是天方夜谭。

程酎没再回,应该是被她怼到了。

沈近栀一想到对方可能是哑口无言的吃瘪样,她就有点暗爽。

可是,天真的沈近栀想多了。

程大队长的执行力,早就不是她印象里那个别扭的胆小鬼了。

吃完午饭,

一众人约定好的例行节目就是陪沈近栀外婆看戏。

当日戏当日唱,沈近栀的大舅为了排场直接包了前四排的位置,包括顾家嫡亲的亲眷在内,还有几位级别不低的朋友来捧场。

沈近栀撇撇嘴和顾稚秒互相吐槽的同时,也微微咋舌。

“顾曳枝有个有钱的老爸也是爽了,大伯说有钱吧,平时财不外露,还喜欢自己种菜,说抠门吧,这种场面花钱如流水。”

顾稚秒避着顾曳枝和沈近栀说着悄悄话。

沈近栀对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曲一点也没兴趣,因为她听不懂一点,闻言:“人家这叫,把钱花在刀刃上,这不是三年前把钱拿去买清阳观度假区的那片地建别墅了吗?”

“想起来就好笑,专门请的设计师设计,乔迁参观那天我觉得很多地方不如我想的好。”

顾稚秒贱兮兮地,

自信的姑娘。

沈近栀边笑边分心思感叹,这戏,雅,实在雅。

她听得有点困,想睡觉……

程酎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电话把她弄清醒了。

“我到青颐了,在古镇边的下三村。”男人的嗓音清润富有磁性,擦着耳边,顺着鼓膜好像滑落到心口,沈近栀莫名觉得手里握着的电话有点烫手。

她有些不敢置信:“没开玩笑吧。”

程酎听了似乎思考了一瞬,才低低地笑起来,混蛋又懒散:“玩笑?我只开你开不起的。”

沈近栀听了,脑海里迅速飞过了玩笑三个级别的前缀:国际级别的,高级趣味的,还有低级恶趣味的。

很显然指的是,

后者的后者。

程酎并没有惯着她,意味深长地有些恶劣。

沈近栀深呼吸一口气,明明刚刚桌上那么多顾家自酿的糯米酒,她都没喝,只是闻了闻味道,这厮一句话就让她觉得臊人难堪。

鼻尖好像又渗进那酒香,甜腻又醉人。

罪魁祸首无知又理所当然。

“你继续往前开,反正就那一条主路,前头有一处人头聚集最多的祠堂,我在门口等你。”

程酎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挂断电话。

沈近栀有想挂断的瞬间,因为离得不远。

但又怕他找不到,就让电话静静地通着,和顾稚秒打了个手势准备出去接人。

顾稚秒古灵精怪地向她做了个鬼脸,转头就扯着安静看戏的顾曳枝说起悄悄话。

想想都知道,轮到她变成话题中心了。

突然离了封闭的空间,外面的风吹在沈近栀的脸颊上有点凉,她眯了眯眼尾,一只手还拎着手机在耳边贴着,另一只手抱着胸窝在腋下取暖,刚想问他看到她了没有。

还没开口,耳边闲闲的声音冷不丁响起:“穿这么惹眼?”

沈近栀刚想怼回去。

他还有后半句。

“招人惦记。”

似乎在笑。

下一秒,沈近栀眼皮一跳,电话被她手抖挂了个彻底,也成功让她把“怎么个惹眼法”咽回了肚子。

程酎还是开的他那辆拉风的奔驰大G。

锃亮的黑。

待人停完车走近,沈近栀慢悠悠踱着步子挪过去:“干嘛不换一辆车,连带着你这身装扮,也惹眼。”

程酎插着兜,站定眼前的时候,闻言挑了挑眉。

仗着身高优势,

居高临下看过来压迫感有点强,沈近栀要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

“听到我说你惹眼了?”

审视的目光下落在眼前人描得很饱满的唇线上,

有点难耐。

沈近栀无辜地偏了偏头,不看他,有点敷衍地“嗯”了一声。

瓮声瓮气地。

风虽然不停,但程酎这么一大片阴影拢着她,倒是帮她挡了不少冷气。

他今天还是穿着和上次一样的大衣,内里搭了一件加绒的宽松白衬衫,扣子松了两颗,贴身的毛衣和休闲裤比上次见面好像精致不少,和村里一堆平常的穿着对照着,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

太显眼了,显眼到沈近栀一身红站在旁边一下招来两倍的视线。

她像个小鹌鹑,不想再开口,为了躲避聚焦的目光,她伸手揪起程酎的袖子就往里走。

程酎也听话,任由她扯着。

因着顾稚秒旁边刚好两个位置,两人一进来就一言不发坐下了。

两个少女好奇的眼珠滴溜溜的。

顾稚秒胆子大,她坏心眼地蹭过来:“姐,你干嘛偷感这么重,惹人笑话。”

程酎在旁边眼瞧着少女和沈近栀咬耳朵:“你妹?”

沈近栀淡淡斜睨了他一眼,一边“嗯”,一边忙着用手劲警告性地让顾稚秒安分点。

“净说些大实话。”

“我当你夸她了。”

沈近栀假笑地眯了眯眼,看过来的时候有些娇憨。

台上的戏刚好演到**,

“噔噔噔”的锣鼓声和武旦漂亮的动作交相辉映,比“咿咿呀呀”的戏词要有趣多。

但程酎也不是个爱听戏的,斜靠在椅子上痞懒的样子,随意抿几口人手一杯的龙井,就问:“你不是很忙吗?”

咳,其实都快闲出屁了。

只能嘴硬:“对啊,忙着陪外婆看戏。”

然后扯开话题:“你反正来都来了,留到晚上,还有一顿排场,吃完再走也不迟。”

“你不回去?”

“嗯,民宿房间订好了,今天这场是为了我外婆九十大寿专门弄的,我妈说我在镇上留一晚比较好,这样明天老人家还能高高兴兴的,没有外人,自己家再热闹一下。”

“怎么住民宿?”

程酎意外地挑着眉头,眼底被台上的红光映着,不再黑黢黢,很漂亮。

“人太多,家里房间住满了,不太想和我妹挤一床。”

顾稚秒唧唧歪歪:“你干脆把我带着,我也想住民宿。”

“你爸同意,我没意见。”

顾稚秒和沈近栀在一起,性格上或许有点参差,但关注的话题却很相像。

程酎很有耐心,不会插话。

相比小姑娘的八卦,他有更感兴趣的事情。

只要他稍稍坐直一点,就可以看见沈近栀挺翘的睫毛,有节奏地扑闪,微鼓的脸颊肉很有弹性。

他悄悄捏了捏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

手痒痒的。

旁人听不见的心跳偷偷打着鼓,在喧闹的戏曲中无声加入乐谱。

近在咫尺的某些东西让他清醒非常。

但沈近栀不是,

她开始昏昏欲睡,脑袋斜斜地靠在椅畔,眼睫轻微闭上了,但还有不整个人往下躺的意识。

程酎感觉他不只手痒,

烟瘾又被勾了起来。

他们之间没有茶座挡着,沈近栀身上柠檬鼠尾草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在茶香中格外明显,她很有边界感,即使睡着了也不会凑近不能够贴近的人。

程酎的眸色渐深,一抬眼就看见顾稚秒挤眉弄眼地指着自己的位置,口型带着气音:“我跟你换位置。”

于是,两个心思都不单纯的人换了位置。

顾稚秒在要绕到沈近栀左边的时候,将就着姿势,故意靠近说:“姐,靠我身上舒服点。”

沈近栀像是听到了,迷迷蒙蒙顺着顾稚秒的力道往下靠。

顾稚秒乐得直咧嘴,得逞意味十足。

被算计的沈近栀只知道方向正确,声音正确,就是味道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但太困她根本不想深究。

至此,位置高度刚刚的肩膀压着脸颊的软肉。

谁又能拒绝一个舒服的枕头。

程酎整个左臂都支在茶座上,但因为人高手长,旁人只觉得他是懒散地撑在椅侧听戏罢了,一点都不吃力。

肩侧沈近栀的脑袋毛绒又乖巧,

让他冷清清的气息不由得软下来。

在人声鼎沸之中,

早已消弭的什么东西似乎正在**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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