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陆家村门口的房子里就传来了惨烈的杀猪的叫声,陆清欢兄妹俩正为这一天的买卖而忙碌。
房中,陆清欢将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一身碧青色的粗布短衣,细眉似柳,双瞳剪水,朱唇皓齿。
但陆清欢手上的动作与楚楚动人的样貌差距甚大。一手抄起一大块猪排骨,手起刀落,利索地一块块剁好,然后放在一旁等人来取。
“清欢,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好好看着,我和你嫂子吃完饭去趟县城里。”陆清平用皂粉洗了洗沾满猪血的手,对着在一旁忙碌的陆清欢说道,“你自己在家小心点。”
“知道了,不用担心我。”陆清欢将最后一扇猪肉挂起来,将沾满猪血的桌子收拾干净。
等吃完饭,陆清欢送走了陆清平就开门卖猪肉。
“清欢丫头,这么早就出来卖啊。”邻里的大娘提着篮子经过就看见陆清欢一个人在看着肉铺,“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哥跟嫂子去县城里面了,”陆清欢切了一块猪排骨,连称没称就包起来就递给大娘,“大娘,这猪肉你拿着,你孙子那腿可要好好养着,吃点猪骨头补补。”
大娘的媳妇死的早,儿子又是一个不成器的,早早离家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大娘一个人拉扯孙子长大。
结果,前几天,几个小孩贪玩爬树摘果子,大娘孙子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了腿。
“这怎么能行!”大娘不要,陆清欢就直接塞到了篮子里,死死按住,不让大娘拿出来,“这都进了篮子的东西怎么能再拿出来,大娘有空多来家坐坐,我可喜欢吃大娘做的葱花饼了。”
“你这丫头,行,这猪骨头大娘收下了,这葱花饼大娘有空多给你做几张。”大娘也是挂念着她孙子的腿,可是这几张葱花饼怎么能抵得上这猪排骨的钱,只能想着从别处再帮下陆清欢,将这钱补回来。
送走了大娘,陆清欢也没闲着。她家的肉店位置极好,生意也好,正忙着就听见外面突然有吵闹的声音。
“出什么事情了吗?”陆清欢问从外面进来买肉的人。
“听从县城回来的人说是那温子然中榜了,就那个被村头老秀才收养的那个。没想到啊,咱们村也能出一个榜眼,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那人挑了块猪肉,让陆清欢称称。
而陆清欢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直到那人叫了好几声才急急忙忙地给那人称了,迷迷糊糊地将钱收好。
陆清欢待那人走后,又跑出去问了门口的几个人确定这消息是真的。
邻里的人看着陆清欢毫不知情的样子,疑惑道:“哎,清欢丫头你不是跟他挺熟的吗?这事你不知道吗?”
陆清欢摇摇头,简直欲哭无泪,温子然他居然真的中榜了,这下完了!
陆清欢失神地回到肉铺,一上午都是苦着一张脸。
陆清欢觉得温子然定然是要回来找她报仇的。苍天啊,她那一晚上真的不是故意把他那啥的啊!
她不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是在这个身体六岁发高烧的时候穿过来的,原来的陆清欢父母双亡,与哥哥陆清平相依为命。
陆清平因为打猎卖活物,与屠夫家交往频繁,久而久之就跟屠夫家的女儿陈娇日久生情,但是陆清欢她们家情况不太好,更何况还给她治病花了一大笔银子,屠夫不想将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嫁给她哥吃苦。
但陆清平坚决要娶到陈娇,天天跑到屠夫家献殷勤,帮着干活,力图改变屠夫的看法。
一年之后,屠夫终于肯将女儿嫁给她哥,还要将屠夫的手艺和肉铺一起交给陆清平。
陆清欢当时别提有多高兴了,觉得她哥终于苦尽甘来了。
那天成亲的时候,本身十二岁,但实际年龄三十多的陆清欢高兴得忘乎所以,坐在一个小院里抱着一坛喜酒喝的酩酊大醉。
结果宿醉醒来的陆清欢就傻眼了。
一个十六七岁温润如玉的男子正绑着双手被她压在身下,那绑手的男子腰带勒得手腕有些红肿,上身的衣服被扒得一点不剩,白皙的胸膛一片青紫,还有几个牙印,被咬破的地方还冒着细细的鲜血混合着她的口水。
陆清欢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有些褶皱,但还算整洁。
陆清欢在两人的衣服上来来回回地看,感觉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宿醉的头还有些疼,她只记得她在院子里喝醉了,然后就能见了一大堆的好吃的,尤其是那比她还高还大地白面馒头,这是她重生古代之后再也没吃过的东西,她们家穷,买不起这么精细的面粉。
她记得梦中她一把抱住了那白面馒头,结果那馒头突然化妖,居然长腿要跑,她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陆清欢一把抱住了那白面馒头,抄起了不知道哪来的绳子将那白面馒头手脚绑住不让它再跑,扛着它就往屋里面跑。生怕它溜走,陆清欢还特意将门反锁。然后陆清欢就舒舒服服地趴在白面馒头上,对那馒头流口水,又啃又咬地想着她们家终于好过了,以后都不用吃那咽下去嗓子疼的粗面窝窝头。
这白面馒头该不会是他吧?陆清欢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的男子,浑身一抖。她现在一头撞死还来得及吗?
陆清欢这一抖也惊醒了那人。
水润的双眸中充满着睡醒的迷茫,但在看见陆清欢的瞬间全都消散,身体紧绷,警惕地看着陆清欢,刚想呼救就被陆清欢一手捂住了嘴巴。
“嘘,嘘!”陆清欢用手势示意他别说话,“你别叫,你别叫,我们俩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情?”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
陆清欢这才松开手,想着怎么解释这件事情,眼睛不自觉地落到了那人的凄惨的胸膛上。
陆清欢立刻感觉到那人身体的紧绷好像还有一丝颤抖。
陆清欢摸了摸鼻子,抬头见那人薄唇紧抿,双眸紧盯着她,白皙的脸庞透露着微红,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种被人欺负惨了的样子。
她轻咳了两声,用袖子擦了擦那人胸前的口水,却听见那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清欢以为是她下手没轻没重碰到了咬破的伤口,手上又轻了一些,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瞅着那人的样子,解释道:“那啥,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做、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
陆清欢挠了挠头,她知道古代对于女子的清白看的很重,但不知道对男子的清白是不是也看得很重。这件事情说出去,是不是对他的男子尊严有损啊?他不会为了脸面寻死腻活吧?
一个又一个问题萦绕在陆清欢心头,最后她脑子一热,狠心地咬了咬牙说:“要不我对你负责,娶你吧?”
说完,她也不敢抬头对上那人的眼睛,总觉得让她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良久才听见那人说:“你能不能先、先下去,把我放开?”温润的声音还有些喑哑。
陆清欢这才反应过来她还骑在那人身上,连滚带爬地跑到那人身侧,然后将那人的手解开。
那人获得自由之后,立刻起身,飞速地逃离陆清欢,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月白色外袍,手忙脚乱地穿着,眼睛时不时地瞥向床边。
陆清欢顺着视线看过去就明白了,伸手拿起了床边的腰带。
本想递过去,但是她一动,那人就踉跄地连退好几步,她真害怕他摔了就将腰带扔了过去。
那人穿戴整齐之后,才抬头了一眼清欢,然后立刻将视线转向别处。
陆清欢看他这么怕她的样子,内心的愧疚感越来越强烈。她这是做了什么让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子怕她这十三岁的女孩怕成这样?
但这事也不能不解决。一会儿天就亮了,从她房间里跑出去一个男的,她哥非杀了这个人不可。
陆清欢正想着怎么再开口,就看见那人对她点头示意了一下,陆清欢立刻坐正了等着他说话,听他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他能开口,这件事情应该就不难解决。
但是,那人只是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就跑了。
等那人跑出了房间,陆清欢才回过神来,急忙追了出去。
“哎,你等等,”陆清欢没想到那人看着弱不禁风的,跑得还挺快,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没影了。
陆清欢回到房中,喝了一大口茶,然后一头倒在桌子上,用头一下一下地轻磕着桌子。她这是作的什么孽啊!
这件事情她也不敢跟陆清平说,只能旁敲侧击地打听了那人的事情。
陆清欢了解到这人叫温子然,家里原本是有名的富商,但在某夜,家中失火,所有东西烧的一干二净。
温子然因为当天在学院温习到很晚,被老秀才留下过夜才侥幸存活,但他也在一夜之间忽然变成了无依无靠的人。
老秀才原本也没有子女,见他可怜便收养了,后来学院没有富商的钱财救济也逐渐破落了,老秀才便带着他回到了这个村子。
陆清欢觉得他也是一个可怜人,越发对他有愧疚,经常去照顾一下他。
但是温子然可能心里阴影太大,见到陆清欢就跑,要不就拿书挡着脸,完全不理她。
陆清欢也很无奈,想做点事情补偿他都不行。
好不容易有一次见他被同村的周二虎欺负,陆清欢觉得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她三两下打跑了那几个人,却发现温子然看她眼神越来越不对,之后温子然更加躲着她了。
陆清欢认真地想了想,认为她的豪迈可能又吓到他了,看来她以后需要尽量装得温婉一些。
她俩的关系缓和,还是在一年前,那老秀才仙去,只留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
陆清欢经常去给他送饭。可能是生活所迫,他才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但也不跟她说话,只知道闷头学习。陆清欢当时就隐隐觉得他是不是准备当官之后报复她?
而在今年年初,温子然准备去赶考之前终于主动跟陆清欢说话了。
温子然跟她说道:“我一定会中举,然后回来找你的。”态度之坚决,语气之肯定,吓得陆清欢连续几个晚上没睡着觉,生怕他回来报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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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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