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温子然在路上换了一身装扮,与陆清欢走进德玉钱庄后,发觉这里确实与徐虎打听的一般,门庭冷清。
屋内并无迎客的人,两三个人守在柜台,其中一人一手随意拨着算盘,打着哈欠,见陆清欢她们进来,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未搭理。
陆清欢忍不住皱眉,来到了另一个人面前,敲了敲柜台,将头快要磕到上面的人叫醒。
那人十分不耐地说道:“存钱还是取钱?”
陆清欢刚想说话,却被温子然拉到了身后。
温子然对那人笑了笑,说道:“我想找你们的掌柜的。”
那人一听,疑狐地看了温子然一眼,问道:“你找我们掌柜的有什么事情吗?”
温子然轻笑道:“自然是你不能知道的事情。”
那人听出了温子然口中的轻视,刚想发火讥讽就听到柜台后面的门帘后传来脚步声,连忙端正了态度,满脸笑意地说道:“我们掌柜的是很忙啊。”
温子然挑了挑眉,直接绕过了那人,来到了门帘正对的前方,就见一位三四十岁的男子撩开了门帘,直挺的肚子撑得那褐色黑线绣云的长袍有些紧,将一身的富态凸显无疑。
见到温子然他们居然站在柜台前,钱泰的眼睛充满了惊喜,踢了旁边的人一脚,训斥道:“客人来了,怎么不好好招待!”
“不是,这人想要找您。”旁边的人揉着被踢痛的地方,小声地解释道。
钱泰听了,疑惑地看向温子然,问道:“你找我?”
温子然点点头,说道:“不知掌柜的现在是否方便,我有事想与你详谈。”
钱泰上下打量了温子然一番,一身洗得泛白的淡蓝色长袍,面如冠玉,眉眼间却有不俗的傲气。
他想了想,问道:“不知与何事有关?”
温子然笑道:“来钱庄自然是与钱的事情有关。”
钱泰的脸上立刻呈现出贪婪的神色,笑道:“哈哈哈,这可是为我这里带来买卖了,那客官请。”
说着钱泰为温子然打开了柜台的旁门,请温子然入后面的屋子详谈。
陆清欢因不放心温子然刚准备跟着去,却被他拦下,钱泰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温子然立刻转身来到陆清欢身侧,微微上前一步,挡在两人的中间,说道,“说起来,我这笔钱还是他帮我得来的。”
陆清欢觉得温子然这两天查案锻炼得谎话张口就来,摸了摸鼻子,附和地说道:“这不算什么,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的,陈兄还需要上京赶考,备着这些银子也好。”
温子然接过陆清欢的话,说道:“那也太多了。”
钱泰一听有钱,也不管陆清欢什么来头,客客气气地请到里面,带领着陆清欢他们进入后面的屋子。
别看前堂简陋,但这后面却别有洞天,淡淡的檀木香充斥着整个房间,精致的雕花暗纹木桌,青瓷的白玉瓶插着几株似是刚摘下来的四季海棠,最显眼的还数挂在门上方的牌匾。
“怎么把匾挂这了?”陆清欢疑惑道。
钱泰笑道:“这位小兄弟就不懂了,这字可不是一般人写的。”
“此书法字势强雄,笔力飘逸,一气呵成,此乃大家之作。”温子然赞叹道。
钱泰一听,两眼发光地看着温子然,说道:“如此看来,客官也是懂字的人。”
温子然笑而不语,拉着陆清欢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却又不舍地欣赏了一番那副字。
而钱泰仿佛找到知己一般,对温子然说道:“我那日上街偶然发现了这副字,便一眼看中,只是这字的价格……”钱泰说到最后,言语中充满了心疼。
温子然面上平静,但眼神中却含着点点不满,说道:“字画中所表现的情怀不是金钱能衡量的,而且单说这字也值得。”
钱泰连连点头,赞同道:“英雄所见略同啊。”
陆清欢嘴角抽了抽,明明满身的铜臭味和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却偏要效仿那文人墨客的清高。
钱泰甩开一把价格不菲的名人所画的折扇,与温子然攀谈道:“没想到你与我性情如此相合,不管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既然如此,我就不绕弯子了,”温子然思索了片刻,说道,“我这里有三百两现银,但我要去上京赶考,实在带不上这么多银两。不知这钱庄能否将这些现银换成银票?我也可带在身上。”
钱泰一听这么多银子,脸上的褶子笑得一道一道的,说道:“可以,当然可以,不过我们还是要收取一点点儿的保管费,毕竟还是要养活这一家子人。”
温子然笑道:“这我自是知晓的。不过,你这里兑换出来的银票在别的地方也可以用吗?”
“客官说笑了,”钱泰顿了顿,眼神在陆清欢和温子然之间来回扫视,最后探过头,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道,“不瞒客官,你看我这地方自然是破旧了一点,但是,我与青林镇那个盛隆钱庄有点关系,我啊,也就是赚了一个小利。”
“盛隆钱庄,客官可是知晓?”钱泰见温子然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疑惑道,“难道客官不知?”
温子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青林镇,是离这里也不远,只是我已经许久没有去过那里,倒是不知道何时出现了这个盛隆钱庄。”
钱泰了然,对温子然解释道:“这盛隆钱庄确实是几年前才开张的,你别看它年数短,单单几年就在这一片出了名。”
钱泰言语中透露着一股莫名的自豪,继续说道:“我能与他搭上线,也是多亏了那林家赌坊。客官你可别看我这地方小,这里最大的赌坊还在我这里存过钱呢,你就放心把银子放在这里吧。”
“哦?”温子然一听,奇怪地问道,“林家赌坊也在你这里存过钱?”
“那当然了,”钱泰生怕温子然不信,连忙说道,“我当年钱庄出了一点事情,那林家赌坊突然来人跟我说要在我这里存银子,五千多两啊,我一听,这生意哪能随便接。”
钱泰仿佛心有余悸地说道:“赌坊的人可不好惹。”
“然后呢?”温子然脸上透露着好奇,眼神中充斥着些许敬佩。
钱泰被温子然这么一看,顿时大为满足,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赌坊来人,那就是那个阿山,他可是赌坊的主子,说我不必担忧,这么多银子,他不放心就这么放着,本来与那盛隆钱庄说好了,但是旅途遥远,所以他希望我做个中间人,帮他把这钱送到盛隆钱庄,保管费的差价就让我自己收着。我一听这才有些心动。”
“你说的那个阿山是赌坊的主子?我有个朋友好赌,常去林家赌坊,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个人,”温子然疑惑道,“况且,运送这么多银两不应该找镖局吗?你可别被骗了。”
钱泰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他是主子,怎么能随随便便让外人看到,这镖局的事情我当时也问过,他说镖局太显眼了,这不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我这里有钱快来抢吧,这也是他来我这里的缘由,说我了这里小,不会引人注意。”
温子然笑道:“如此却是我思虑不周了。”
钱泰摆摆手说道:“他经营这么大的赌坊,心里的花花肠子可不是你我就揣摩出来的。”
温子然见钱泰真的一心以为那个阿山就是赌坊的主子,便也不再追问,说道:“那你可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钱泰一脸痛心地说道,“押送银子这活可不好做,不敢雇外人,幸亏我这十几个姨娘的娘家都有人,这才组成了一只押送的队伍,担惊受怕了好几天,才把银子送到了。”
陆清欢正在饮茶,一听十几个姨娘,一口气没上来一下子呛到了,温子然连忙拍了拍陆清欢的后背,为她顺气。
“这位小兄弟如此惊讶,想必还没体会过这其中的滋味,”钱泰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清欢,说道,“等你体会过了,就知道这不同的人啊,滋味可不一样。”
荤话一出,不仅陆清欢脸上染上了红晕,温子然也忍不住轻咳道:“钱送到了之后呢?”
“哪有什么然后啊,”钱泰见两人着实害羞,无奈地摇了摇头,便顺着话说道,“送到了以后,我从阿山给我的保管费抽了一份给了钱庄,那人数也没数就揣着了,唉,早知道就再给少点了。”
钱泰颇为可惜,随后继续道:“那银子还了债,还剩下不少,而且从那以后,这赌坊的人时不时来我这里存钱,我也逐渐能与那盛隆钱庄的人说上话,不少人都在我这里存过钱了,这下你大可放心了吧?”
温子然笑着点了点头,见想打听到的事情已经打听清楚了,倒了一杯清茶,说道:“如此看来,你这小小的钱庄,背后实力却也不俗。”
钱泰一听此话大为受用,得意地说道:“那当然了,我可该准备跟县令攀上亲戚呢!我那女儿可是花容月貌,美若天仙,保准县令见了,啧啧啧。”
温子然一听,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扶着桌边狂咳不已,余光不断地往陆清欢那边瞟,就见陆清欢双手环抱,嘴角上扬,颇有兴趣地听着,察觉到他的目光,用口型对他说道:恭喜啊,桃花朵朵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