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待温子然去了衙门,陆清欢便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她记得她成亲的时候,陈娇送了她一些衣裳,但她因为那些衣裳穿起来并不方便,就一直搁置了,现在也不知道放在哪了。
陆清欢找得灰头土脸的,终于在温子然累积的书箱下面找到了她放嫁妆的箱子。
擦拭了上面的尘土,陆清欢将箱子打开,挑挑拣拣,在见到一件丝薄如沙,半遮若现的寝衣的时候,果断地将它放到了这些衣裳的最下方。
最后,陆清欢选了一件淡紫色娟纱白丝绣花对襟长裙,这花若隐若现,缓缓挪步,在阳光下映衬下如同慢慢盛开一般,这技艺是陈娇自己反复琢磨出来的,她当时觉得这裙是好看,但是太过繁琐,尤其是袖口那儿的层层绣边,十分不便于拿杀猪刀。
陆清欢坐在梳妆台前,素手轻绾墨发,本想将她最爱的檀木飞雪梅花簪插上固定,却瞥见了她放在匣中夹层的温子然送的那根白玉簪。
想了想,陆清欢笑着放下手中的木簪,取出那根白玉簪插入发髻之间。
略施粉黛,樱唇微抿,看着镜中的自己,陆清欢还有点别扭,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你现在是一个大家闺秀,你现在是一个大家闺秀,不能大声说话,不能随意动武,不能大声说话,不能随意动武。”
念叨了几遍,陆清欢像是定下心来,起身出了门直奔衙门。
县衙中,温子然正在准备这几天告假去赴宴的事宜,却听到衙门门口传来了一阵阵骚动。
本应在门口当值的人正探着头张望着,而后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中浓浓的惊艳让温子然莫名地心头一堵。
“出了什么事情?”温子然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抬头询问从外面进来的徐虎。
“什么?”徐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子然抬了抬下巴示意衙门门口。
徐虎转头看见那群人三三两两聚堆,完全把当值的事情抛在脑后,顿时喊道:“干什么呢!东张西望的。”
衙役连忙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哎呀,大哥你别生气啊,这不是兄弟好久没见到这么美的人了吗?这县衙中都是大老粗,看着都腻了,兄弟们就养养眼,不会耽误事的。”
“干活去,干活去,天天没个正形。”他们私底下这些不入流的话说惯了,但是在温子然面前还是第一次,徐虎不好意思地打断那人的话。
温子然倒没有介意,笑道:“你们在这地方当值这么久,还有什么人还没见过。”
“不知道啊,这么美的人见过肯定有印象。”那人挠了挠头,似想起来什么,一拍脑门儿说道,“大人,你别说这人还有点像夫人,不过夫人平时穿衣也没这么讲究,也不擦粉描眉,没想到打扮起来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人看见温子然顿时沉下来的脸,立刻禁了声,心中暗暗懊悔,这夫人怎么能是他可以议论的,温子然宠爱陆清欢在县衙可是出了名的,连陆清欢进府衙的书房都不用通报。
温子然脸色阴沉,快步走出了衙门,他忽然记起了昨日陆清欢说的话,本来他以为她就是说说,谁能想到陆清欢真的打扮起自己来了,似有一股无名火从他心底里燃烧起来。
刚出门口,温子然本想拽着陆清欢就回家,却在见到那一抹绰约的身姿,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陆清欢款款玉步,袅袅婷婷,流光的花隐隐若现,浅紫色的长裙勾勒出玲珑剔透的身姿,纤腰不足盈盈一握,肤若凝脂,气吐幽兰,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见温子然时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陆清欢见温子然呆呆地望着她,轻笑出声,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怎么样,没有给你丢人吧?”
温子然刚想说话,就见旁边的人刚冒出一个字就被刚才通报的人捂住了嘴巴,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陆清欢,温子然一股闷气就止不住了。
“丑死了。”温子然闷闷地说道。
“什么?”陆清欢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偏过头看向温子然身后那一众衙役,但那群人不知怎么回事,见她望过来纷纷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这是什么意思?陆清欢像是当众被泼了一盆冷水,扯了扯裙摆,问道:“真的不好看吗?”
温子然听见陆清欢有些委屈的话,内心又充满愧疚,转而对那些衙役说道:“还不赶紧当值去。”
那些衙役立刻散了,只不过在门口当值的那两个人眼神还不住地往这边瞟,气得温子然牙痒痒,恨不得将此时的陆清欢的周围累起高墙,将她藏于其中,不让任何人看见。
温子然想了想,斟酌了一下字句,说道:“娘子,你这身真的不好看,你看这袖口一层一层的多耽误你拿刀啊。”
陆清欢确实没想到温子然居然是这么想的,不过这衣袖确实麻烦了点,便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现在不仅拿刀都不方便,喝茶倒水都要挽着袖子。”
温子然余光瞥见那群衙役听见他们的对话,浑身一抖,嘴角立刻浮现了笑意,连忙接着说道:“对啊,对啊,你看这衣裳这么不方便,娘子本来你出门我都很放心,但是你穿这件衣裳,万一遇到危险你都没有办法把他们擒拿踹翻,还很容易被这衣裳绊到……”
温子然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这件衣裳多么麻烦,阻碍了陆清欢英勇无比的行为之类的事情。
陆清欢听着挺有道理的,但也觉得这话有点别扭,看着他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她总觉得温子然心里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周围的衙役早在温子然说道陆清欢踹翻对方的时候就想起了那天府衙前以及赌坊门前陆清欢一人敌众的行为,顿时没了欣赏美貌的意思,而且温子然那带着刀子的眼神频频往这边甩,让他们心惊胆颤,他们真的没有对陆清欢有任何非分之想啊!
陆清欢听了温子然半天的话,终于转过弯来,打断他说道:“所以这就是你觉得我穿这衣服不好看的原因?”
温子然刚想点头,却又听到陆清欢说道:“可我刚才明明看见你愣住了。”
温子然张了张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偏过头,小声辩驳道:“我是被娘子丑呆了。”打死都不承认陆清欢穿成这样美若天仙。
而陆清欢听了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儿,她真的是脑子抽了才会为温子然打扮自己,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我、我被娘子丑……”温子然还没说完就被陆清欢提起裙摆一脚踹翻旁边他特意为来访的人摆置的桌子,这下整个衙门都没有再敢偷瞧陆清欢的人了。
他们还想起来温子然才来县衙的时候身上总是青一道紫一道的,心里突然十分温子然,难怪这么听陆清欢的话,原来是夫纲不振啊。所说前几次陆清欢展现自己的武力他们还觉得可能是形势所迫,但现在……
陆清欢一只脚狠狠地踩到东倒西歪的椅子上,对温子然说道:“老娘再为你梳妆,就是猪。”
说完,陆清欢伸手拿下了头上的玉簪,紧紧握在手里,似要把它折断那般用力,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半路上因为这裙摆实在碍事,立刻伸手撕开了大半,引得周围人们纷纷投以目光。
温子然还为陆清欢那句为你梳妆而久久没有回神,女为悦己者容,他还以为陆清欢只是不甘被嘲讽粗俗,为了挣面子而梳妆打扮的。
温子然看着早已不见陆清欢身影的巷口,正想去追她,却又被衙役送来的加急卷宗绊住了,急急地吩咐衙役去他家等陆清欢,想让他们代为转达歉意,却又怕他们弄巧成拙,整日坐立不安,却又不得不把卷宗处理完了才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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