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记下了。”
抱弦离开之后,秋嬷嬷上前,细声道:“太皇太后,这抱弦的话……”
“她是从小跟着舒儿一块长大的,不太会说谎,且眼下舒儿身边是最需要人的时候,她就先放着吧。”
“是,”秋嬷嬷应着,“将军府那边的人来说,连枝她忠心为主,在长公主殁后,上吊了。”
“也算是忠仆了,”太皇太后眼都没眨一下,“那晚的其他人……”
“太皇太后放心,奴婢都处理好了。”
香炉中暖烟不断,太皇太后看了许久,“眼下就只有驿站一事最是可疑,哀家不信,怎么就那么碰巧,驿站出了事,看着像是要把舒儿困在那里。”
“皇上不是已经让人去查了么,想来早晚也有个定论。”
太皇太后:“衡儿年纪尚小,他坐这个皇位,能不能坐稳都难说。”
“太皇太后不必忧心,王宰相正值壮年,又是忠诚纯正之臣,肯定能辅佐皇上的。”
“幸好这次,那王守润跟哀家站在了一处,主张立嫡,不然……”
秋嬷嬷俯身上前,“老奴听说,这几日云阳宫那边,玉贵妃病了。”
“哼,病了就病了,当初达儿把她从江南带回来,纳入府邸,我就是一直不喜的,就算她生下了征儿,总归还是出生不正,她的儿子,更是不能继承大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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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中,新帝裴衡对面站着当朝宰相王守润和礼部尚书张知志。
“依你们之见,这余北二王子安顿在何处才是最好?”年仅十六岁的文宣帝问道。
“回皇上,前朝曾留下一宅子,微臣看过,依照礼制,这宅子供二公子居住确是刚好,但经这么一出,微臣倒是觉得还是需把人安顿在宫中,免得再生意外。”
“张尚书言之有理,皇上,眼下南北战事刚停,且余北虽送来质子,但按照那可汗胡日查阴险狡诈的模样,想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这余北二王子在我朝出了事情,那岂不就是给了他们进攻的借口,”王守润拧眉,“再加上顾璞大将军方战死沙场,虽说他不是北方战场的主力军,但到底是我朝难得一见的将才,我军现在正是军心涣散之时,若是余北借此进攻,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二卿所言极是,那就这么办吧。”
兴德宫中,宫人们正在把吉布哈的东西往里帮。
跟随着吉布哈从余北来到大昭的奴仆们跟着边上恭维着,“二王子您看,就算我们来了大昭,他们也不敢轻慢我们。”
吉布哈轻蔑一笑,“大昭打了胜仗又如何,死了一个皇帝,刚登基的皇帝岁数还没本王大,过不了多久……”
说到后面,他压低了声音,周围的人都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但远远听着后面的塞勒赫却是听到了。
不仅听到了,还看到了,只因吉布哈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心中打着什么主意。
“你,过来。”吉布哈朝着塞勒赫吆喝。
塞勒赫垂下眼眸,藏去心中怒火,走了过去。
“驿站出事当晚,他们说有个人要逃走,是不是你?”
“不是。”塞勒赫直截了当地回答。
“不是?既然不是,那那天晚上为什么我没见到你的踪影?”
“我当时在厢房,被大昭侍卫扣住了。”
吉布哈看了他一眼,而后嗤笑一声,“谅你也不敢。”
说完,他朝着殿内走了几步,而后又停了下来,“看你的表情,你似乎很不服?”
“王子问他做什么,这种贱婢生下来的畜生,能跟着您来大昭,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这句话成功把塞勒赫存于心中的怒火放了出来,“你说什么?”
“呦,怎么,贱婢生的孩子,连耳朵都不太好?”
话音刚落,说话的人就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劲风,而后拳头落在脸上。
塞勒赫打了上去。
“你敢打本王的人?”吉布哈怒喝,而后示意身边的人打回去,“打打,给本王打他,但是记住,给他留条命。”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也不觉得稀奇,毕竟被关在驿站的那段时间,他们的消遣就是打骂这个最没地位的人。
晴了没几日的天都阴阴压了下来,仿佛要重现前段时间的倾盆大雨。
慈宁宫偏殿,顾曦睡得不安稳。
跑快点,再快点,太医呢……太医去哪里了……母亲……等等我……我一定找到太医……
顾曦猛然惊醒,满脸泪痕,但她明显是不清醒的,支撑着自己坐起身,而后掀开床幔下了床。
宫中伺候的人察觉到顾曦下床,赶紧过去,”公主,您这是要去哪?”
有人想要上来抓着顾曦去坐着,被她甩开,“滚开。”
公主震怒,没有人再敢上前去拦,只有刚从太医院回来的执书和抱弦敢上前去抓顾曦,但却被她躲开。
谁也没有想到,大病未愈的顾曦能跑得这么快,她躲开宫人的手,径直朝着殿外冲去。
太医……我要去找太医……
顾曦抱着这个想法,冲出了慈宁宫。
周围是红墙青砖,是以往她最熟悉的宫墙之内的场景,但此时她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忽而,她听见一个方向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就像是那日将军府中接生嬷嬷和下人们惊慌失措时发出的声响。
“母亲……”
顾曦喊了一声,而后迈开腿,不管不顾地往那边跑去。
顾曦最后停在了兴德宫前,而眼前的一幕似乎让她清醒了一些,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她半梦半醒间想到的都是自己母亲难产的场景,而眼前的这一副场景,一个少年被众人压在地上揍着,寡不敌众,他只得紧紧抱着头,减少伤害。
顾曦的出现让那群人停住了,都看了过来。
地上被打的那个人,察觉到没有动静,微微侧过头,看向周围,而后,就对上了殿门外,失魂落魄一般站着的女子。
是她。
而顾曦也凭借着那半张脸,认出来这是驿站那晚,给自己引路的少年郎。
莫名的,看着他被打的这一幕,顾曦悲从中来,仿佛眼前被打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自己逃出驿站的希望,是自己见到母亲的希望。
她站在那,霎时间失声痛哭。
抱弦和执书终于带着宫人们赶到,执书把自己带来的狐裘往顾曦身上一披,“公主,我们回去吧。”
几位宫女看着失声痛哭的顾曦,心中皆是害怕,眼下这位公主就是太皇太后捧在心尖尖上的珍珠,要是让太皇太后知道她们没能看好公主,让公主跑出来,万一再加重病情,那她们就真的完蛋了。
想到这里,几个宫女都没心思去看兴德宫中的场景,只顾着劝顾曦回宫。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望舒,望舒。”
几人抬头看去,大惊失色,纷纷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顾曦没动,她看着兴德宫中犹如被石化一般一动不动的场面,泪流满面。
裴衡走近,顺着顾曦的视线朝里面看,纵然他知道这里面的是谁,看看着顾曦满脸的泪痕,他也不由得怒从中来,“你们干什么呢?”
边上有宫人赶紧过去分开打架的人群。
裴衡也没打算细听那二王子的说辞,只是重新看向顾曦,又看向她身后的宫女,“你们是怎么照顾公主的!”
几人连连磕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就在裴衡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顾曦像是忽然回神,“别打他。”
裴衡听见声音,看向顾曦,语气都温柔了下来,“望舒,你说什么?”
“别打他。”她还看向兴德宫中。
裴衡看了一眼,而后安慰她,“不打,他不会被打了,我们先回皇祖母那里,好不好?”
顾曦没动,只直直看向那少年。
被扶起来的塞勒赫也看向顾曦,心中惊讶的情绪比身上的痛感更大,那晚他见着这女子之时,虽说接触不多,但看上去她的性格不应该是像眼下这样,仿佛三魂七魄被夺去了,剩一个傀儡似的。
抱弦离得近,听到了顾曦的话,于是她悄悄往里看了一眼,而后在看见那满脸是伤的少年时,顿住,她也认出来了。
意识到顾曦可能在想什么,抱弦稳住自己的声音,而后朝着裴衡行礼,“皇上,公主可能是还没从惊吓中走出来,眼下看见这番场景,怕是触景生情,不如我们把这个被打的人暂时接到慈宁宫中,也好安抚公主一时的情绪。”
裴衡根本没多想,看着顾曦这一脸的泪痕,他连忙应下。
等抱弦过去扶着那少年过来之后,顾曦果然转身,在执书的搀扶下,回了慈宁宫。
裴衡到底也没有昏了头脑,在离开之前,示意自己身边的宫人留下安抚那余北二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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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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