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简秋转过身来，红着脸，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许晓冬。
许晓冬的脸色也红通通的，小聂很调皮，刚才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自己刚好也能听到，现在想要装傻也来不及了。
两人于人潮中安静地对视着，最终许晓冬主动上前一步，挠了挠头，轻声道。
“走吧，回家了。”
白简秋安静地跟上，两人一起去坐地铁。
这个时间段的地铁难得空旷，车载电视上轮播天气预报与各种商家广告，卖大闸蟹的，开学季促销的，秋冬服装上新的，各种信息轮番轰炸，都在宣告今年金秋的到来。
整个车厢里只有他们二人，彼此肩膀贴在一起，许晓冬心跳很快，心不在焉地东看西看，心中不停地盘算着事情。
秋天，收获的季节。别人都收获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自己呢？
他要表白么？还有必要表白么？白简秋的眼神有些奇怪是不是不接受同性？就算表白的话，在地铁里未免也太寒酸了吧，鲜花、蜡烛和大餐统统没有……
白简秋忽然开口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地铁站里面吧？”
“嗯，凤起路。”许晓冬说道：“不过那应该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菜市场。”
“不，第三次。”白简秋笑道：“在你还很小的时候，我曾偷偷去你们小区看过你，你又保护了我一次。你还记得么？有小孩用石块砸我，是你把他们引开了。”
“啊！原来那也是真的。时间太久，我记得不太清楚，还以为是做梦……我们好有缘分。”
“是啊。我们真的很有缘分。”想了想，白简秋犹豫道：“晓冬，如果你知道自己某一天就会死掉，你会感到不甘心或难过么？”
许晓冬坦然道：“人都是要死的啊。生老病死，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懂，没什么好不甘心的。再说了，我自从认识你们，对三界、鬼神和转世都有了一个全新认识，我就更不怕了，反正我也要转世投胎，不过是换一副皮囊继续活着罢了。”
“那如果你年纪轻轻就去世了，而且还有心愿没完成呢？”
许晓冬愣了愣，说道：“……那还是蛮可惜的。不过换个角度想想，生命的意义在于其深度，而不是长度，只要活得充实、快乐、幸福，那就足够了。”
白简秋十分纠结，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许晓冬真相，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太残忍了。许晓冬曾经说过，人类都比较忌讳死亡，也许稀里糊涂地活着，远比知道残酷真相更加幸运。
“晓冬，今年年底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许晓冬疑惑道：“可是……为什么啊？”
白简秋伸手揉揉对方的发顶，笑道。
“没什么，你也不用太担心，反正我会守着你、保护你的。”
和煦的鎏金色阳光下，许晓冬的耳根红了，他咧嘴笑起来，表情既傻又幸福。
地铁即将进站，车身摇晃几下，两人的肩膀紧紧地贴在一起，许晓冬发现，白简秋的耳根也有些发红，就连脖子上面的皮肤也是粉粉的。
许晓冬不由暗自窃喜，小白对自己也是有点好感的吧？不然为什么要脸红呢！
他握紧双拳，紧盯地铁车厢门，决定将命运交给上苍来抉择。
如果这一站仍旧没人上车，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他就……勇敢表白！
车速越来越慢，许晓冬紧张地看着车厢门，双腿抖个不停。
广播声响起，地铁停靠，许晓冬紧张地闭上眼睛。
叮咚一声，车厢门打开了。
四周很安静，并没有听见脚步声，许晓冬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喘了口气。
苍天保佑，这一站竟然真的没人上车——
“怎么了？”白简秋关心道：“身体不舒服么？”
“不是。小白，我……”
“嗯？”
许晓冬深吸一口气，拳头握紧又松开，垂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小声道。
“我们……嗯，蛮有缘分，我喜欢你，可以跟你交往试试看么？”
白简秋眨眨眼睛，心中涌上一阵惊喜，他真的喜欢自己呀！
见对方许久不回应，许晓冬紧张地抬起头来，问道。
“你什么想法？你是直的么，还是……对我没感觉？”
“我也不太清楚。”白简秋笑道：“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是怎样的感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谈恋爱，以后要怎么相处。”
“很简单的啊！”许晓冬忙说道：“我们住在一起，一起去店里，回来后一起做饭、遛狗，休息时一起去逛街、看电影、吃好吃的……哎，好像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
“对，所以我很迷茫。这么说的话，我们是一直都在谈恋爱么？”
许晓冬张了张嘴，好像真的是这样的，表白前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又说道。
“还有一些情感方面的变化，喜欢上一个人后，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就是……哎！”许晓冬不断挠头，头皮都快被他给挠秃了：“我也没谈过恋爱啊，我也说不好。大概就是……总是想着对方，关心对方，永远不会忘记对方吧。”
“这不也是一样的么？”白简秋眨眨眼，纯真道：“你说过，就算投胎也不会忘记我的。我的生命很长，我当然也不会忘记你的。”
许晓冬彻底哑然，脸上挂着两条宽面条泪……这样一说，似乎真的没什么不同，那他还表白个屁啊！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浪漫！
白简秋说道：“不过你说要谈恋爱，那就试试吧。我们都单身，互相学习，一起进步。”
许晓冬挂着两行热泪，点头道：“哦。”
“需要我追你么？”
“不用啊！都确定恋爱关系了，还追什么啊。”
“明白了，那确认关系后，接下来要做什么？”
许晓冬简直无语了，怎么一点都不浪漫啊啊啊！话都让我说了，你只要按部就班地去做，跟完成任务一样，一点都没有那种惊喜和神秘感，他也想要那种爱情仪式感——
“你……要不多看看韩剧吧？其实我也不太懂，哎。”
白简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了，要请吃饭、买衣服和送包包，他得赚点钱才行。
忽然，许晓冬又想到了什么，忙问道。
“对了，你是真的喜欢我么？不会是想要报恩，所以才以身相许的吧。或者，你现在处在发情期，不管看谁都比较那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算了。”
“不是报恩，想要报恩我早就想其他办法了。”白简秋想了想，又说道：“至于发情期么……可能也会受到一些影响，心态变得比较浮躁，要么我问问陆兄。”
“快别了！”许晓冬可不想四处丢人，忙说道：“我们先这样相处看看吧？等你度过发情期，仔细考虑清楚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觉，如果是爱情，我们再继续。”
白简秋思考片刻，觉得这样做很理智，于是果断点头答应下来。
许晓冬很开心，尝试着握住白简秋的小手。白简秋冲他温柔地笑了一下，自然而然地回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开心地晃啊晃。
许晓冬傻笑起来。
……男朋友啊！他终于有男朋友了！而且还是长得漂亮且法力高强的千年白蛇。
有这样的男朋友在身边，安全感暴增，都敢走夜路了。
许晓冬脸红道：“可以接吻不？”
“接吻吗？”白简秋想了下，说道：“我们早就接过吻了。”
“……什么！！！”
许晓冬瞳孔地震，听白简秋说完那次在朱同学宿舍给他渡气的经过，心简直碎成了八瓣。
呜呜呜，他的初吻也没有了，本想留到表白日再给爱人个亲亲的，结果早就没有了。
白简秋说道：“要不再亲个吧？上次的不算。”
许晓冬纠结道：“为什么不算，我们的嘴唇都碰在一起了。”
“那你主动亲我吧，上次是我主动的。”
……这还差不多。
许晓冬哼哼唧唧半天，各种调整角度和姿势，郑重地捧起白简秋的脸颊。白简秋期待地眨了下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灼热且向往。
许晓冬说道：“接吻要闭眼的，这样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白简秋乖乖地闭上眼睛，并期待地抬起下巴，许晓冬又说道。
“啊，地铁里有摄像头。”
白简秋抬手一指，一团白雾自指尖飞出，将所有的摄像头全都遮挡起来。
许晓冬紧张地舔舔嘴巴，让嘴唇湿润一点，免得干巴巴的嘴皮扎痛了白简秋的嘴唇。
万事俱备，只欠亲亲。
许晓冬深吸一口气，捧起爱人的脸颊，低头就要亲下去，叮咚一声，地铁门又开了。
大批乘客涌入车厢内，大爷大妈们开始抢占座位，还有人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许晓冬：“……”
白简秋噗嗤一声笑起来，笑声爽朗且动听。众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们，许晓冬脸蛋爆红，拉起白简秋的手跑出车厢，地铁向前方驶去，留下两人在站台上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站内也在播放广告，秋天来啦！收获的季节终于到来啦！
他们的手还紧紧地牵在一起，许晓冬边笑边说道。
“走吧，我们也该回家了。”
“嗯。”白简秋晃了晃胳膊，笑道：“男朋友。”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迎着温柔的秋日金色阳光，向出站口走去。
那颗被许晓冬在春天里播种下去的爱情萌芽，经过了一整个夏天的精心浇灌与呵护，终于在这个绚烂的金秋时节，收获了属于他们的甜蜜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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