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弼蹲在楼下，不停地舔着嘴唇，满脸不耐烦的神色。
他身边不远处徘徊着几只野猫，被他身上的气味所吸引，一副眼馋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黑狗趴在他的脚边，正在喋喋不休着。
“你和白老大是好朋友？认识多少年了？全杭州就属你们二位道行最高，名气最旺，业绩出众。你们考虑过办个修行补习班么？肯定特别赚钱。我听说，现在的人类最喜欢搞直播和卖课，都非常赚钱。杭州还有不少妖怪，它们一定都愿意来上课，顺便提供各种情报……”
陆弼看了眼手腕上的理查德米勒，摸了摸干燥的皮肤，不耐烦道。
“叫我过来帮忙，他们自己这么晚还不回家，岂有此理？！你这个狗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办那种补习班的，烦！还有你们，都给老子走开点，当心老子发飙吃了你们啊——”
野猫们顿时喵喵大叫起来，陆弼一发脾气，身上的味道更浓了，有两只定力差、禁不住诱惑的猫咪沉醉地踱步过来，在陆弼的膝盖上蹭来蹭去，口水都流下来了。
陆弼怒道：“走开啊！口水都蹭到我的衣服上了！”
于是，当许晓冬他们回来时，刚好看见一个浑身绿色的男人正蹲在自家楼道门前，一边不住地狂舔嘴唇，一边抬手推开不停靠近的猫狗们，满脸抓狂的表情。
白简秋将一袋屁股递给黑狗，黑狗开心地摇了摇尾巴，带着猫咪跑开了。白简秋上前道。
“陆兄。”
“老白！”陆弼跳起来，大吼道：“你怎么才回来！我快渴死了！”
许晓冬好奇道：“这位是……你们是朋友？”
白简秋介绍道：“他是我的房东，我的朋友，许晓冬。这是我的老朋友，陆弼。”
“陆先生，你好你好。”
许晓冬忙热情地伸出手去，打算跟陆弼握手。陆弼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而对白简秋说道。
“去你住的地方说话，我还给你带了点东西。”
许晓冬尴尬地收回手来，在裤子上蹭了蹭，引着二人上楼，拿钥匙开门。
白简秋和陆弼站在后面，两人一起扭头看向隔壁邻居家的门，陆弼挑眉，用精神问道。
“就是这家么？”
白简秋没说话，淡淡地点了下头。
三人进门，还不等许晓冬开口，陆弼便狂奔到水龙头前，拧开就喝，还用水浇了自己满头满脸。许晓冬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对方。待陆弼喝饱水回来，抹了抹嘴，淡定道。
“社畜，工作太忙，没时间喝水，实在是渴坏了。”
许晓冬同情地点点头，说道：“……你，还喝么？我家里还有果汁、可乐和雪碧。”
陆弼说道：“有矿泉水么？自来水不好喝，有股消毒水的味道。”
许晓冬拿出一大桶农夫山泉递给陆弼，陆弼也不道谢，抱起水桶便走进白简秋的房间。白简秋把门关上，伸出手指在门把上画了个圈，设置结界，里面的声音便传不出去了。
陆弼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白简秋的小窝，忍不住揶揄道。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也太寒酸了，跟你的洞府可比不了。不如搬去我家住吧，随便你怎么用，显形也可以。跟人类住在一起太不方便了，还是现原形更舒服。”
白简秋指了指鱼缸，说道：“我晚上睡在那里，很凉，挺舒服的。你怎么渴成这样？”
“市区又干又热，空气也不好，要不是你叫我，我都不想来的。”
“抱歉，我还没蜕皮，体力也没完全恢复，想请你搭把手，功德算我们一起的。而且这是人类居民区，我不熟悉人类规则，怕引起轰动，也怕那只恶鬼伤害许晓冬，我一个人顾不过来。还有，我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花钱问题，我想让你跟我详细说说。”
陆弼只得开始给白简秋科普人类的规则，白简秋认真听着，知道了手机都能做什么、现代人喜欢玩抖音快手、可以用淘宝买东西、可以叫外卖上门，也知道了十万块钱其实很多。
白简秋失落道：“世界变化太快了。就拿花钱这件事来说，人类竟然都不用现金了，否则我还能通过花色来辨别钱的种类。我的道行还是远远不够，一直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陆弼说道：“你总是这样，喜欢自我反思，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不觉得内耗严重么？”
“修行之人，不就该如此么？”
“时代变了。”陆弼冷冷道：“人类可不会这样，他们从不反思自己，只会责怪别人。你为什么总是帮着人类说话，难道你忘记当年的事情了么？你差点被人类蒸着吃！”
“那件事，的确是我的问题。是我定力不足，否则也不至于被一网兜捞起来……”
“老白！”陆弼怒道：“人类险些杀掉你！”
白简秋沉默很久，缓缓道：“但人类也救了我。”
陆弼：“……”
白简秋继续说道：“我一直都认为，人类是一种兼具善恶两面性的高级动物，世上并没有天生的、纯粹的恶，要看能激发出他们的哪一面了。”
“好好，你有道理，我说不过你行了吧。”陆弼无奈道：“说正事吧。事情的经过，那条黑狗已经大致跟我说了一下，我一直守在楼门口，那家人没人出来，我也没感觉到异常。”
“谢谢你，陆兄。我昨天已经试探过了，男人没问题，恶鬼是那个女人。”
“你打算怎么处理？啊，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现在时代不同了，上面要求我们文明执法，规劝为主，消除为辅，如果引起骚乱，自己负责解决。还有，你初来乍到，要先去拜山头，去杭州的土地公那里登记。黎山老母也搬来杭州了，毕竟是上级，要去走动一下。”
白简秋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似乎对这种事情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随便怎样都可以。
陆弼凭空变出一个背包来，哗啦一声抖开，将里面的东西分别展示给白简秋。
“这是四季衣服，我们体型差不多，你就穿我的吧。这是平板电脑，给你打发时间用，可以看美剧韩剧，很有趣，国产剧就不用看了，太多垃圾了……这是手机，咦？你已经有了？”
白简秋点头道：“许晓冬给我的，电话卡也办好了，还有那个流量。”
陆弼拿过手机，在上面一通操作，帮白简秋安装好了常用软件，又说道。
“以后有事电话联系，不用再让那条狗跑来跑去传话了。喏，这个就是支付宝，等下我给你转点钱用。我已经在上面施加法术了，除了联系人类，上面的也可以联络到。”
白简秋感激地点点头，将手机重新揣回自己的口袋里。陆弼拿出一叠钱和证件，介绍道。
“这是在人间行走时，必要的一些证件，这是户口本、身份证、社保卡……”
白简秋惊讶道：“你怎么弄到的？”
“……□□的。”
白简秋：“……”
白简秋将证件夹在手指间，轻轻一搓，证件顿时化作尘埃，随风消散不见了。他说道。
“这是欺骗，属于不诚信行为，对德行有所亏损，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陆弼无奈道：“老白，时代变了啊！”
“但是心意不能变。证件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吧，许晓冬说也能帮忙。”
陆弼不想再说话了，站起身来，说道。
“算了，你总是这样，我说不过你。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一起先去拜山头。”
陆弼解开门口的结界，来到客厅，许晓冬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陆弼出来，他忙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道。
“你们聊完了？还喝水么，或者，要不要一起吃点宵夜。”
“不必了。”
陆弼将空水桶丢回给许晓冬，许晓冬惊愕地看着那空了的1.5升装空桶，说不出话来。
陆弼也没有跟他告别，径直开门离去。许晓冬半晌后才缓过神来，挠挠头，对白简秋道。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感觉你的朋友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
“他就是这个样子，不是很喜欢跟人亲近，但他心眼不坏。对了，我明天要跟他出去下。”
许晓冬哦了一声，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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