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缓缓摇下半个车窗,白秋头靠在窗户上,窗外吹进的风让她精神一振,对顾弈清笑道:“总算舒服了。”礼堂里的人人多人关注她,白秋很不适应。

顾弈清递给她香精,问道:“在礼堂里不适应?”

白秋点头,那些男人看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刚开始的时候其实很高兴,有种飘飘然的感觉,甚至差点答应一位男士的邀舞——她真的有些享受那些男人喜爱的目光。

可没过多久,她就开始觉得不对劲。

顾弈清问道:“你刚跳完舞的时候,心情很好,还想再跳一支舞,后来怎么突然就没兴趣了?哪里不高兴,告诉我。”他很关注白秋的回答,侧过身体,与她正面相对,确保不遗漏她所有的表情。

白秋只知道自己不高兴,但原因是什么,她一时间还真回答不出来,不由皱起眉头,望向窗外,断断续续地道:“……跳舞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看我,我挺高兴,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后来,后来……许多人过来邀我跳舞,我刚开始挺得意的,礼堂里那么多女人,邀请我跳舞的人最多……”对顾弈清,白秋向来实话实说,她知道,顾弈清是自己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白秋的完全信任,对顾弈清而言,是异常珍贵的宝物,他无声地笑起来:“那为什么,后来又觉得无聊了?”

白秋沉思起来,细细眉毛皱得紧紧的,目光不自觉带上许多厌恶。

“那帮人,一个接一个来邀舞,他们的朋友都在看他能不能成功。有的人本来不想邀我,完全就是被朋友撺掇的,我很不舒服。”

“因为他们并不真诚?”

白秋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又摇头:“不仅仅。他们对我,和对买到的珠宝首饰、发表在报纸上找抢手写的文章没什么两样,都是他们炫耀的资本,给他们长脸的……东西。他们根本就没把我当人,我不高兴。”

当年在玫红班里,白秋见的多了,许多红倌人,最风光的时候,招揽到的客人,别说几百大洋了,一掷千金的也有许多。可那又怎么样呢?等到倌人不火了或者生病了,客人全都如潮水般褪去,去捧另外的红倌人。

一掷千金又如何?那些人,还花费万金去买幅画呢!在他们眼里,倌人和书画那类的死物没有什么不同。

不被当人,为了活着,倌人只能忍了,认了。

白秋又不是没了那些人的“喜欢”就活不了,干嘛非要委屈自己,让自己成为别人炫耀的玩意儿呢?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什么死物!

顾弈清明白她的意思,白秋说得也对,那帮男子,以追逐女性为乐,在追求的时候,花样繁多,费心费力,到了手,满足□□后,在朋友圈里炫耀番后,马上弃如敝履,他们追求的不是女性本身,而是追求成功后能给他们带来的快乐和面子。一旦他们的**得到满足,那么,被弄到手的女人下场凄惨。

但是……想到前几日同老帅说的话,顾弈清沉吟着劝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龙生九子种种不同。白秋,你还是应该多接触些人,不论男女,都不要先入为主,先接触接触再说。”

白秋承认,顾弈清说得对,但她更关注另外的问题:“你要我接触那些男人?我下半年去京师大学上学,你要我多接触那些男学生?”

弈清,你对我到底什么意思?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爱情,怎么可能愿意让她接触别的男人?你把我当什么了?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身份?

怎么拐到这个地方了?

顾弈清哭笑不得。

别人的感情纠葛,一定要离得远远地,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尤其是,双方之一是自己的上司。

辛九在前面开车,一声不吭,心中暗恨,昨天晚上怎么不着凉生病,那样的话,开车接送先生小姐的活,就不是他的了。

车里一阵尴尬,白秋鼓着脸,不理人。

顾弈清偷偷看一眼白秋后,又迅速正襟危坐。他知道白秋想的是什么,更知道怎么哄好她——只要说出对她的真实感情就可以。

可是,不行。顾弈清不能在白秋没见过世面之前,没有真正认清楚她的感情之前,用名分束缚住她,剥夺她的择偶选择权?以爱之名的剥夺,也是剥夺。

白秋越来越委屈,弈清怎么还不来哄自己,有这么难吗?

闹别扭的两人不说话,辛九更是不敢吱声。

嗤嗤的车轮滑动声响起,车停在广场上。

辛九不得不开口:“先生,小姐,到家了。”

按惯例,顾弈清先为白秋拉开车门,白秋再下车。

这次,白秋直接下车,连话都没说对顾弈清说,更没等他,径直向内院走去,只留给顾弈清背影,前来迎接的门房目瞪口呆。

辛九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得像门前的树。

顾弈清扫他一眼,干干地笑道:“白秋最近,小姐脾气越来越大了,是不是?”

门房们不知道先生和小姐到底闹别扭的原因,不敢回答,一个个都等着辛九说话,目光全扎在辛九身上。

辛九芒刺在背,勉力回答:“小姐对我们,从来不耍脾气。”就对顾先生你耍。

顾弈清当然听得懂辛九的言下之意,生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虚点辛九:“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滑头!”又忍不住往院里望,这时候,已经看不见白秋的背影。

还是不放心,顾弈清往里走。

辛九见缝插针,问:“先生,去外书房吗?”

顾弈清不说话,只继续往里走。

辛九明白了,先生要去哄白秋小姐。看到门房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忙对他们使眼色,让他们退到一边。

门房们都很机灵,只有一个开口:“顾先生……”

顾弈清边说话边走:“什么?”

“弈清!”已经三年多没有听到的女子声音响起,辛九猛地抬头,怎么是他?她和顾先生分手后不到半年就嫁人了,居然现在跑来了?

条件反射般,辛九猛然看向白秋小姐离开的方向,那里有一排柏树挡住了视线。六月份的柏树郁郁葱葱,以辛九长年练武的眼力,只看到有个女子拿着小木棍,在挑树上的蜘蛛网。

应该不是白秋小姐!

这时候,顾先生的前女友吴五小姐,已经拉着他往外书房走去。

辛九对着木楞楞的门房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怎么不早说?”

门房们顿觉太冤枉:“没找到机会说。”一回来,小姐就对先生闹脾气,先生又忙着去哄人,这哪里有机会说?

辛九叹息,这还真是,事一起来了!

好在小姐没看到,要不然,可就糟了。

小姐没看到吧?应该没看到。

白秋扔下小木棍,靠到柏树上,不说话。刚走到柏树林旁,白秋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正好玲子正在干活,她便装着干活的模样,偷偷观察弈清的心情。

没想到,看到个能扑到顾弈清身上的女人,更重要的是,顾弈清居然没推开她,还被拉到外书房去了!

玲子也看到那个扑到顾先生身上的小姐,她想安慰小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只是道:“小姐,那个女的,我来顾家两年多了,都没听说过,顾先生都没提过她……”

头一次,白秋突然打断别人的话:“那个女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的语气十分坚硬,听起来像刚出炉的钢铁般,又硬又烫,把她自己都烫得眼圈发红。

玲子自己的眼圈也开始发红。

白秋见了,反倒安慰起她来:“有什么的,不就是你们要有顾太太吗,早晚的事!”

“小姐!”

白秋清了清嗓子:“在外面闹了一天,我累了,我要休息,先走了。”说完,也不看玲子,直接回自己院子。

玲子着急地在后面叫:“小姐!”

不叫还好,一叫,白秋走得更快。

玲子在后面,看到小姐抬手攃脸,这不会是流泪了吧?

白秋御下向来宽和,又是个小姐,院子里本来就没多少事做,今天白秋又出去玩,更是没事做。白秋作为院里领头的,找了半个院子里的听差女仆,正在玩麻将。

长廊上电话响,阿南也没在意,随手指个旁边看牌的,让她去接电话。

那人回来,着急:“阿南姐,别玩了!”

“怎么了,君嫂来了?没事,君嫂他们,自己没事还玩牌呢。”阿南边说,边丢一张牌出去:“幺五!”

那人急了:“小姐刚回来,哭得眼圈通红!”

什么?阿南一推跟前的麻将牌:“小姐现在在哪儿?”

“在卧室。”

阿南带着六七个人——不是玩麻将的就是看麻将的,蹑手蹑脚往卧室方向走。

卧室门紧闭,阿南轻轻趴在门上,向里瞅,屋里黑漆漆,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再仔细听,没有丁点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小姐作息最规律,才三四点钟,也没到睡觉的时间。

今天是跟先生一起出去玩,更不可能受委屈……

也不可能是先生出事,如果真是那样,整个顾家哪里会这样风平浪静!

阿南丈二摸不着头脑,连忙叫人去:“阿楚,快去门房,问问出了什么事。”她自己带着剩下的五人候在卧室外。

未知让几个人都十分紧张。

“咚咚”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个人都以哆嗦。

是阿楚!她还拉着玲子过来了。

阿南有点生气,这时候了,不去找门房,把玲子拉过来做什么?!压低声音正要说话。

玲子先问:“小姐还没出来?”懊恼一拍手:“真是的!”

玲子知道怎么回事?

玲子拉着阿南就往外走:“外面说。”

阿南边跟着走边吩咐:“你们都在这里等着。”

“是。”

到了外头,总算能正常说话。

阿南十分震惊:“什么?有女人当着小姐的面,扑到顾先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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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和弈清
连载中福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