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挽起袖子,空茫的眼里有了些许的微光,笑着拟起了婚书。
*
乡里的人都知道大郎落水,一个富贵女君救了,将来有着享不尽的福,攀上枝头变凤凰了。
而大郎回家之后,精气神显得也不一样了,容光焕发,再也不听母父的任何话语,家务活也再也不干了,要保养好自己,以最佳的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婚期。
“你用了什么腌臜的方式勾搭人家女君逼得人间要娶你了吧?”
大父深深地知道此人的品性,终归还是太嫩了点,办不到喜怒不动声色,这段时期的鬼主意还是被他给猜测出来了几分。
“是或者不是重要吗?最终是我走出了这片泥地,而你们还在里面挣扎呢”
大郎快意的脸色带着些许渴望与迷恋,那滔天的富贵,唾手可得,而经他这段时日的观察,此女君性格良善,家室干净,后院一个男子都没有,也可以说是一个良人
十几年来一直痴迷一个的童年青梅,倒也可以算得上痴情,但这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倒是还可以利用一下这一份愧疚,为自己谋划点更多的东西…
大父看着他已经想入非非的得意模样,发出了一声嗤笑。
“真是天生的贱骨头,这好好的正夫不当,偏生要给人去做上不得台面的奴婢,你瞧瞧你这出身,顶多就只能当个良妾了…你以为那些高门大院的深宅是什么?等到时候有了正君,喊打喊杀,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大郎绝不是这弹丸之地里第一个自命不凡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总有人想着要去够那滔天的富贵,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有保存一直享受的本事,熬出头的寥寥无几,更多的只是无人问津的香消玉损在那不见天日的深宅里头。
他虽然不喜他的性子,但也不想听闻某一天突然传来的死讯,以及那粘着血气的赔偿银两,让他夜不能寐。
“你们就是嫉妒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我的选择是对的”
大郎脸上带着狂热,已然听不见任何相逆的声音。
罢了,大抵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那至少不求你帮衬家里,你之后在外闯了大祸,不要祸及家人,就当家里没你这个人吧”
大父骤然冷淡的脸色,不似平常那般对他粗鲁的大呼小叫,他都已经做好了与他对呛的准备,但是这般不冷不热的反应,倒让他的气无处可撒了。
大郎冷笑,这些看不起他的人,终究有一天也会跪倒在他的底下,喊他大人的。
那礼金长长的排到村外好远 村里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架势,纷纷都在恭喜,连家中的二郎和三郎都用羡慕的眼神盯着大郎,给了他极大的虚荣心满足感。
“爹…真羡慕大哥…你说我以后能不能也靠着大哥给介绍…”
夜晚,父子三人,边做着男红一边,聊着夜话。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要想有的没的,再说了,你有你大哥那般的美貌吗?你们就偏生这么贱,要给人去做下贱的婢子吗?”
大父嘲讽,二郎和三郎都纷纷闭口不言,他们遗传了大父那般的膀大腰圆塌鼻子,唯一算得上,出彩的便也只有他们同大夫学习的日积月累的持家能力…
“也是,我们两个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呢,不像大郎,去书书院里面旁听都可以和那些女君们谈笑风生…据说那些高门大院里面的侍郎个个都需要什么琴棋书画啊,文采学识…好可怕…我看着字就晕。大哥真厉害…”
三郎年纪最小,有些天真浪漫的说道。
大夫头疼于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实心眼,该给他们找一个勤劳又老实的才可以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这村里面屈指可数的富裕家业都是他同当家的,一点一点的攒起来的,家和万事兴,只要家里没有老一粒搅浑水的老鼠屎比什么都能旺运。
“两个妹妹也该到上学的年纪了,说不定将来可以考个秀才回来…那我将来就是秀才娘子的哥哥…求娶的人,怕是要把门槛都踏破了!”
二郎咯咯的笑。
“你在想什么呢?真等到四妹和五妹考秀才的年龄了,你早就人老珠黄了…”
三郎毫不客气的犀利指出。
“讨厌!还不允许人家想一想嘛!”
“真是不害臊…”
两个人绣着绣着便开始打闹起来,在大父的怒瞪当中又逐渐停息,继续嗅起了手中的作品。
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如何好,零零碎碎的声音传入到大郎的耳中,真讨厌他们无时无刻都如同种鸣一般的大嗓门,搅得他头脑发昏。
*
世女并不是什么蠢人,而且在高门里面,虽接触的腌臜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等待事情平息逐渐回过神来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太好笑了,竟被一个边陲农户出生的小郎算计了…他太急了,以至于计划漏洞百出,但碰巧她没有防备,便中招了。
实际上,这段时日她一直都在村的附近转悠,感慨与男子在女子身后时那截然不同的脸色变化。当真是比川剧还要精彩,那在他面前如同林间小鹿一般的男子,现在叉着腰正同其他冷嘲热讽过他的人对骂,用词之粗鄙,闻所未闻。
他身上的灵气突然猛地消失了,变得如同往常其他的村夫那般的粗俗,至于初见那几分的类似都好似幻梦一般…不…可能连初见时就是他一开始设好的局。如果不出来走这一趟,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真面目吧?
无所谓,反正她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世女淡淡的望着,而后转过头,背对远处的闹成一团的人,走进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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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以为他是一个侍郎或者是侧室情况下得知他竟然是正儿八经的正夫,天上掉下的馅饼,将它险些砸晕,他眼睛中透露出来的狂热与渴望,以至于让他伪装得风清月明的淡然脸色显得怪异起来。
由于后院之中,没有其他的男子,所以目前来说这名分倒也没有很大的用处。
新婚之夜他还有些许的紧张,现在怎么从容也是他男郎的第一次,两个人都是新手,开始的很艰难,所幸她虚长他几岁,该知道的也知道,第一次抚摸到光/裸的男郎身体,如同水豆腐一般的触感,让她有些失神,原来这就是男子…
身下的他不见那日见到的泼辣,甚至连那种伪装出来的淡然神情也无法维持住,眼泪布满了他潮红的脸颊,绷紧的身躯如同雪白的画布,细瘦的手腕紧紧地搂抱住她的脖颈,修长的双腿弯曲,显露出线条流畅的直线,粉嫩的脚趾重重的按压着翻滚的红被,呜咽声在她的耳边响起,红缨在流着泪,绽放着斐丽的花。
她亦出了一身的畅快淋漓的汗…这就是书里常说的温柔乡,美人骨,英雄冢…怪不得那些红袖添香会被家里人说到是不务正业,不思进取,如果真有一个美人可放在身边,日日做着**之事,哪还会有别的心看得见圣人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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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她的性子如同往常一般冷淡,对他这个夫郎也并没有多么热情,只有在床上的时候,他才会感受到这是他的妻主,才能感受到她些许的热情。
这般性格的人竟然喜欢一个人默默喜欢多年从未改变,还为所谓的爱与自由做出如此多的蠢事,放弃了滔天的富贵,到着偏远的小镇上来…
大概是吃得太饱,闲得慌吧?
夫郎永远都无法理解。
拿到家中的账本之后,发现这家中的情况,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光鲜亮丽,或者说已经让底下的下人们苦不堪言。
她已经到着边城的小镇来了,还要按照以前的做派喝最好的茶叶,穿最好的绫罗绸缎,而这地方的产业又有限,基本上等于是入不敷出的状况,还时不时的去和那些城里面的才女们吟诗作乐喝酒请客,随性今天送出一副珍贵字画,明天看上一副雕塑花高价购买…而那雕塑不过是一个泥人,路边摊随便捏的,得了她的心意,便不吝钱财…
真是个好宰的傻大户…
夫郎得知今天她又去府里的库房里取走了一千两去拍得那副她喜欢的字画…很快,这些字画变会落到库房生灰,抑或是碰见了觉得意气相投的,便送给对方…但她身边的那些簇拥们…有几个是真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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