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恶意地脑补了顶着埃琳娜的头部的山地大猩猩形象,并给了那家伙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心情好多了,压低声音恐吓似的问道:
“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日语?”
埃琳娜十分惊奇,眨眨眼睛,挪到绿川唯身边,肩膀顶他一下,翘着尾巴得意洋洋地抛给他另一个无关的问题:
“我们见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叫出了你的名字,这不是普遍现象吧?你没调查过我么?”
怎么可能不调查。只不过没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而已。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不去调查‘一个疑似别有用心接触我的国际犯罪组织成员’,尤其是‘这家伙是个在别国穿狗皮的条子’前提的情况下?”
绿川唯并不慌张,“诸伏景光”的档案资料早就被日本公安抽调出来妥善处理了,不走相当高层级的官方路径,根本就是查无此人。
要是埃琳娜走得通那种层级的官方路径,而且来去自如,他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屋顶被雷劈中会让人惊恐,脑门被雷劈中还怕个鬼啊。
他冷静的反应让埃琳娜发出无趣的咂舌声,她从背后抱住他,带动他一起摇摇晃晃,主动倒出了答案:
“我从没打算让你置身于危险当中,也没派人去调查搜索过你,包括你的名字和身份。决定去日本之前,我就开始学日语了。本身有汉语基础,一个月的时间,听说方面困难,读取汉字断章取义还是可以的。”
她的声音里愉悦浓度升高:
“只不过很多时候‘外国人’的身份比‘融入环境’更方便更好玩。对游客来说,没有什么比好玩更重要。”
很好,所以她老人家从第二次见面开始,根本就是什么都听懂了,在那里装不懂而已吧。
绿川唯回忆片刻,不确定地提出疑问:
“你记不记得在新宿的一家便利店,你只会说一句‘这个’?”
埃琳娜想都不想就摇头:
“新宿、新宿、新宿……哦,我发烧了,只记得那天在街上玩水,你邀请我回家,又把我赶走。啧真小气。”
绿川唯惨遭倒打一耙,想要瞪这个无理取闹的恶劣女巫。发现身后的埃琳娜看不见他的眼神攻击,他默默把眼刀换成眼波,隔空发射给很会恶心人的小甜甜宝贝。
情话讲不出来,所以现在他们卡在了问答环节:
“那天你让一位店员注意用火安全,时隔两周,又一次雨天,那位店员家中烧水时外出围观街头吵架,没能及时发现瓦斯故障,引起街区失火,这件事你也‘看到了’?”
埃琳娜停下摇晃他,抬头想了想,不怎么走心地随口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没一点印象。”
绿川唯悄悄放下他实在难以下咽的沙子拌碎砖,转身和她面对面。明灭的火光中,她像一尊幻化成人形、混入人间戏乐的鬼神,什么都看见了,什么都不在乎。
“那你怎么看我呢?”
埃琳娜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回答这个问题,而且已经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锋利的视线仰头撞向他的眼睛,红唇欲启。
是针对他的蜂蜜陷阱吗?
绿川唯一勾一带,把她打横抱起来,转移去驱虫草药的浓烟散尽的帐篷。
失策了,并没有散尽,掀开帐门的一秒内,他们就差点变成两块烟熏小排。
她的配方确实强而有力,别说沙漠动物了,路过的怪人干部高低都得转换形态骂骂咧咧地闪开。
这么一打岔,埃琳娜的气势消散了不少,攻击性也没那么强了,挑起一边眉毛,疑惑地看着他。
“沙漠昼夜温差大,你穿得单薄,到挡风的地方聊天,免得着凉。”
他给出解释,绝口不提刚才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长时间佩戴隐形镜片,让她的眼白布满血丝,得找个机会,建议她摘下来。
经他提醒,埃琳娜也觉得眼睛不舒服,去车里拿水洗手,摘隐形、拆假发,拎着两瓶俄罗斯和苏格兰的生命之水,找斗篷的时候翻出来一条大毛毯,探头让绿川唯接她一把。
也是这时候,绿川唯确定,那条谁知怎么藏进引擎盖底下的剧毒蛇,真的没给她造成很严重的阴影。她的惊吓只持续了很短的一小会儿,心理素质优秀得惊人。
月上中天,他们坐在车顶,耳鬓厮磨。围着同一条毯子,喝着同一瓶酒,共赏天上的河。
埃琳娜更想爬风蚀蘑菇,被绿川唯无情地驳回:
在她考取高空作业证且做好安全防护措施之前,他绝对不会帮忙。
没有他帮忙的前提下,埃琳娜的攀岩能力不支持她反重力地登上高度超过五米、蘑菇形状的白垩岩顶。
作为拒绝她的补偿,他交出了不知多少个吻,直到迷人的女巫小姐眸中水光大盛,眼尾晕开霞色,对他的歉意之诚恳表示了满意。
可是食髓知味之后,仅仅是吻,已经不能让他感到满足。
人的本性是得陇望蜀。
但他不能向她要求更多,他必须满足于她给他的一切。
平稳的生活、优渥的条件、环球旅行的同伴、身心契合的伴侣,她之所求这么简单,可他一样都做不到,没有资格提出任何条件。
埃琳娜欣赏着无遮无碍的沙漠上空,城市里看不到的清晰度的星星与月亮。
恒星亘古长存,月亮陪伴地球的时间比人类久远得多。古今中外多少文人墨客,留下过吟咏月亮的诗词歌赋。每个流传至今的文明,都有关于月亮的神话、传说、故事……
埃琳娜在想“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
她去拿绿川唯手里的酒瓶,滑了一下没拿稳,手比她大的那位连着她的手和瓶子一起攥紧,递到他自己嘴边,仰头将最后的一口一饮而尽。
绿川唯想的是,“现在,我的手中抓住了未来”*。
埃琳娜没有抽回手,探过半个身子,凑过去,醺醺然张嘴等喂。
怎么办、没有了、拿什么喂给她?
绿川唯心虚地移开视线。
她好像发现了。
埃琳娜夺过空瓶倒置,一两滴残酒在半空中映着月光,渗进了她的衣服里。她不满地把它塞给绿川唯,跪坐到他腿上,到处嗅闻,试图找出他偷藏的佳酿。
找到了。
烈酒的干洌,他的气息和她的气息,交融到了一起。
空瓶缘着车顶滚落,掉在砂砾上,侥幸没摔碎。
碎裂的是呼吸的声音、含混不清的喁喁细语、酒酣耳热的忘情呢喃。
绿川唯紧紧将她抱在怀里,让她不会像那个瓶子一样滑下去。
良久,月光照映下的两道融为一体的影子分开,埃琳娜气喘吁吁地依偎着他,嫌这样支撑着身子太累,干脆躺在他腿上,仰望墨蓝色天鹅绒般的星空:
“今晚的星空好看,你也是。要是以后也还能一起看到它们就好了。”
绿川唯刚刚慢下来的心脏,再次不争气地激跳起来。如果这句话不止是单纯的感叹、如果这是她对未来的期许,他是不是可以认为……
——她的日语,已经说得像母语者一样没有违和感了。
……所以,她那句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注:
[1]今、この手で未来を掴んだ:日语。“现在,我的手中抓住了未来。”恭喜Hiro抽到了可以召唤出假面骑士苏格兰的圣遗孀埃凛娜(DNA错乱)
[2]没有稻草就烧不成砖,没有米就做不成饭:都是外来语转化的日语谚语,相当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怜的景光,想给喜欢的姑娘做点爱心餐刷好感,没锅没铲没刀没材料,甚至还回忆起第一次给她煮的,是放蔫了的沙拉和快要过赏味期限的饭团凑合的蔬菜粥()
等以后他发现埃琳娜的饮食偏好是白人饭,原因是朴实无华的“省事好做”,都不知道先同情她还是先同情优势项家政A被封印的自己了w
[3]“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春江花月夜》,张若虚。
埃琳娜没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醉,酒不醉人人自醉w
以及,目前可解封情报:本文开头前三章,埃琳娜有表演成分。具体哪里、什么形式、占比多少,(拉拉链),等以后到了长野爱情故事篇再说吧(画饼)
今天是周六,作者被强行安排了非常痛苦的社交任务,要是中途能量耗尽原地挂了,记得给我云上香。蚊香也行。o(╥﹏╥)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