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问你个问题可以么?”

“怎么。”

“你都不会热么?不,我看你没有流汗...所以......”邹泣有些语无伦次。

“烧烤的烟不是很大,你热的话可以先在里面等着。”段听澜好像不是很在意这个奇怪的问题,继续翻着冒着热气的肉片。

“不用了......”邹泣停止追问,目不转睛地看着流油的烤肉。

考好之后段听澜贴心的给了他一个盘子,让他能夹过去吃。两人不再对话,邹泣沉浸地吃着烤肉,暂时放空大脑。

“吃完了吧,我把餐具收起来,你可以睡主卧,我一般不睡那。”

“......抱歉睡了你的沙发,如果你介意我可以睡沙发的。”邹泣跟着走到厨房,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段听澜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邹泣只好放弃这个想法,并在打碎了一个盘子后悻悻离开。

段听澜在他转过身的时候,准确的面朝他的方向,仿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邹泣睁开眼,眼底一片明亮,以防发出声响,他只穿了袜子踩上地板,很好,没有发出声音。

最终他还是睡在了主卧,想来也是,客厅的凌乱早就表明段听澜平时睡在那,虽然对方应该在自己醒来之前收拾了一下,看上去干净整洁了许多,不过那乱糟糟的模样已经深入邹泣心底了,偷偷差评。

现在的天气阴凉,只穿了单件卫衣的邹泣很容易保持清醒,在夜里最黑的时候,他睁开双眼蹑手蹑脚下了床,摸索着推开门,客厅也是漆黑一片,月光被厚重的窗帘拒之门外。

凭着白天的记忆倒磕磕绊绊也算是走到了沙发前,邹泣看不清他的脸,能依稀分辨出他的头朝哪。

他缓缓低下头,在发丝垂落之前轻轻用手指勾了回去,红色的发丝被胡乱地塞进兜帽里,苍白冰凉的手指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在借着同噪点一般的弱光下,他将手指点在了段听澜的脖子上。

温度,感觉不到。

邹泣的手指在一层薄薄的暖意下被这皮肤的寒意冻的透彻,血管深埋于皮肤之下,可感受不到半分跳动,像是放在冰面上。

邹泣睫毛颤了颤,随后把视线移到他脸上,这人…睡觉都戴着墨镜吗?

心里的躁动因子在不断挑拨,最终他动了动,两根手指卡住鼻托,想将其整个拿起。

突然,手腕被人握住,邹泣吓得抖了一下。

“胆子这么小?”声音清明,邹泣手心都沁出汗水,他根本就没睡!

他大脑有些空白,第一次这么鲁莽就被逮了个正着,这种时候该怎么办?跟他说自己怀疑他被咬了吗?还是逃跑?

他下意识挣了下手腕,没挣脱。

“来聊聊吧。”段听澜的语气倒是很平淡,没有被冒犯的不快。若无其事的松开了他的手,邹泣后退了两步,段听澜没有再拦他。

邹泣无奈,自己好像总是被牵着鼻子走,他说,“好的。”

邹泣坐在沙发上,身上还披了一件宽敞的外套,是段听澜给的,而他也确实有些冷。外套的主人去泡茶了,还表示这是保存好的茶叶,没有腐坏,烧水也很简单粗暴,就是生火用壶烧。邹泣还是不停道谢,他难不成还能嫌弃人家茶叶不好?

邹泣捧着热茶吹着热气,有些恍惚,紧绷的神经在热气氤氲下泡开

“那个,段先生,我很抱歉做出这种事情,但我不是……”

“没关系,没在一开始告诉你是我的疏忽,我本以为就一晚上应该……算了,年轻人有点好奇心很正常。”段听澜稍微带了点调侃的意味。

“……抱歉。”邹泣虽然对对方把自己当成小孩有些不爽,但他有错在先,只能咽进肚子。

“我想听听你的猜想。”段听澜说,他也真的好奇这个听上去有些急躁的年轻人到底看出了什么。

“我……能说吗?就……你是不是……被丧尸……”邹泣觉得如果自己猜错了那也太伤人了,说话的时候异常艰辛。

“是,我被咬了,准确来说,是被咬过。”段听澜接上他断断续续的话语。

“但是怎么可能?被丧尸要到的人不到一分钟就会异化,丧失理智,怎么像你这样!”邹泣不选择逃走而是去查探的原因就是在他睁眼见到段听澜的时候,他就不可能是丧尸,可浴室柜子里的粉扑,从来不摘下的墨镜,在浓烟面前消失的呼吸,和感受不到的体温。

一切的一切在他脑子里勾成一条线,事实和事实的冲突让他纠结不已。

“……是啊,怎么可能呢?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可能,但是我活下来了,这算活下来吗?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理解我是丧尸,只不过和你有一样的思维。”段听澜少有的给出不确定的回答。

“我会给你看你想知道的。”段听澜浅浅笑了一下,“不要被吓跑啊,小孩。”

说着就这么自然地把墨镜摘掉了,邹泣手指搅紧,背后泛起鸡皮疙瘩。

段听澜的双眼已经不属于人类了,它们泛着灰白,带着点点斑驳,如礼堂中的大理石,只有着沉重的死气。

邹泣与这样一双眼眸对视时先涌上心头的不是恐惧,而是悲伤,没有来的,为变成这样的段听澜感到悲伤,但段听澜不需要怜悯,他也不配怜悯别人。

“你能…看得见吗?”

“一点点。”段听澜似乎惊讶他的冷静,“很模糊,我也不清楚原理,可以说感知更多,感知到…人类。”

“你也是人类,你还吃烤肉。”邹泣说。

“我可以生吃,而且我不需要睡觉。”

邹泣想来想去,突然拍了下手,“那你都不用担心食物问题啊!”

“……噗,是的。”段听澜偏头笑了一下,这小孩的重点怎么总是不太对。

“那,你会攻击别人吗?”邹泣认真的问。

段听澜听到后露出他们见面以来第一次严肃的表情,他用肯定的语气说“不会,如果有一天我体内的病毒占据全身,我会第一时间去死。”

“那你可以和我一起走啊。”邹泣脱口而出。

段听澜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身体,年轻的气息仿佛更加诱人,无畏的话语包含着一往无前。

“我这样能去哪里?”段听澜笑着说,“而且我也帮不了你。”

“可是…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待久了也会闷吧?不会,不会想着别人说话吗?你当然可以帮我,我就不会生火…也不会泡茶……”说到最后邹泣也迷糊了,越来越没底气,声音也越来越低。

“哈哈哈哈哈,哎……”段听澜走到他旁边按了下他的头,拿着空茶杯转身。

邹泣下意识站起来拉住他,“你怎么想?”

“收拾东西吧,先好好睡一觉,邹同学。”段听澜侧身说,“我是帮忙不是带小孩儿。”

“……”

忍!是我求他的!邹泣按下去自己骂人的话。

段听澜慢条斯理擦了下茶杯后脸色不似刚才那般放松,有些懊恼被邹泣三言两语就说动了,可能他内心也是想走出去的,况且……

“听澜,如果你活下来了……一定要去……告诉你高叔……你是……希望。”

回忆总是停留在“希望”,而他最不愿面对的就是这个词,在他同意父母那么做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希望了。

抛弃过往,在这个偏僻的公寓耗完自己的荒诞余生才是他应该做的。

邹泣说,看到他养了一盆吊兰,才相信他不是寻死之人。

段听澜按住自己的眼睛,低骂了一句。

“喂!你要装多少东西?”邹泣帮他搬了三趟,“后备箱满了!”

段听澜问,“你都带了什么?匀匀。”

邹泣无奈地说,“带了吃的,应急食品,矿泉水,一些防身用的,一箱衣服……”

“一箱衣服?”段听澜疑惑,“多大的箱子?”

“呃,最大尺寸?”

“……小少爷,现在遍地丧尸,我们就两人,带一箱衣服做什么?”

“别这么叫我!还有你不穿衣服啊!”邹泣不理解,明明在遇见这人之前他从来没什么情绪波动,这人昨晚上是不是被换芯了?怎么之前一副看破红尘半死不活的样子,今天嘴就这么损。

段听澜也有点尴尬,一不小心把以前的习惯带出来了,他耐心解释,“现在特殊时期,最重要的应该是药物和食物,衣服每季带个一两件就行,剩下的空间可以多装点必需品。”

“……”邹泣哑口无言。

讲到药物段听澜好像才想起来,问,“你的第二性别是什么?我家里没有抑制剂,如果你需要……”

“不用,我是beta,你呢?”邹泣快速否认。

“……我也是。”段听澜说。

他把最后一箱东西搬了下来,满满当当的工具,有修理的有防身的,邹泣眼尖地发现里面有一根电击棒。

“嚯!”邹泣抽出这根棒子,“有电吗这?你以前干什么的这都有?”

“保镖。”段听澜把箱子放进后座,然后抽走了邹泣手中的电击棒,自觉坐进副驾。

“你不会是装瞎吧……”邹泣关上车门。

“从这里出门直线往前走,过了高速口告诉我,还有,注意态度。”

“知道了,段、叔、叔!”转动车钥匙,油门一踩到底,驶向薄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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