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气来得莫名其妙。
两人皆是一愣。
什么大清早,这都快十一点了。
方晴睁圆了眼,耳根都红了。
别看她平时话多嗓门儿大,实际就是个软蛋儿,谁一凶她脖子立马缩回去。
喻安然和她恰恰相反。
或者说和大部分女生都不同。
成长环境就不一样,她从来不是温室里的娇花。经历的磨难多了,在意的东西自然就变少。
她没有丰富的内心戏,也没有她们那么多顾虑。对方情绪再浓烈,于她来说不痛不痒。
喻安然微仰头,平静看着上铺的鸡窝头:“那你呢,大清早吃火药了?”
兜头一泼冷水,夏檬被浇灭了气焰。
只不服气地瞪着她,胸口起伏更厉害。
过了会儿。
“对,我就是吃火药了。”
撒泼耍赖,破罐子破摔。
夏檬下了床,风一样掠过二人,走进卫生间“砰”地甩上门。
方晴被吓得不轻,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怎么眼睛都肿了...”
喻安然也看到了。
不止肿,还发红,哭过的痕迹很明显。
她忽然想起了昨晚。
...难到那呜呜的哭声不是风吹的?
方晴小声问:“夏檬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喻安然耸肩:“谁知道。”
她没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自己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呢。
眼看就快十一点半,若是迟到还不知道那位爷会怎么摆谱。
喻安然皱了皱眉,赶紧把手头稿子收尾。随后关上电脑,跨了个包就匆匆出门。
-
冷风过境,天色暗了好几个度。
夏季彻底翻片儿,大部分学生换上长袖和外套。也有女生贪靓穿短裙,白花花的腿迎风招展,看着都起一层鸡皮疙瘩。
今天周六,又是降温天,校门口人不多,车也很少。
喻安然跨出校门就看到一辆扎眼银色跑车。
真是个有钱的主。
这不比那辆黑黢黢的奔驰漂亮多了。
喻安然冷嗤一声,不紧不慢走近。
跑车车窗半掩,看不见人脸,只看得见黑色的人影。
一只大手扣着方向盘,肤色冷白,五指骨节凸显。延续而上,手腕扣一块银表,在太阳下泛着渗人的冷光。
说实话,直到这一刻她都不明白,荆献为什么突然大发慈悲放过她。
思绪乱飞了会儿,脚尖已到车前。
喻安然拉开车门。
车内气味很干净,没有烟味,也没有香水味。
前车之鉴,她动作不敢太大,坐上去小心翼翼关上车门。
整个过程荆献一直侧头看着她,直白而大胆。
三秒过去,仍没有收回的意思。
……
喻安然受不了他具有穿透力的目光,皱眉问他:
“你看什么?”
荆献神色冷淡,视线下移到她的腿侧。
“安全带。”
“……”
喻安然动了动唇,面不改色系安全带。
“我们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心慌。
“说好的,我们只吃一顿饭。”
“那不然。”
荆献嫌弃地睨她一眼,不再说话。
他缓缓起步,马路逐渐宽阔,一脚油门下去,喻安然感觉自己被推着向前。
心脏沉沉浮浮,余光忍不住去瞟。
荆献今天穿一身黑色衬衫,袖口随意挽在胳膊肘,露出紧实有力的手臂。
此刻他目视前方,侧脸清隽立体,唇线抿着,一如往日的低气场。
第一次体验跑车的速度,身体有点飘。
仿佛被人牢牢掌控,生死一念间。
喻安然捏着手心,提出合理要求:“能开慢点吗?”
荆献淡淡瞥她一眼:“你也有胆小的时候。”
“……小心开车是基本常识,这跟胆子小不小没关系。”
荆献轻笑一声,似乎毫不在意,也不屑和她争辩。
喻安然侧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着他的侧脸。
其实她心里是有警觉的。
通常情况下,提出这种类似约会的要求多少有些暧昧。
带着某种意图不轨的意味,引人遐想。
可荆献不一样。
他看她的眼神冷淡,疏离,高不可攀。
没有一丝情愫的痕迹。
甚至说,他们见过的几次都不愉快。话里话外带着刺,不是冷嘲就是热讽,完全无法正常交流。
喻安然可以肯定,荆献对她毫无兴趣。
所以他约自己吃饭...图什么?
想来想去找不到答案。
喻安然看了他会儿,轻轻收回视线。
不管荆献什么目的,都不会比让她损失四万块钱更难接受。
吃饭又不是吞刀子。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钱债两清,对她而言简直求之不得。
……
车上没播音乐,也没人说话。空气在车内流淌,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不是喻安然怕尴尬。
这条分明不是去市中心的路。
眼看窗外建筑越来越少,街景变了又变。
像是到了某处郊区,环境却极好,群山绿树,偶尔几栋别墅点缀其中。
什么饭要跑这种地方来吃。
“到底去哪儿?”喻安然瞥一眼窗外,半开玩笑说,“你不会要找个偏僻地儿把我卖了吧?”
荆献不搭话,目不斜视继续开车。
这在喻安然看来等同默认。
若荆献真把她扔到哪个荒郊野岭,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可不止四万块。”
虽然知道他不可能做这种事,心底仍是隐隐不安。
她这样说完,荆献一扯唇角,仿佛听了个笑话:“那你说说,值多少。”
......
喻安然深吸一口气。
“搞清楚,我才是受害者。”他拖长音调,眼里漾起轻慢的笑意,“车是你撞的,钱也是你自己说不想赔的。”
“我——”
“让你陪我吃顿饭,脑子里怎么那么多弯弯绕绕。”
喻安然懒得辩驳,抿着唇调整呼吸。平稳好情绪,重新转头看向他:
“为什么偏偏找我。”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平时狐朋狗友一堆,找不到人陪了?
“这个嘛...”
荆献扬眉,手指节奏地敲着方向盘,仿佛在思考。
答案呼之欲出。喻安然屏住呼吸,眼神追着他。
过了三秒。
荆献勾唇一笑,深邃眼眸对上她的:“大概是因为有趣。”
那双眼睛淡时锋利,笑时好看得透着邪性。
明明两相矛盾,却结合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复杂又纯粹。
喻安然撇开眼,望向窗外的延绵青山。
她在这个笑容中放松警惕,没去深究荆献说的“有趣”是几个意思。
......
半小时后,银灰色跑车停在一道高大的铁艺大门口。门头颇为气派,门卫看了眼车牌号,敬礼放行。
喻安然没来过这种地方,只在电影里见过。
她猜测是某处私人庄园。而且看样子,荆献是这里的常客。
跑车驶入大门,又继续开了十多分钟。
绕过一片望不到边的高尔夫球场和人工湖,最后停在一处三层楼高的建筑楼下。
“下车。”
丢下这么一句,荆献长腿一迈下了车。
喻安然见他把车钥匙丢给迎来的泊车员,双手抄着兜往楼里走。
看都没看她一眼。
喻安然磨磨蹭蹭下了车,走在他后面像个跟班儿。
心情简直一言难尽,她咬住下嘴唇追了上去。
庭院很宽,两边廊柱高大森严,地上铺着纯白大理石地砖,蹭亮而干净。
走了约半分钟,她跟着荆献来到一间宽敞厅堂,一侧落着数扇拱形落地窗,中间是一张木质长桌。
房间里有人。
中间的男人坐在木椅上,年纪约莫五六十岁,穿一身儒雅中式长衫,面容是上位者的严肃深沉。
他旁边的助理奉上一盏茶,毕恭毕敬道:
“董事长,二公子到了。”
......
短短几秒时间,喻安然表情空白一瞬。
千丝万缕连接到一起,她被钉在了原地。她猜到眼前男人的身份,恍然大悟——
原来荆献说的有趣,是这个“有趣”。
身边人说着什么,喻安然没法听清。
她太过震惊,睫毛颤个不停。就连荆献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她都忘了反抗。
可脑子是清醒的。
这里不是她能来的地方,她得走。
然而荆献不允许。
肩上多了一个力道,她像个布做的娃娃,被人摁着坐下。
随后感受到一股灼热气息。
他俯身在她耳边,嗓音压低:“还以为是学妹。”
……第一次在学术大厅见面,他就是这样喊她的。
“原来是妹妹。”
喻安然耳朵发麻,浑身血液倒流。
荆献并没有大发慈悲放过她。
他化身一头狡诈的野兽,诱捕她回到自己的洞穴。
未待她作出反应,他伸出无形的利爪,一寸一寸掐住她的咽喉。
好戏开场了~[猫爪][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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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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