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有惊无险地飞了几天,最终到达了火星——有秦络依在就不会出错,飞船上的人除了饿点没什么差池。可临近火星时,一些人终于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违法了。
他们中的大多本就是公职人员,私自外出已是有罪。加上秦关则出事以后,和他有关的人都被清查了一番,可以说,飞船上有一半的人都在通缉的名单上。毕竟他们如果不认识秦关则,哪来的去灵星的机票呢?
于是乎他们又犹豫起来,甚至有人去找秦络依想延缓几天去火星,但秦络依把自己关在驾驶舱内,拒不见人。但同样的,他也没有管那些那些人求爷爷告奶奶地左右联系在职的一些权贵。
甚至一些人电话都打到徐林茂那里了。但徐林茂没有正面答复,而是在通讯界面的角落看见了正在聊天的郑晓武和张玉源,他气不打一处来地发出河东狮吼,吓得郑晓武毛都炸起来了,唯唯诺诺不敢应答。
“徐……徐部长。”还是张玉源颤颤巍巍地接过话茬,不利索地说道:“侬好侬好呀,真是好久不见了!”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徐林茂怒吼道:“一个批的是旅游假,一个批的是事假,说的都是十天以内的短期,结果两年了才滚回来。还想不想干了?无故旷工,还一旷就是两年!真是胆子肥了你们!坐上去灵星的飞船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你们早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是不是?现在都到了通讯范围内了连个电话也不给我打!你们知不知道——”
徐林茂戛然而止,眼睛里像是喷着火,红彤彤一片。郑晓武当然晓得徐林茂这是担心他们,连忙打圆场道:“这不是没来得及嘛哈哈哈,那什么,我们刚想给您打您就打过来了。这可见我们心有灵犀,有缘分啊。”
“狗屁的缘分!”徐林茂怒骂道:“如果不是秦络依我都不知道你们跑去了哪里!也亏的他着急忙慌地去找你们,不然谁知道你们这会儿死在哪里?我可是听说秦络依做了好几个手术,伤都没好透就……”
旁边的秦络依咳嗽了一声,看着满面赤红的徐林茂,面无表情地想:徐林茂这老狐狸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络仪!”郑晓武马上转头来看秦络依。秦络依笑了笑道:“别听他胡说,你上次不都检测过我吃的药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郑晓武的眼圈马上红了起来,他咬着牙想再说几句,徐林茂却从他们诡异的互动中品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等等。”徐林茂狐疑地说,“秦络依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好端端地急什么?你怎么还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你师傅我头发都白了人也瘦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见郑晓武不说话,徐林茂又把矛头对准秦络依。
“你给我如实招来!”
秦络依不咸不淡地说:“不好意思部长,您不是我的上级,还没资格和我这样说话。”
郑晓武抹了一把眼泪,着急忙慌地喊;“老师!”
见此情状,徐林茂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他看着掉了眼泪的郑晓武,不忍心斥责他,就把责任都推到了秦络依身上,他压着火问:“秦络依,你又是几个意思?先前郑晓武对你拍马屁献殷勤的时候,我就旁敲侧击地问过你,你不是说只是郑晓武一厢情愿,你绝对不可能喜欢上这样的毛头小子吗?你和我保证的呢?”
秦络依:“……”
张玉源在旁边看着好戏,恨不得变出一捧瓜子来吃。她刚笑眯眯地要调侃秦络依两句,就见徐林茂把眼一瞪,把矛头对准了她。
“还有你,你也早知道了是不是?他们什么时候好上的?他们不告诉我就算了,连你也不告诉我?小张,你平时不是和我关系最好了吗?你不是说要为我鞍前马后,和我穿一条裤子吗?这么大的事你连个气也不跟我通?”
张玉源闷着头,几个人一起在镜头这边沉默,从徐林茂的视角来看就像卡了一样,气氛一时诡异起来。徐林茂在那边“喂”了两声,郑晓武,秦络依和张玉源三人还是一动不动,最后还是郑晓武僵硬地摆了几个动作,模仿着“卡”的情景,趁势把电话挂掉。
“呼。”张玉源这才长舒一口气。
秦络依见两人如释重负的样子,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安慰道:“徐部长这也是关心你们。”
张玉源有气无力地抬眼瞥了一下秦络依道:“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话说你还和徐林茂保证过不会和郑晓武有瓜葛?我怎么不知道。”
秦络依不自在地移开视线,郑晓武的眼睛却是亮了亮。
“是。”半晌秦络依才呻吟似的说道,“不过现在,我保证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玉源猖狂大笑道:“徐老这会也算是吃了瘪,还是郑晓武你行,中将都能拿下!你先前还和我讨要经验呢,该你教教我才是。”
郑晓武叹了口气道:“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和老徐解释吧。毕竟要是我和中将结婚摆酒席,他也算我们的证婚人。”
秦络依闻言抿了抿嘴唇,把头侧到一边,像是没脸再继续听下去似的。张玉源却是笑的更加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道:“你这不是往老徐心窝子上捅吗?而且摆酒席都是多少年前的封建习俗了?现在物资这么紧缺,你一个组长,他一个中将,你们就这么带头铺张浪费?而且……现在才什么时候,说不定人家中将不想和你在一起呢。”
郑晓武带着质问的目光转头去看秦络依,秦络依点了点头,无奈笑道:“我都可以,你想办就办。”
郑晓武眼珠一转开始一边幻想一边碎碎念道:“就算不请个十桌八桌,找司仪布置舞台,总要请大家伙吃顿饭吧?络仪脸皮薄,敬酒的事就我来。张玉源你可以坐我左边,让老徐坐右边——不对,我得和中将坐在一起。”
秦络依啼笑皆非,好脾气地任由郑晓武天马行空地在那想,顺便再听郑晓武添油加醋地描绘给他。他基本都同意了,郑晓武说一句,他点一次头,最后竟然生生睡着了。
他太累了。
回火星的路上,前面几乎一直是秦络依在驾驶飞船,郑晓武很多次提过要帮他,但总被秦络依给“怼”了回去。
因为其他人不知道路线,驾驶技术也没秦络依的好。他们中间穿过了不少危险的小行星带,如果这五艘飞船不是秦络依统一调控,势必会出些小意外。
郑晓武轻轻抱起困倦的秦络依,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他轻手轻脚地把秦络依抱到床上,再给他盖好了被子,温柔地看着秦络依。
中将眼睛下方有一圈浅浅的乌黑,那是长期熬夜所致,他长长的睫毛有如秋日的落叶,在微风中轻轻颤抖。郑晓武的手掌虚浮在秦络依的脸上,看着憔悴的秦络依,心里不合时宜地升起万般怜惜。
他知道中将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就这样沉默地盯着秦络依很久,才返回驾驶舱。
等他走后,秦络依睁开了眼睛,从床头的小瓶子里倒了几枚药品出来,又面不改色地干吞下。
飞船离火星越来越近,还有半天的时间就要到了,飞船上像一锅沸腾的热水,一飞船的人都在不停地叽叽喳喳。秦络依把他们几个锁在驾驶舱内,因为他知道飞船上一些人对他们愤懑不满,尤其是对他这个中将,恨不得起而杀之。他这些天没露面,只有郑晓武偶尔去打个招呼。
张玉源看着远处的火星,转头问花蛇道:“花蛇,你想好了吗?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坐牢呗。”他盯着秦络依恶狠狠地说,“不然你们能放过我?”
花蛇罪有应得,这无可非议,只是张玉源不明白他为什么宁愿坐那么多年牢都不愿意选择抹除自己的记忆,重新开始,那样,花蛇或许会过一个不错的生活。
听了张玉源的想法后,花蛇“呸”了一声,瞪眼道:“什么是不错的生活?我现在生活就挺不错的!我花蛇的名字也是响当当的,凭什么要在快一百岁了再回到生命初始的状态,让一切重新开始?”
“这……有什么不好吗?”张玉源犹犹豫豫地问。
“一点也不好!如果我真的失去记忆,一切重新开始,我肯定会变成我现在最讨厌人。”花蛇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可不允许我的身体承载那样一个人,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花蛇说完,张玉源无言以对。飞船渐渐来到了火星上空,准备过安检和闸口。从飞船的窗户里依稀可见远处的一片流动翻滚人群——有点是来迎接他们的,有的是来抓捕他们的。警车的鸣笛声,人们的尖叫声,记者摄像机“咔嚓咔嚓”的声音,汇聚成一片吵闹的海洋。
花蛇趴在窗户边缘,看着下面的警察,转头说道:”喂,我要自首,这也会减刑吧?我自己老老实实地去监狱对你们来说可是少了不少的麻烦,你们能不能给我点补偿?”
“减刑不就是补偿?”
花蛇翻白眼道:“我肯定能被判几百年,还差那三年五年的?”
“那你想要什么?”
“……郑晓武!”花蛇的语气忽然变得奇怪,他扭捏了一瞬,又落落大方道:“抱我一下。”
郑晓武闻言怪异地看了一眼花蛇,随即摇了摇头。
“要我去坐牢就这一个要求。”花蛇说,“又不是要你一块肉,有这么难办吗?”
秦络依看了看郑晓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去吧。”
郑晓武却是后退半步,斩钉截铁道:“我不要。”
“嘿,你——”花蛇悻悻地转身,“那你不要后悔!”
郑晓武奇怪道:“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花蛇气的说不出话来,转头继续盯着窗外的景象看。
秦络依却是转身,在几个人的视线下给了花蛇一个大大的拥抱,花蛇全身都在抗拒:“谁要你抱我了——”
秦络依却是贴着花蛇的耳朵说了几句话,他一说完,花蛇顿时安静了下来,猛地把秦络依推开,转了身。
郑晓武看见,玻璃窗的倒影里,花蛇的眼里竟然渗出了一些泪水,而他此刻正仰着头不让眼泪流下。
郑晓武好奇地问秦络依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秦络依淡淡道:“没什么。好了,你们在自己位置上坐好,系紧安全带,我们要准备降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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