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仅凭借本能都想把我和白慈困住。那么它的“执念”应该是在我们的身上。
“呵……呵……”
或许是一直仰着脑袋有些累了。
鬼魂颓然地放弃挣扎整个人烤鸭一样四肢大开摊在地上。一股难以言明的“臭味”随着他的动作弥漫开来。
“……”我皱皱眉,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这么重的尸臭味,恐怕这人生前死了很久才被人发现。以往这么凄凉的死亡人年纪都比较大,因为子女不在身边又或者子女不孝,生了急病也没人管,最后快烂在家里才被发现,被殡仪馆草草烧了,连体面的死亡这个卑微的愿望都没法达到。
“你呢,又是因为什么而死?看你年纪也不像是老人。”
我嘟囔着,把手插进兜里。
光看他身上的怨气单薄又不像枉死的冤魂。
从刚刚开始我就注意到它的眼睛好像总是向我的口袋那里瞥着,看起来十分在意的模样。
“你就算是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口袋里空空的,拜你旁边那个铁公鸡少爷所赐,我穷得连脆柿子都吃不起了。”
我耸耸肩,歪歪脑袋,示意他看向一旁睡得正香的白慈。
然而残魂没有理我。虽然额前的头发过长挡住了它的面容,整个魂又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但我仍然能感受到它的注意力集中到我右边裤子口袋上。
我叹了口气,伸手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我没骗你,我真的什么都……”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我一脸疑惑地从裤兜里捏出来一个光滑圆滚滚的东西——樱桃。
“咦?”
我猛地想起来,刚在山下买樱桃时,试图投喂白慈失败,那脸皮薄的小子不肯当众吃我递给他的小果子,我又懒得再把樱桃放回袋子里,就直接丢裤兜中。这么一闹,我竟然忘了个干净。
“想吃吗?”
我两指捏着樱桃果,蹲在残魂面前,问他道。
“嗯唔……唔!”
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我把樱桃移到左边,它的视线跟着向左。移到右边,它的注意力又往右移动。
两只眼睛像是突然有了光亮,对我手中的樱桃迸发出渴望的光芒。
“……你抬起头来,我看看你的模样。”
我沉思一会,伸出手捏住残魂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哦,挺俊俏的小伙。”
看着那略显熟悉的眉眼,我吹了声口哨,心中顿时了然。
“我可以把樱桃给你,但是你得放我还有那个家伙……”
我指指白慈:“走,可以吗?”
残魂不会说话,但是我知道它已经答应了。
眼前的人形像是烟雾般越来越淡,周围的景色愈发生动鲜活。
“啵!”
像是笼罩在周围无形的泡泡破碎,一瞬间,耳边虫鸣,风吹树叶沙沙声又复苏。
连同空气似乎都清新不少。
我心情愉快,感觉这次交易十分划算。
幸好残魂的执念之源十分好找,也很好说话,不然为了白慈的身心安全,我就不得不将其强行抹杀吞噬了。
“喏,这个给你。”
我在旁边寻来一处石板,放在坟包面前当成桌案。再把樱桃规规矩矩的摆在上面:“下次来给你带更多樱桃。”
“你也真是……要是不喜欢柿子,为什么不在还活着的时候好好说出来呢?看你那老父亲,虽然心眼子多了点,但是也不是听不进人说话的那种。”
“……就知道嘴犟……你看现在不就被埋到你不喜欢的柿子树底下了?”
我寻思。虽然给了残魂樱桃,但只能安抚它一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想彻底让它消除执念,还需要跑一趟腿。
“我明天去找那对小鬼差问问情况,总会给你个答复。”
我挠挠耳垂。
替鬼魂跑腿这件事不是我的活,我可不想管。
不过……
伸手把白慈扶到自己的背上,待走出这段山路时。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我回头望了一眼。
来时道路漆黑而空荡,山野中没有路灯。一个人影都没有。
既然不是残魂,那么我感受到的那股强大的恶意又是来自哪里呢?
“嗯……”
闹铃适时的在六点钟响起,白慈一个激灵,把被子刷一下盖过头顶,痛苦地呻吟。
“起床。”
我在门外敲门,大声吆喝:“起床,锻炼,吃早饭!”
“我不吃!”
少年起床气一上来,叛逆之心熊熊燃烧,愣是无视我的催促,强行窝在被子里试图睡个回笼觉。
“少爷!少爷……白慈!”
我凑上前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又听见里面传来小呼噜声。
……我生气了。
白慈的卧室在一楼,现在天气暖和了,他喜欢敞开窗户睡觉。
但是毕竟在山里,不比城中。我告诫过白慈很多次打开窗户会吸引大虫子飞过来咬他,他总是嗤之以鼻。
“刷!”
我绕到白慈卧室的窗子底下,身手利落地拉开窗户翻身跳了进去。
“我x,大虫子!”被吵醒的白慈一歪头就看见一脸风雨欲来的我,瞳孔地震。
“磅!”
“嗷!”
一声闷响,白慈的惨叫声瞬间充斥着整个宅邸。
…………………………
………………
…………
“疼死了……”
餐桌上,白慈额头上带着老大个包,幽怨地啃着一根煮玉米,不知第几次的含含糊糊向我抱怨。
“我已经道过歉了。”我一脸漠然地喝完了碗里的小米粥。
“你看你哪里有半点道歉的样子!”白慈破防:“谁家保姆会拿床头灯座敲主人家的脑袋?”
“你这是谋杀,谋杀!”
“我有好好控制力度,再说是你一开始不肯起床,早读的时间都快到了,我也是迫不得已。”
因为怕被吐沫横飞的少年毁了我手中那碗粥,我一脸嫌弃的把碗端远了一些:“你明年就要参加会试了,即使情况特殊也该加紧学习进度。”
“你之前可是……”
我的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会试?你说的是高考?”
白慈像看傻子似得看我:“有的时候你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会试是什么?”
“抱歉,我说错了。”
我垂下眉眼,看着碗中橙黄色的米粒:“这次考试对你来说很重要,少爷你最好认真准备,老时间我会检查你的功课状况。”
“不合格就罚你挂树枝做一百个引体向上。”
“不合格就罚我挂树枝做一百个引体向上。”
白慈翻翻白眼,接下我的话茬。
“说起挂树枝,昨天我们的电车好像还在树上?”
少年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戳戳我的肩膀:“今天你别忘记把它从树上推下来。”
“早就推下来了,少爷。”我面不改色的说道:“你今早上啃得玉米就是昨天赶集买的,你忘了?”
“哦,对对对。”白慈点点头,犹豫着,忽然又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我:“那……解决了?”
这不明不白的问法,还有一看就是好奇地要命却顾及我的小模样。
“解决了。”我点点头:“少爷不用再操心,我会把这件事办好。”
“所以请稍微休息下,然后开始今天的功课吧。”
看到我一副不想多提的样子,白慈讷讷着收回了手,嘴里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手上却还是乖乖地帮我把碗拿到了水池中。
山中无岁月。
当我洗完碗,拿着扫把跨过门槛,来到宅子外面时,嫩绿的杨树树叶在山风吹拂中簌簌作响。偶尔有白色的绒绒从半空飘落,到我的耳边,落到地上。
我施施然坐在树下,抬头看着碧蓝色的天空。
脑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想想。
白家虽然富足,但是家训崇尚节俭。尤其是白慈现在的年龄与资历还没有能继承那巨额遗产的资格,为了建立起少年正确的金钱观,也是为了打扫起来方便,又或者是锻炼白慈。当初与白家小叔商量白慈的住所时,我想都没想的选了这座老宅。
“总归都是避开人群生活着,也没有太多人会来这里拜访,索性就一切从简好了。”那时的我这样说着,其实也是带了一点私心。
毕竟还是无法完全适应太过现代化的设备,古香古色的建筑以及鼻息间少年熟悉的味道会让我感觉十分舒适,连身上向来浓重的煞气都隐隐有被压下去的趋势。
“真是无法想象的悠闲啊。”我舒适地叹了口气,深呼吸一下,正准备站起来,鼻息间却突然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味道。
腥臭的尿骚气直冲天灵盖,混合着动物的臭味。
连带着屁股底下突然冰冷潮湿的触感,我瞬间全身僵直,一脸不可置信地伸手往屁股那里一抹。
一手的骚臭无比黄色水渍,臭得我鼻黏膜都有点发疼。
…………所有迹象表明我似乎是坐到了一滩尿上。
TMD……
我的脸瞬间阴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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