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院外传来小青清亮的喊声:“姐夫!姐姐!太阳都晒屁股啦,许姐姐把早饭都做好了!”
白素贞这才像惊醒般,猛地松开他,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眼神有些闪躲,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襟,舍不得完全放开。
“都怪你。”她小声嘟囔,语气里却没什么责备,反倒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懊恼。
许宣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忍不住低笑:“怎么怪我了?”
“就怪你……”白素贞别过脸,不敢看他,心里却乱糟糟的。她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了,方才那一刻,竟生出想把他锁在怀里、一辈子不让外人看见的念头。
以前他是个寻常书生,她只需护着他平安就好;可如今他成了钱塘城人人称羡的许员外,家境殷实,性子又温和,难免会被旁人惦记。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若是看上了他,怎么办?
她越想越心焦,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许宣看出了她的不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想什么呢?脸都皱成包子了。”
白素贞抬头瞪他,眼里却藏着点慌乱:“官人如今不同往日了,要是……要是有别的女子对你好,你会不会……”
话没说完,就被许宣打断。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别说只是富裕了些,就是成了仙,也变不了。”
他想起现代那些关于“有钱就变坏”的戏码,忍不住失笑:“放心,我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再说了,这世上哪还有比你更好的女子?又漂亮,又能干,还能打(虽然不舍得让她动手),谁能比得上?”
白素贞被他逗得“噗嗤”笑了出来,心头的阴霾散了大半,却还是嘴硬:“就会说好听的。”
“是真心话。”许宣拿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快起来吧,不然小青该闯进来了。”
白素贞这才松开手,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又替他理了理皱巴巴的领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稀世珍宝。
两人走出卧房时,小青正趴在石桌上,百无聊赖地用竹鞭划着地面,见他们出来,眼睛一亮:“可算舍得出来了!许姐姐做了糖糕,再不吃就凉了。”
许姣容从厨房探出头,笑着打趣:“素贞今日气色真好,看来是汉文把你照顾得好。”
白素贞的脸又红了,拉着许宣在桌边坐下,目光却时不时往他身上瞟,像只护食的小兽,连许宣夹块糖糕给她,都要先警惕地看看四周,生怕谁来抢似的。
许宣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心里发痒,趁人不注意,在桌下悄悄握住她的手。
白素贞身体一僵,随即反手握紧,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彻底安了心。
是啊,他是她的。从断桥那把伞开始,从昆仑那株灵芝开始,就注定了。谁也抢不走。
她抬眼看向许宣,正对上他含笑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眼底的情意,比桌上的糖糕还要甜。
早饭桌上,许宣给白素贞夹了块刚出锅的糖糕,又细心地帮她拂去嘴角的碎屑,动作自然又亲昵。白素贞低头咬着糖糕,脸颊微红,却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李公甫看得直乐,端起粗瓷碗喝了口粥,咂咂嘴道:“汉文啊,你这对弟妹,真是疼到心尖上了。以前没见你这么会疼人,如今倒成了个护妻狂魔。”
许姣容也笑着点头,给白素贞盛了碗豆浆:“可不是嘛。我这做姐姐的看着都羡慕,素贞啊,你真是好福气。”
白素贞被夸得不好意思,往许宣身后缩了缩,许宣却揽住她的肩,笑着对姐夫姐姐说:“素贞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疼她是应该的。再说了,这么好的娘子,不疼着护着,被人抢了去怎么办?”
“你这小子!”李公甫被他逗笑,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沿,“谁还敢抢你的人?有素贞在,怕是老虎来了都得退三分。”
许姣容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就你嘴贫。”又转向许宣,“不过话说回来,看到你们俩这么好,我和你姐夫也就放心了。以前总担心你性子软,成家后受委屈,现在看来,是我们瞎操心了。”
许宣心里一暖。穿越到这里,姐姐姐夫待他如亲骨肉,这份亲情让他在陌生的时空里有了根。他握紧白素贞的手,认真道:“姐姐姐夫放心,我会一辈子对素贞好的。”
白素贞抬头看他,眼里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辰。她轻声道:“我也会对官人好的。”
小青在一旁扒着饭,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天天撒狗粮,我这碗饭都要变甜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院子里的气氛热闹又温馨。阳光穿过石榴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这一家人的笑语声裹得暖暖的。
李公甫看着眼前的光景,心里感慨万千。想当初许宣刚到钱塘,还是个怯生生的书生,如今不仅成家立业,更有了担当,身边还有素贞这样好的女子相伴,真是应了那句“否极泰来”。
许姣容偷偷抹了抹眼角,又笑着给两人夹菜:“多吃点,素贞身子刚好,汉文又要去衙门,都得补补。”
许宣和白素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满的幸福。或许日子总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家人,再难的坎,也能笑着迈过去。
饭罢,许宣要去衙门,白素贞送他到门口。许宣替她理了理鬓发:“在家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知道了。”白素贞替他整了整衣襟,“路上小心,傍晚我让厨房给你留着汤。”
看着许宣远去的背影,她站在门口,心里踏实得很。有他,有家人,这人间红尘,她是无论如何也舍不下了。
王道灵躲在街角的茶棚里,看着许府门口那对依依不舍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皮般粗糙的脸上满是怨毒。他怎么也想不通,那锁妖咒加上观音经,竟没能困住那蛇妖,反倒让他们愈发恩爱,真是气炸了肺。
“废物。”
冷不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王道灵吓得一哆嗦,回头见是法海,顿时炸了毛:“老秃驴!你还有脸来?若不是你那破画没用,我怎会功亏一篑?”
法海面无表情,紫金钵盂在袖中隐隐发光:“一点小挫折便气急败坏,难怪成不了气候。”
“少废话!”王道灵梗着脖子,“你上次骗我去送画,差点被小青那丫头发现,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样?我可不上当了!”
法海嘴角勾起一抹阴恻的笑,缓步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单打独斗不成,便换个法子。我听说,你与城西那只蜈蚣精交情不浅?”
王道灵一愣:“你提她做什么?那娘们毒得很,跟我也只是互相利用。”
“利用?正好。”法海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蜈蚣精修炼百年,毒术精深,最恨白素贞抢了她的地盘。你去联络她,许她事后平分白素贞的千年道行,让她在暗中出手,扰得许府鸡犬不宁。”
他顿了顿,继续道:“届时我再亲自出面,以‘除妖’为名困住白素贞,你我里应外合,不愁她不破功。”
王道灵眼珠转了转,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蜈蚣精的毒确实厉害,若能借她的手对付白素贞,自己既能报仇,又能坐收渔利,倒是笔划算的买卖。
“可那蜈蚣精向来多疑,凭什么信我?”
“这你不必担心。”法海从袖中取出一个黑色瓷瓶,扔给他,“这里面是‘化灵散’,无色无味,能暂时压制妖力。你设法让蜈蚣精觉得有机可乘,她自会动心。”
王道灵接过瓷瓶,掂量了掂量,又看了看法海手中的紫金钵盂,想起被佛光镇压的滋味,打了个寒颤,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好!我就信你这一次!但若再出岔子,休怪我跟你鱼死网破!”
法海冷笑一声:“若成了事,白素贞的道行,你我各分一半。若不成……”他掂了掂钵盂,“你该知道后果。”
王道灵攥紧瓷瓶,狠狠瞪了许府方向一眼,化作一道黑影窜进了巷弄。
法海站在茶棚下,望着许府的朱漆大门,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白素贞,许仙,你们这对人妖孽缘,断不可留!这一次,定要让你们魂飞魄散!
王道灵揣着那瓶化灵散,一路摸到城西乱葬岗深处。阴风卷着腐叶掠过,隐约能听见骸骨摩擦的声响,他却毫不在意——比起蜈蚣精的毒,这点阴气算得了什么。
“老弟,别来无恙啊?”他对着一块布满蛛网的断碑拱手,声音透着几分刻意的热络。
断碑后忽然传来“嘶嘶”的轻响,一道黑影闪过,落在他面前。那“人”穿着件破烂的黑袍,面色青黑,嘴角总挂着丝黏腻的涎水,十指指甲泛着乌光,正是修炼百年的蜈蚣精。
“王道灵?”蜈蚣精歪了歪头,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什么风把你这老□□吹来了?”
“这不是想你了嘛。”王道灵嘿嘿一笑,凑近了些,“看老弟最近气色,修为又精进了?”
蜈蚣精嗤笑一声,舔了舔嘴唇:“精进?离千年道行还差得远呢。倒是你,上次被那白蛇精打回原形,怎么,养好伤又想找不痛快?”
“嗨,那都是陈年旧事了。”王道灵故作愤慨,“那白素贞仗着有观音撑腰,在钱塘横行霸道,我这不是咽不下这口气嘛。听说老弟也被她抢过地盘,咱们可是同仇敌忾啊。”
蜈蚣精眼中闪过一丝阴毒:“那蛇妖确实碍眼,不过……”他上下打量着王道灵,“你来找我,总不是光来叙旧的吧?”
王道灵搓了搓手,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我有个法子能除掉白素贞,到时候她的千年道行……”
“千年道行?”蜈蚣精眼睛一亮,青黑的脸上泛起红光,“你有这本事?”
“单打独斗自然不成,”王道灵凑近一步,“但我有帮手。只是那蛇妖防范甚严,需得老弟你助我一臂之力。”
蜈蚣精歪头看着他,忽然笑了,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滴:“帮你?可以啊。”他伸出指甲乌黑的手,“我最近修炼到了瓶颈,正缺些童男童女的心头血滋养。你去给我抓十个来,等我功力大增,别说一个白素贞,就是她那小跟班小青,我也一并替你收拾了。”
王道灵心里咯噔一下——抓童男童女可是伤天害理的勾当,若是被法海那老秃驴拿住把柄,怕是又要被算计。可转念一想,只要能除掉白素贞,报了仇,这点风险又算什么?
他咬了咬牙,拍着胸脯道:“没问题!不就是十个童男童女吗?包在我身上!只要老弟你到时候说话算数,咱们共享那蛇妖的道行!”
蜈蚣精满意地笑了,黑袍下隐约传来甲壳摩擦的声响:“爽快!我就在这等你消息,三日之内,我要见到人。”
“一言为定!”王道灵拱手,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为了报仇,管他什么天理报应,先把这蜈蚣精哄到手再说。
看着王道灵离去的背影,蜈蚣精舔了舔指甲,阴恻恻地笑了。童男童女的心头血?不过是试试这老□□的诚意罢了。至于白素贞的千年道行……他舔了舔嘴唇,那才是真正的大补之物。
衙门里的卷宗堆了半尺高,许宣正核对账目,就听见外堂传来一阵喧哗。李公甫怒冲冲地摔了令牌,粗声粗气地骂着:“岂有此理!三天丢了五个孩子,都是七八岁的童男童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要翻天不成!”
许宣心里咯噔一下,放下笔走出去:“姐夫,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李公甫烦躁地扒着头发,“城西、北关接连丢了孩子,街坊都说看到黑影夜里在巷口晃悠,我带弟兄们搜了三天,连个脚印都没找着。”
旁边的捕快也叹气:“许文书,您是不知道,那些家长哭得肝肠寸断,都说孩子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可咱们把全城的窝点都抄了,连根毛都没见着。”
许宣皱起眉。人贩子?可接连丢五个孩子,还专挑童男童女,未免太蹊跷了。他想起白素贞说过,有些妖精修炼需得童男童女的精气,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傍晚回到家,白素贞正在院里浇花,见他回来,笑着迎上来:“官人今日怎么回来得晚了?”
许宣握住她的手,脸色凝重:“素贞,城里出事了。”
他把孩子失踪的事一说,末了道:“姐夫他们猜是人贩子,可我总觉得不对劲。那些孩子失踪得太蹊跷,而且……”他压低声音,“都是童男童女。”
白素贞浇花的手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童男童女?”
“嗯。”许宣点头,“我想起你说过,有些妖精修炼需要这个,会不会是……”
“不好说。”白素贞放下水壶,眉头紧锁,“钱塘城里的妖精大多安分,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但不排除有外来的邪祟,或是……”她顿了顿,想起王道灵那张阴鸷的脸,“或是有人故意为之。”
“故意?”
“嗯。”白素贞沉声道,“童男童女的精气最是纯净,若被邪修或妖精吸收,确实能助益修为。只是这般伤天害理,定会折损阴德,寻常妖精不敢轻易为之。”
许宣心里更沉了:“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看着更多孩子出事。”
“你别急。”白素贞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今晚我让小青去查查,她身法快,夜里探查方便。若真是妖精作祟,我定不饶他。”
正说着,小青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气道:“姐姐姐夫,你们听说了吗?城西又丢了个男孩!街坊都在传,说是有吃小孩的妖怪!”
“果然又出事了。”许宣脸色更差。
白素贞对小青使了个眼色:“小青,今晚你去城西和北关一带看看,留意有没有妖气聚集的地方,尤其是乱葬岗、废弃宅院那些地方。”
“放心吧姐姐!”小青握紧竹鞭,眼里冒着火,“要是让我抓住那妖精,定要他好看!”
晚饭后,小青化作一道青影消失在夜色里。许宣坐在灯下,心里却静不下来,总想着那些失踪孩子的父母该有多心急。
白素贞端来一杯热茶:“别担心,小青办事稳妥。”
“我知道。”许宣接过茶,指尖却有些凉,“只是我在想,若真是妖精所为,会不会和之前的王道灵有关?他上次被打跑,说不定怀恨在心,勾结了别的妖精。”
白素贞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很有可能。那王道灵本就心术不正,若真勾结了邪祟,倒是做得出来这种事。”
她握住许宣的手,声音坚定:“官人放心,不管是谁在作祟,我都不会让他再伤害百姓。只是此事凶险,你在衙门要多加小心,莫要轻易涉险。”
许宣点头,心里却暗下决心。他如今已有修行根基,虽不及她们神通广大,但也不能只看着她们冒险。若真遇到危险,他至少能护着身边的人。
窗外的月光渐渐暗了,像是被乌云遮住。一场关乎无辜孩童性命的较量,已在钱塘城的夜色里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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