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洗漱完毕走出房间时，许姣容正带着碧莲在院子里晒太阳。见他们出来，许姣容笑着打趣：“可算醒了？早饭都热了两回了。”
白素贞的脸颊更红了，许宣却坦然笑道：“昨晚睡得沉了些。”她害羞的走进了屋里。
白素贞正帮着张妈摆碗筷，冷不防被小青从后面凑上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耳边嘀咕：“姐姐，昨晚是不是很难忘啊？”
白素贞手一抖，差点把筷子掉在地上，猛地回头瞪她：“你胡说什么！”
小青却笑得一脸狡黠，故意压低声音，眼尾还朝许宣的方向瞟了瞟：“我可没胡说，昨晚在窗外都听见了呢……”她凑近了些，语气里带着点促狭，“真没想到姐姐还有这样的时候，跟我印象里那个清冷的白素贞，可太不一样了。”
“你这死丫头！”白素贞又羞又气，伸手想去拧她的胳膊，却被小青灵活躲开。
“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小青跳开两步，还冲她挤眼睛，“不过说真的，姐夫这次回来，姐姐身上的气息都不一样了，像是……更鲜活了。”
这话倒让白素贞愣了一下，指尖下意识地抚上心口。确实，和许宣相处得越久，尤其是经历了这次分别与重逢，她总觉得自己心里那片曾经因修行而冰封的角落，渐渐被暖意融化了，连带着妖身的清冷都淡了几分。
“别瞎闹了，快帮着端菜。”她轻咳一声，掩饰着脸上的红晕，转身往厨房走，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小青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耸了耸肩，也跟了上去。她倒不是真要打趣，只是看着姐姐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端着架子，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心里其实替她高兴。
毕竟，再厉害的修行，也不如身边有个人能让你卸下所有防备，活得热气腾腾啊。
早饭后，许宣跟着李公甫往衙门走。刚到公堂，县令就拿着一份公文走了过来，眉头微蹙：“许文书，公甫，有件事跟你们说。”
“大人请讲。”李公甫拱手应道。
县令指了指公文：“城里要派个捕快过来，协助咱们查办一桩牵连到钱塘的旧案。据说这人办案能力极强，上面特意点的名。”
许宣有些意外：“还有专人从城里过来？”
“嗯，”县令点头，“说是中午就到，你们俩忙完手头的事，去衙门口接一下。别怠慢了，毕竟是上面派来的人。”
“放心吧大人。”李公甫应下。
两人处理完上午的卷宗和杂事，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往衙门口走去。春日的阳光正好，门口的石狮子晒得暖烘烘的，几个路过的百姓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不知城里来的捕快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公甫摸着下巴嘀咕，“但愿别是个眼高于顶的。”
许宣正想接话，就见远处走来一个身影——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身利落的藏青色捕快服，腰间佩着刀，步伐稳健。走近了才看清，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眉眼俊朗，眼神清亮，带着股干练的劲儿。
“请问，这里是钱塘县衙吗？”小伙子拱手问道，声音清朗。
“正是。”李公甫上前一步，“你就是城里派来的捕快？”
“是，小人杜仲，奉命前来协助办案。”小伙子笑着点头，笑容爽朗，“劳烦两位久等了。”
许宣打量着他，见他虽年轻，却举止得体，眼神里透着沉稳，心里先有了几分好感，拱手道：“在下许仙，这位是李公甫捕头。杜捕快一路辛苦，里面请。”
杜仲也客气地回礼：“不敢当，还要多仰仗二位。”
往衙门里走的路上，李公甫笑着问杜仲：“从城里到这儿路不近，你一个人来，这案子若办得久了，家里人怕是要惦记吧？”
杜仲挠了挠头，笑道：“办完就回，应该用不了太久。”
许宣在一旁接话：“若是待得久了，家里的妻子怕是要格外想念。”
杜仲闻言，爽朗地笑了：“不瞒二位，我还没成亲呢，倒省了这份牵挂。”
许宣心里一动，想起现代剧里的情节，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杜捕快看着面善，听你口音，倒像是和我家一位亲戚同乡。说起来，你可有个表妹，名叫连翘？”
杜仲脚步一顿，惊讶地看向他：“您认识我表妹？”他眼里满是疑惑，“我确实有个表妹叫连翘，早年随舅父迁居到钱塘，只是多年未见，您怎么知道她在您家？”
“巧了。”许宣笑着点头，“连翘如今就在我家暂住，和我家姐姐亲近得很。说起来，你们表兄妹倒是许久没见了吧？”
“可不是嘛！”杜仲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语气里带着期待，“自打她随舅父搬走，就再没见过。没想到竟这么巧，她就在您家！等忙完手头的事，真想登门拜访，见见她。”
李公甫在一旁听着，乐道：“这可真是缘分！连翘那丫头活泼得很，你们表兄妹见了面，定有不少话说。”
说话间已到了公堂，县令正等着杜仲交接公务。许宣看着杜仲认真听令的模样，心里暗笑——看来电视剧里的情节，倒真要在这钱塘县上演了。连翘那丫头要是见了这位俊朗能干的表哥，不知会是何等反应。
办完公务已是傍晚，许宣邀杜仲回府吃饭，顺带提了句：“连翘这几日都在我家帮忙，正好让你们表兄妹见个面。”
杜仲眼睛一亮，连忙应下，脸上难掩期待。
刚进许府院门，就见连翘正蹲在院子里喂鸡，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件水绿色的布裙，背影瞧着格外鲜活。
“连翘，看谁来了。”许宣扬声喊道。
连翘回过头，手里还攥着把米，看到杜仲时愣了一下，眼里满是疑惑。
杜仲走上前，笑着拱手：“表妹，多年不见，还记得我吗？我是杜仲。”
“表哥？”连翘手里的米“哗啦”一声撒在地上，眼睛瞪得圆圆的，“你真是表哥杜仲？”小时候她随父亲迁居时，杜仲还是个半大孩子，如今褪去稚气，倒让她认不出来了。
“是我。”杜仲笑着点头，“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快进来快进来！”连翘反应过来，拉着他就往里走，嗓门亮得很，“娘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坏了！”
许姣容和白素贞正在屋里做针线活，见连翘拉着个陌生男子进来，还喊着“表哥”，都有些惊讶。听许宣一解释，才知是连翘多年未见的表哥，顿时热络起来。
“哎哟，这不是小杜仲吗？都长这么高了！”许姣容拉着杜仲的手，上下打量，“快坐快坐，晚饭马上就好，今天可得多喝几杯。”
晚饭时，连翘坐在杜仲旁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表哥，你怎么成捕快了？城里的日子好玩吗？爹娘身体还好吗？”
杜仲一一作答，说起城里的趣事，说起舅父舅母的近况，偶尔还会问起连翘在钱塘的生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小青在一旁看得直乐，悄悄对白素贞说：“你看他俩，倒像是早就认识似的，一点不生分。”
白素贞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温和。许宣端起酒杯，对杜仲道：“杜捕快，既然来了钱塘，就多住些日子，好好和连翘叙叙旧。”
杜仲举杯回敬，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连翘笑盈盈的脸，嘴角微微上扬：“自然要多待些日子。”
夜色渐深，杜仲告辞回县衙安排的住处，连翘自告奋勇要去送他。两人并肩走在月光下的巷子里，影子被拉得很长。
“表哥，你办案子可要小心些。”连翘叮嘱道，语气里带着真切的关心。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杜仲停下脚步，看着她，“倒是你，在这儿住得惯吗？要是有人欺负你，就跟我说。”
连翘脸颊微红，摆了摆手：“谁敢欺负我呀，快回去吧。”
看着杜仲走远的背影，连翘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她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忽然觉得，这位多年未见的表哥，好像和记忆里那个傻愣愣的小子，不太一样了。
而另一边，杜仲回头望了一眼许府的方向，嘴角噙着笑意。来钱塘办案本是公务，却没想到能遇上表妹，更没想到，这丫头长大了，竟这般活泼可爱。
许宣站在门内，看着巷子里那道依依不舍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带了笑意。
他想起现代剧里的情节——杜仲对连翘的心意，浓烈又执着，可连翘的眼里始终只有许仙，那份单恋终究成了遗憾。那时他还在心里替杜仲不平，觉得这么好的小伙子，怎么就入不了连翘的眼。
可此刻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又忽然释然了。
或许缘分本就如此，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只是心动与否的差别。就像他对素贞，一眼万年，旁人再好，也入不了心。
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是白素贞端着杯热茶过来：“在看什么呢？”
许宣接过茶，顺势揽住她的肩，轻声道：“在想，缘分这东西真奇妙。”他望着远处渐远的两人，又补充了句，“不过话说回来，表兄妹终究是近亲，真要走到一处，怕是也有诸多不妥。”
白素贞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轻轻点头：“是啊，世间情分有很多种，未必都要成夫妻。能做彼此牵挂的亲人，也是好的。”
夜风带着花香拂过，许宣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忽然觉得，不管是剧中的结局，还是眼前的走向，只要每个人都能寻到自己的归宿，便是最好的安排。
“进去吧，夜里凉。”他拥着白素贞往回走，“明天还要看杜仲办案呢，说不定又是桩奇案。”
夜色渐浓，两人依偎在床榻上，烛火摇曳着暖光。许宣轻抚着白素贞的长发，忽然想起白天的事，随口问道：“你觉得……小青跟杜仲在一起怎么样？”
白素贞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她想了想，接着道，“小青性子直爽，像团火；杜仲看着沉稳干练，却也带着爽朗。真要说起来，性子倒有几分互补。”
“我也觉得。”许宣点头，“杜仲是个可靠的人，办案利落，为人也正直。小青跟着他，未必不是好事。”他想起小青总爱跟在他们身后，偶尔流露出的羡慕，“她也该有个能让她依靠、懂她的人。”
白素贞指尖划过他的手背，轻声道：“缘分的事，急不来。不过若真有这可能，我倒也放心。杜仲是连翘的表哥，知根知底，总不会委屈了小青。”
她顿了顿，又笑道：“再说，小青那丫头嘴上厉害，心里其实软得很。真遇上合心意的，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许宣想象了一下小青对着杜仲脸红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那画面，倒真有点意思。”
“别瞎操心了。”白素贞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琢磨。我们呀，还是想想明天怎么跟连翘说杜仲的事吧。”
许宣揽紧了她，鼻尖蹭着她的发香：“说的是。不过……若真能成，家里就更热闹了。”
白素贞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轻了些：“只是……小青的修为毕竟还浅，体内的妖气也没完全炼化。杜仲是凡人，还是捕快，专司缉拿邪祟。人妖殊途这道坎，怕是没那么容易跨过去。”
许宣沉默了。他知道白素贞的顾虑——就像他们自己，当初也因人与妖的身份历经波折，若非彼此心意坚定，又有诸多机缘，未必能安稳相守至今。
“是啊，这确实是个难题。”他叹了口气，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手臂，“可话又说回来，妖也好，人也罢，真心最是难得。若他们真能走到一处，或许……也能像我们一样，慢慢蹚出条路来。”
白素贞抬头看他，眼里映着烛火的微光：“哪有那么容易。小青性子冲动，不懂藏拙，万一被杜仲发现了真身，以他捕快的职责，未必能像你这般……”
她没说下去，但许宣懂了。他握住她的手，认真道：“但杜仲不是旁人，他正直，却也重情义。若真对小青动了心，未必会因她是妖就心生嫌恶。再说，有我们在，总能帮衬着些。”
“但愿如此吧。”白素贞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言。有些事，终究要靠他们自己去经历，旁人再操心，也替不了分毫。
她往许宣怀里靠得更紧了些，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不管前路有多少波折，只要两人并肩，似乎再难的坎，也总能迈过去。
夜渐渐深了，烛火彻底燃尽，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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