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画界外,狂风大作,整座都城都被框进了画作内。
赶到都城的断尘面色冷若冰霜,手中萎靡的婴鬼被他碾碎,同伴的死亡激起万鬼哀怨,嚎哭声连方圆百里都能听见。
它们都试图冲出虚画界,撞得画作泛起巨大的波澜。
凌寒剑脱手,断尘以灵气传音画中的人。
“打开。”
画幅激荡,一间竹房悠悠慢慢地打开房门,邀请客人进入。
断尘闪瞬入画,凌寒剑相伴身侧,进入画中的刹那就冲向南方。
“凌寒?”断尘没能制止它的贸然行动,跟随其后往那边飞,不多时就知晓理由。
脚下的山崖边,他那本该已经回忘仙宗的徒儿正狼狈地牵着另一陌生男人的手躲避着身后不断逼近的野兽。
断尘认出那是虚画界的作画者,皇帝身边四护法之一的御画师尧怀。
林钟是因为被封了灵力才需要跑,却不知这尧怀是为何由她扯着自己。
凌寒剑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两只野虎,绕了一圈速度不减地飞到林钟和尧怀中间,迫使林钟赶紧收回手才免得被划伤。
“凌寒剑!”危机解除,林钟辨认出救命恩人竟是师父的本命剑后,惊喜的左顾右盼,寻找断尘的身影。
尧怀整理好被扯皱的衣袖,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看向天边,“断尘仙尊倒是来得及时,只可惜镇妖塔低层的封印已经解开,妖魔们尽数逃脱。”
断尘踏空走来,略过他问林钟:“闯祸了?”
在断尘面前没有秘密可言的林钟心虚地点头,不敢正眼看他,干巴巴地回答:“我错了。”
“咳咳,我还在呢。”遭到无视的尧怀为了插进话,假装咳嗽了两声,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断尘听完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显然不想跟皇宫的人扯上关系,拿回凌寒剑就打算离开。
好在尧怀性格温和,并不把此事放心上。
毕竟他是仙尊,有些傲气是必然的,只要把消息告知到他,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见断尘想把林钟一起带走,尧怀觉得有些不妥,出声阻止:“仙尊,她在虚画界和凡人无异,带去战场的话,很容易被误伤。”
断尘接下来的去向他自然清楚,毕竟罪魁祸首疑是孪生兄弟,身为兄长,断尘这次可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再者说了,林钟他还得带走,否则宫里那位问罪下来,他怕又是一阵不清净。
这不过是名小弟子,想必仙尊不会过多阻挠。
然而事与愿违。
“身为吾徒,就算有罪,也自当由我领回忘仙宗受罚。”断尘一语斩断林钟和皇宫的关系,头也不回地御剑而去。
独留执画人尧怀愣在原地。
断尘仙尊,居然收徒了?!
——
画卷正中,泼墨山河。
四人酣战已久,仍未分出胜负。
直到断尘的现身才让胜局定下。
有仙尊相助,三护法中为首的乔闫-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掌管宫内一切事宜的太监总管一声令下,集三人之力合击钩吻。
“钩吻,你召厉鬼残害百姓,勾结司空权布禁阵,又打开龙门使万妖出逃,罪罪当诛!奴家奉皇上之命,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乔闫尖锐的嗓音像淬了毒的针,字字扎在林钟身上。
三条罪名,无一不透露着钩吻的预谋。
而她,当真成了害全城百姓的帮凶?
“放屁。”钩吻冷不丁一声粗语,反驳得乔闫面红耳腮,“鬼气的源头来自哪里你们皇宫里的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如若不是龙气抵御住,怕是不等你们杀掉我,都城就已经覆灭。”
他句句在理,在场其他两位知情的护法无言以对,唯独乔闫为了皇城脸面嘴上还不肯退步。
“哼,就算鬼气不是你所为,那勾结司空权行逆天之法,罔顾人伦,敢说不是你的主意?!”
“主意的确是我出的,可实际我并未参与。况且我答应过她,不伤这城中人性命。”
钩吻话毕,笑眼吟吟地侧头望向被断尘挡住一半的林钟,竟在邀功。
“小徒儿,为师可是说到做到,没有奖励吗?”
“?”对方居然在向自己要‘奖励’的林钟无言以对。
纵使龙气真如他所说能抵御鬼气,可他同时隐瞒了放出龙气会导致镇妖塔失效,使得万妖逃出。
并非完全无错。
事不过三,她不敢再相信钩吻,跨开一步彻底躲到断尘身后,挡开钩吻的注视。
“胡闹够了吗?”
断尘甩袖带回钩吻的注意,两人相视,心领神会。
他当着三护法的面放走钩吻,在乔闫想追出去之前道出当下最合理的解决办法。
“妖兽出逃,你们派出士兵去往周遭村落探查妖兽去向。鬼王和钩吻交给我。”
仙尊开口,无人敢反驳。
乔闫都只敢暗讽道:“那就请仙尊不要因为是胞弟和宗门内弟子就放轻量刑,需以忘仙宗最高惩戒罚之、再逐出宗门,奴家才好给皇上一个交代。”
说完他狠狠剜了林钟一眼,才愤然转身,与另外两护法一同传出虚画界。
“走吧。”
断尘把林钟带出画,画中无人,便自动消失。
林钟自知做错事,一出画就立刻跪下认罚。
“徒弟知错,也愿受罚,恳请师父别不要徒弟。”
“你先回宗门。”断尘这次亲手施法,确保林钟安全抵达忘仙宗。
“师父!”期盼一同御敌的话还未说出口,眨眼间,已没了断尘的身影。
林钟保持着跪地的姿势,被碰巧推门而出的林殊撞见。
“钟儿?”林殊快步走近,将她扶起,询问发生了何事。
本该好好跟随在断尘身边的林钟突然返回宗门跪在他门前,林殊第一想法就是她拜师失败了。
然而当林钟一五一十的将都城的情况告知他,并毫无隐瞒地道出自己所闯祸事后,饶是林殊也沉默了。
“女儿有错,还请父亲责罚。”
看出父亲不忍,林钟再度跪下叩头,撞在地面只听一声结实的闷响。
林殊心疼不已,他就剩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下的了手。
“你当真是自愿的?”
都城发生这么大件事,怕是过不了几日消息就会传到忘仙宗。
林殊相信林钟开龙门的初衷是好,但造成后续镇妖塔封印失效等事宜,她难逃其咎。
到时如果林钟过得还和以前一样逍遥自在,不仅她自己,连带他跟整个忘仙宗都会遭人非议。
林殊表面冷静,脚却来回踱步,思考对策。
他甚至希望林钟能骗骗他,说她是被钩吻胁迫。
“还望宗主责罚!”
这回林钟搬出他宗主的身份,提醒他秉公执法。
林殊不得已,只能下令。
“弟子林钟,因打开龙门造成弥天大祸,特押至锁身柱受七天七夜天雷淬打,再加四十鞭打魂木、待仙尊回宗行刑。”
锁身柱、打魂木。
皆为忘仙宗最狠戾的刑法。
两刑相加,从古至今只用在过一人身上。
此令一出,震惊整个忘仙宗。
打魂木等断尘回宗才施行,在此之前,林钟要先从天雷下活下来。
七天七夜是最大的量刑,换作修为低点的人,基本非死即残。
林钟受刑的七天,林殊都没有出现过。
他把自己关在隔绝外界的禁室,七日未出。
也是从林钟受刑的第一天开始,忘仙宗的弟子们才知晓宗门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名弟子。
修为不仅数一数二,就连相貌都堪称风华绝代。
林姓单字,更是没法不跟宗主联系在一起。
但当都城万妖出逃,爆出作俑者就是钩吻和忘仙宗弟子林钟时。
原本对她还有些欣赏的人顿时改了观念,纷纷开始唾弃。
断尘解决完鬼气,回宗看见的第一幕便是许多弟子围在锁身柱外,对着衣衫破烂、半醒半昏的林钟指指点点的场景。
他脚步一沉,飞身越过众人进入行刑区。
身罚还剩半日,天雷有意识的错开断尘劈在柱子上,积蓄完能量再通过柱子一同传到林钟身体。
“唔。”相比之前都更强的刺痛直接把林钟疼醒,迷糊视线中,她隐约瞧见有席白衣站在自己身前。
“师父、师父是您吗?快、快离开这里。”
天雷接二连三地打下,林钟生怕不小心劈到断尘,再加一罪。
“为何先行领罚,你罪不至此。”断尘取出储物戒里没穿过的外袍遮住林钟全是伤的身体,对她莽撞的决定表示十分不赞成。
防止天雷外露的结界外,围观的弟子们只能看见画面却听不见声音。
断尘仙尊为一名陌生弟子披衣的行为,激起一众惊叹,以至于他们忽略了站在不远处、和断尘一同来此的钩吻。
他推开看热闹的人进入结界,轻车熟路地走到另一边背靠柱身,手臂后放到伸指就能碰到林钟的位置。
手腕被柱子中延伸出的仙力锁住,天雷见到老熟人更是一点都不留情面,接二连三劈来。
林钟倒霉,同钩吻一起遭了罪。
为了不在断尘师父面前丢脸,她把下唇都咬烂了才抑制痛呼喊出。
断尘冷冷地透过柱子看着钩吻的背影,略施术法,把百分之八十的天雷都引回到他身上。
一针见血地说道:“以往不见你如此积极。”
“断尘,你够狠。”钩吻被突如其来的加刑气得牙痒痒,头被雷劈的抬都抬不起来。
林钟则因为压力轻了不少,神志和视线都清醒不少,“师父,您不必如此,徒弟承受的住。”
断尘不言。
林钟不知道的是,以她自身的修为,其实根本无法在七天七夜的天雷中坚持下来。
而帮她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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