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她中午随着那名坤道来时,这里还是高墙大院,仅仅过了一个下午,这就变成了用竹篱笆围起来的风雅小院,南北通透,一扫被高墙围挡住的沉闷压抑之气。
她傻了眼,生平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眼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躲在林中焦急地思考。
许久,她抬头见一轮圆月悬挂在头顶,身体仅剩的暖意似乎也在随着冰冷的月光逐渐变冷。
低下头时,她望向竹篱小院的眼神变得坚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入夜,覆面的女子悄悄翻过低矮的篱笆,像夜晚捕食的夜猫,灵巧的身姿。
她从踏入这里便开始心神不宁,只想着快些寻到那人的遗骨,带着她一起走。
午夜来临,偏房的茶室烛光熄灭,看来人在茶室睡下,她在墙角转弯处等了片刻,悄悄地寻到屋舍后面,还好篱笆是沿着旧墙的基座建的,她很快就找到了原本墙角的位置。
土地潮湿松软,显然是刚刚被人翻动过,她一把把的抓起泥土,挖掘,期盼着自己不要白忙一场。
“你在找……”
话音未落,她瞬间抽刀转身,和突然出现的女子对峙。
女子一身白衣道袍是她跟踪许久的女冠。
安缚心手持烛台,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只是在烛光的映射下她的笑脸在冷昭的眼中变得格外诡异。
“别怕。”
安缚心出声安抚对方,她见她手持双刀一副随时砍向自己的模样,露出的眼睛里满是戒备。
“你在找她们的尸骨吗?她们被我埋在不远处的竹林。”昏黄的烛光映着她的侧脸,驱散了月光带来的寒意。
今日下午,城中遍布她的通缉画像,原本她怕暴露行事畏手畏脚,而如今,她的画像张贴的遍地都是她也不再畏缩,光天化日之下绑了江府的管家审问。
她掩盖在破旧的斗篷下,一阵风吹来,斗篷随着风的方向摆动,勾勒出她瘦弱挺拔的身姿。
管家正直壮年身旁又带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仆人,自然是不把这个拦路的瘦猴子放在眼里。
他悠闲自得的捋了把胡子,对手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仆人立马上去,叫嚣着要把这个拦路的扔进江里。
管家侧着身子,气宇轩昂的挺着胸,只听到一阵惨叫,再去看时只看到倒地哀嚎的仆人。他眼一黑,身子一软,再回神,他已经被绑在无人的荒屋里,迎着刀刃惨叫。
冷昭从管家身上扯下一块布料擦拭短刀。
冰冷低沉的声音,毫无感情地问询,“她人在哪里。”
管家哀嚎过劲了,大口大口的喘气,头上的刀口疼的他汗流浃背,毫无方才的傲气。
他也是没想到,从菜市买回来的低贱丫头,背后还有这么一个女人在找她。
“人…人在…”
他说话结结巴巴,目光飘忽不定,明显是知道那人的下落却不敢说的慌张模样,让冷昭心下一沉。虽然路上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但她如今还是无法接受。
失了冷静,出声掐住管家的脖子,怒斥,“说!你再不说,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她将刀刃抵在管家的脸上。
“在成西明思山腰上的思过院里!”管家吓得大喊,“她人就在那里侍奉大小姐!”
“是死是活!”
管家沉默不语。
“说!”她一刀插进管家肩膀,短刀刺穿了管家肩膀上的皮肉。
“啊!活的!活的!前几日得了风寒我还派人送了药去,你去看……”管家连忙扯谎,想让这个煞星放自己一命。
但冷昭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谎话,“你会给一个下人送药?”见他不说实话冷昭失了耐心,再次举刀,佯装要取管家性命。
这次管家终于如实招来,“她坏了我江家的名声,老夫人下令将她关起来,不曾想我家大小姐也跟着去了,半月前双双暴毙在思过院中。如今这院子已经过给了外地来的道长。姑娘你大发慈悲放过我,那小丫头在世时我也关照过她不少,我上有老下有下,江家大事还要我来做主……”
烛光映照着安缚心的周身,烛火摇曳,光亮昏黄温暖,驱散了黑夜的寒意。
“夜深了,姑娘劳累多日,不嫌弃的话便在我这里歇息一晚,待明日天亮再去看那坟冢也不迟。”
面对着冷昭的刀刃,她神色自若,语气温和。冷昭自知是自己先擅闯人家,无礼在先,安缚心又好言相劝无半分恶意,于是收了短刀,转身翻过半人高的竹篱,向不远处的竹林跑去。
冷昭不敢多留,这几日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不想今日被女冠一语点破形迹。
看来是个隐居的高手,但愿她不要管江湖上的事才好。
竹林很小,地势自上而下,借着月光一眼就能望到尽头,林中平坦处鼓起两个坟包。
木板立在坟前,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江氏长女之墓。另一个写着,顾氏女之墓。
那女冠应该只知道二人身份,不知其名才会如此立碑。
冷昭站在顾氏女的碑前沉默不语,她要感谢那位女冠,不光安葬了她的友人还给立了碑。
安缚心跟在冷昭身后,看到她跪在地上用双手去挖坟土,不由得叹息。
“姑娘,她右臂骨上有三道愈合的伤痕,左腿骨有一道,虽然愈合但是扭曲错位,生前走路不稳。这些可是姑娘想要查验的?”
听闻此言,冷昭停下双手掘土的动作,双手紧攥着一捧土。
安缚心看不见她隐匿的黑袍之下的面容但通过她颤栗的肩膀,猜到这女子的情绪此时定是在哭。
星点的泪水落在坟土上,冷昭不再固执,她将手里的土放回去,站起来看着跟过来的女冠。
她一言不发的对着安缚心双手抱拳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去,身影瞬间隐入黑夜。
今夜的访客,挑起了安缚心的好奇心,吐了口气吹灭了蜡烛,暖光熄灭,她周身也如这黑夜中的明月一样冰冷。
明月如昼,她身披破烂斗篷在林中奔驰,几道黑影在她的两侧穿梭。
黑影投掷飞刀,击中冷昭身后的树干的,听着声音便知其力道,若是被这飞刀打中,不免要伤筋断骨。
所行她这在山中藏匿多日,利用熟悉的地形将堵截她的黑衣人甩掉。
“人呢!”追到一处高坡,三个蒙面的黑衣人站在高坡上借着月光向下俯视,荒草乱石,丝毫不见女人的踪迹。
三人中的头领叫骂着,“娘的!不愧是魁谷榜首,把我们耍的团团转。”
“就算是榜首也是上一任了,这次她运气好,下一次定要取她首级。主人早就派人在整个南溪布下天罗地网,她逃不掉的。我们只需耐心等探子报上她的位置再去杀她。”
三个黑衣人的眼神皆是杀气腾腾,“她逃亡三月早就粮尽援绝,不消几日定能斩她首级献于主上。”
“二哥说的没错,大哥莫急,如此绝地,除非有神仙助她!”
三人悻悻离去,但所说的话全都落入远在十里外的安缚心耳中。
她端坐于书案前,听着他们的交谈,取茶细品,不由得回想起方才闯入她别院的女人。
身形消瘦,隐在斗篷之下的脸,戒备的持刀姿态和那双闪烁着泪光的眼睛。
杯沿停在唇边,薄唇轻启,“有趣。”
第二日清晨,安缚心走出茶室,瞧见自己的竹篱门上挂了件物什,走近一瞧,原来是把半尺短刀。
刀鞘嵌着白银纹饰,刀镗处镶嵌着一颗价值不菲的菱形翡翠。她取下短刀,拔出一半刀刃。只见刀身上的红色字迹。
多谢。
这是冷昭蘸着自己身上流出来的血,写在刀身上的字。
昨晚她就躲在高坡下方的洞里,杂草和阴影掩盖了她的踪迹,她听到追杀她的三人的交谈。
自知再无生路,便在三人撤退时现身偷袭取其中一人性命,又与另外二人缠斗至黎明时分才分胜负。
虽然杀了三人,但她也是身负重伤无力再战,取了其中一人的长剑护身,将自己的短刀挂在女冠家的大门口,当做谢礼。
她提剑下山,踉跄着步伐去寻那三人口中的探子,准备迎接自己的结局。
安缚心将刀收入怀中,嘴角逐渐上扬,似乎很满意这件谢礼,她散出些许灵力追踪冷昭的足迹。
她若是出手救这女子,就是在插手人世间的生死轮回,天道不会允许。
在她起了救人的心思的那一刻,她头顶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她仰头不惧这翻滚涌动的黑云也不惧云中混动闪烁的雷电,但这次天罚并非属于她。
远处的江城民众看到大晴的天,只有明思山上乌云密布,认为是老天爷发怒了,吓得他们立马回家开坛祭天,祈求风调雨顺,子孙延绵。
“祸害。”白狞的洞府虽不在思明山中,但天地异动惊扰了她打坐调息,神识探查就知道是那个女修在惹事。
但这天罚……
“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看那些飞升渡劫的天雷都没这强。”白狞身在自己洞府,神识传音。
此时的思明山已是狂风大作,安缚心被这风吹乱了鬓角,她仰头看着滚滚雷云,她微微一笑,回道,“不是我,是这思明山中孕出邪物。它可是你座下弟子?”
白狞茫然,“你在说些什么?”思索半晌,她突然怒了,“有话直说!”
“速来思明山,后山裂谷!”
安缚心的的声音突然变得焦急,白狞闻言觉得大事不妙,出了洞府立刻叫狐狸聚集南溪众妖共同前往思明山。
赤狐还没化形,就学着人类用后腿站立,眯着眼睛躬身领命。
一刻钟后,南溪地界的上的山精石怪聚集在四明山脚的密林中等候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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