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手帕，他握住迟熙的手腕，仔细地擦擦拭他的指尖。
“已经干净了。”迟熙捏了捏今朝的手指说。
被强制看了两人腻歪全过程的秦瑜臭着张脸，问道：“这里装过血，然后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们在岛上不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而是打定主意不让我们活着出去了，否则他们不会放任我们进到圣女观中，”迟熙道，“让我们进来，是为了拖住我们。”
秦瑜：“那接下来怎么办？出去吗？”
迟熙没有把手帕还给今朝，而是拽回来揣进自己袖中，道：“不出去，这里虽是为了拖住我们，但我们的确能通过这里了解他们，也能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准备——玄门和他们之间早晚要有一战，我们这次是来探敌情的。”
岛屿深处，女子端坐高台：“他们进去多久了？”
白玉台阶反射着日光，照在女子洁白的衣裙上。
她身侧的随从躬身道：“回圣女，有一炷香了。”
她素白的手指捻着一颗纯黑棋子，须臾，她松开手指，漆黑圆滚的棋子掉落在地，一众信徒瞬间跪了下去。
黑子一路磕绊地落到最后一级玉阶上。
“都跪着做什么，”女子温声道，“能帮我捡上来吗？”
——
“这间屋子没什么别的问题了，去看下一间，”迟熙对秦瑜道，“再联系一下云栈他们，让他们带人来接应一下，到时候我们也好离开。”
“联系不上。”秦瑜说，“刚进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试过了。”
迟熙：“传音符用不了？”
秦瑜神色紧绷道：“用不了。“
楚愿听见这话，脸瞬间白了，明亮的房间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用不了就算了，”迟熙若无其事地拍了拍秦瑜的肩膀，“别绷着脸。”
说罢，他掐了个诀掷到空中。
秦瑜看清楚了符咒的模样，神色一滞：“你把收妖塔祭出来做什么？”
难不成他是想把塔里的妖放出来，和岛上这些人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可这些人若是死了，有些事情就彻底没办法查清了，何况千万只妖兽全部放出，即便是迟熙也不可能有能力再把它们收回，到时必然是又一番天下大乱。
可这么浅显的道理迟熙不可能不知道啊？
“联系云栈他们。”迟熙道。
“联系谁？”秦瑜以为自己听错了，收妖塔什么时候还有这个功能了？
迟熙不知何时拿出了剑鞘，他手执剑鞘置于胸前，灌满了灵力向塔上一撞。
藏风山上，云栈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师兄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夙泱正在旁边喝茶，闻言放下茶杯，“这才几天，你就受不住了？”
“受不住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太糟心了。”云栈毫不坚强地说完，把脸埋进了一桌的卷宗里。
夙泱笑了一声，将一碟桃花糕放到云栈桌上：“掌门师兄送来的桂花糕，我刚蒸好，尝尝？”
云栈瞬间抬起头：“你笑了？你蒸的？”
夙泱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干咳一声道：“你吃不吃？”
云栈：“你喂我我就吃。”
夙泱把碟子往里一推，道：“爱吃不吃。”
“我吃我吃。”云栈连忙抓起一个塞进嘴里。
夙泱：“你别噎过去，公文还没看完呢。”
“仙尊哥哥，你就不能体恤体恤我吗？这种时候还只想着公文。”云栈幽怨地说。
“没办法啊，掌门师兄叫你代理派内一切事宜，我只是来帮帮忙，”夙泱神色淡然，话语却颇为幸灾乐祸。
云栈一边吃桃花糕一边抱怨道：“掌门师兄前脚一走，这些门派就开始不消停，你就光说最近这几天，今天被这个门派明嘲暗讽一顿，明天什么掌门啊、少主啊又寻个由头来派里走一圈，后天再来个搅浑水的，日子更是过不安生，能坐下来好好看一会公文都算是清闲了。早几年师尊刚走的时候也是如此吧？这也就是掌门师兄能忍，换做我，早就甩手不干了。”
夙泱：“所以师兄才是掌门。”
“可是掌门师兄明知道我最烦这些事了，为什么还叫我来管？”
高高的几摞纸张书卷叠放在桌上，看的人眼晕。
“因为你最靠得住，即便师兄忽然丢了一个更烂的摊子给你，你也同样能接过去。”夙泱说，“你有多重感情，多担得住事，他还能不知道？”
云栈是他们几人当中最重情重义的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什么规矩样子，但只要把事情交给他，他保证能办得明明白白。
云栈蔫了吧唧地咕哝道：“掌门师兄分明就是欺负人。”
夙泱捏起一块桃花糕递到云栈嘴边：“好了，别抱怨了，再抱怨这些公文更看不完了。”
云栈见着云栈伸过来的手，立刻不做声了，他张嘴咬掉半个桃花糕，离开的时候还顺带舔了一下夙泱捏着糕点的手指。
夙泱看着他重新投身于公务，难得没说他。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迟熙走之前不但把派内事情交给云栈来负责，还让他在旁边帮忙了。
“师尊，孟掌门来了。”白星在殿门口道。
“就说掌门师兄在闭关，不见。”云栈头也不抬地回答。
白星依旧拱手，没有离去，似乎还有话要说。
夙泱：“还有什么事？”
白星低头道：“回师尊，孟掌门说，若是我派掌门不在，换个人见他也是可以的。”
云栈放下手里的纸张，笑盈盈地起身道：“有意思，师兄不过闭关几日，怎么一个一个都找上门来了？这位又是听谁乱说了什么啊？”
夙泱不放心地问：“用我跟你去吗？”
“不用，你在屋里好好待着吧，”云栈路过他身边时，趁机捏了下他的脸，而后飞快地跑走了，边跑边道，“等我回来，一起去吃饭！”
夙泱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就已经跑没影了，只好叹了口气，默默记下这笔账。
云栈刚走出门不远，忽而狂风过境。
树木被吹得枝叶摇晃，叶子纷纷扬扬地离了枝，随着狂风铺了满山的绿色，豢养的仙鹤们一边叫着一边拍着翅膀到处乱飞。
黎忱正在院子里喂鹤，猝不及防被扇了一嘴鹤毛。
几个因为闹事被弟子们捉回来的小妖在关押它们的结界里四处乱撞着，被赶到的云栈用灵力镇压住了，夙泱也从屋里出来了，蹙眉看着随处可见的鸡飞狗跳的场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收妖塔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云栈拍掉手上的浮灰，又压下乱飞的衣袖说，“山上的妖和灵兽都被影响了。”
“好端端的收妖塔怎么会受刺激，谁能让他受刺激？”夙泱说完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掌门师兄刺激收妖塔做什么？”
“问问不就知道了。”云栈抽了一张传音符出来，夹在两指中间，须臾道，“联系不上。”
夙泱：“所以，掌门师兄这意思是在叫我们去吗？”
远处的收妖塔嗡鸣声逐渐减弱，狂风又慢慢变成了微风，不出片刻工夫，一切又恢复如初。
显然收妖塔只是一个信号，并不是什么大敌当前的意思。
“去了不就知道了，”云栈努力压下心中的兴奋，表情如常道，“走吧，在苍玄派边上的小岛。”
夙泱像是知道他心中如何想的，道：“不用兴奋，要去也是我带人去，你在家好好待着吧，孟掌门不是还在大殿等你？”
“仙尊哥哥，你怎么也欺负人？”云栈一副痴心错付的模样道。
夙泱扫视他问：“我欺负谁了？”
“我啊。”云栈满脸委屈地说。
夙泱又问：“我不能欺负你吗？”
云栈：“……能。”
夙泱“嗯”了一声，心情愉悦地转身去叫弟子了。
云栈眼看着夙泱招呼着一众弟子下山而且，最后山上就剩下零星几个人，他不由得悲从中来，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掌门师兄让他做免费劳动力就算了，怎么现在连夙泱也这么对他了？就出去一会都不行吗？
“黎忱！”云栈提高音量喊道。
黎忱刚从自己那赶过来，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听见云栈叫自己，抹着脸过来道：“怎么了师兄？”
云栈：“你抹脸做什么？”
“没什么，我总感觉我脸上还有鹤毛，”黎忱揪下几根白毛说，“师兄叫我什么事？”
“陪我去见见孟掌门。”云栈回身向大殿走。
黎忱万般不情愿，跟在他身后道：“师兄就不能带白星去吗？”
云栈：“他是夙泱的徒弟，和我一起去像什么样？”
黎忱撇嘴道：“可你天天派他跑腿，不也用的挺开心的吗？”
云栈：“跑腿是跑腿，现在是见客，自己家里的事和外人的事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的，”黎忱嘀咕道，“你就是因为夙泱仙尊不带你出去玩，不高兴了。”
云栈挑眉看他：“你说什么？”
黎忱立刻道：“没什么。”
等夙泱师兄回来，他一定要好好告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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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师尊祭出了收妖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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