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回到…这里来……”希娅躺在柔软的单人床上，鼻尖带着些许薄汗，不安地翻了翻身，摇着头想将耳边的呓语丢出脑内。
梦中她漂浮在宽广无际的“河”中，眼前是扭曲的光怪陆离的几何，她仿佛从□□的躯壳脱离般的一种诡异轻松，那冗长的星河中希娅向前“走”着，一直到那如母亲般柔软的如同像素般模糊的彩斑。颀长的四肢将她揽入怀抱，她头脑中仿佛有跳动的生命跃出，耳边的低喃更加繁重，原本的欢愉变作痛苦。
希娅发出痛苦的低呼，直到床头的闹钟响起声音，微蓝的光在昏暗的室内亮起。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即使外界的模拟天空已经亮起，室内依旧是一片黑暗。
感谢这声响动，将希娅从梦中叫醒，她捂着头从床上做起，胸口微微起伏着轻喘着气。
头痛。
已经七点了，希娅从床上走下来，赤脚踩在原木地板上，换上平时在实验室穿的白衬衫和轻便的裤子。
虽然希娅是孤儿，但是在最顶尖的学院同样有不少资源，她并不缺钱，衣服的材质很好，柔软地贴在肌肤上，微凉的触感让有一些发热的她舒服了很多。
洗漱完梳理好有些凌乱的卷发，她叼着营养剂翻开日记本，记录下刚才梦境的内容，这本日记本有些泛黄翘边，已经使用了大半书页。
希娅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她甚至能记住被父母遗弃的那一天，他们冷漠的表情。从出生开始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做这样的梦。
尚且是婴孩时她会因为这样的梦境没日没夜哭喊，再大一些她向负责照顾他们的护工询问过关于梦境的内容，最后在护工疑惑诧异的眼神中闭了嘴。
自从进入学龄了解到白塔后，她的直觉告诉她，去白塔，她要去白塔，这场永不结束的梦境的真相就在那里。
她还记得从学院毕业的那一天，校长将她领入一间密闭的会议室，除开她的位置，其他均是一片灰暗，不过参与过许多竞赛和学术会议希娅对此接受良好。
对面七张椅子上坐着三男三女最中的椅子空出位置，这是白塔前六层的守塔人，据说第七层守塔人从不离开白塔。
“各位下午好，我是希娅，白塔学院这一届的第一名。”空荡的会议室中有轻微的回音。
对面六人并没有立即回复，只是翻动着希娅的资料。
希娅知道，那是一份几乎接近完美没有缺陷的资料，可惜——
“希娅小姐，你无疑是白塔学院近十年来最优秀的毕业生，可惜你的灵魂强度只有B。”
她点了点头：“但灵魂强度可以通过训练提升，这是近几年的研究结果。”
“当然这也是我的研究方向。”希娅补充。
其中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女性朝她开口，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但经过我们的考虑，第三层更适合你。”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白塔的规矩。”
希娅点头的片刻一份合约就已经放到了她面前，她扫视一眼毫不犹豫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她的字体并不像本人性格一般冷淡，反倒是带着绮丽的勾翘。
女性低低笑了一声：“白塔欢迎你的加入，我的第三层守塔人，屿。”
从回忆中拉回，希娅戴上了手环，里面已经预支了三百积分，对于物欲不强的她接下来半个月绰绰有余。
已经接近八点门外传来三声轻叩，96号的声音适时响起：“希娅小姐，您准备好了吗？”
希娅回应了一声顺手拿起头绳扎了如同往日的低马尾。
开门，96号一如既往鞠躬：“现在我会带您到您的工作处。”
希娅点点头：“麻烦了带路吧。”
昨天接近半夜希娅才整理好自己带来的收集多年的资料和书籍，这时听到楼道传来极其轻微的门的开合声。
直到现在她的邻居还没起床，看来要过几天再去拜访了。
希娅虽然看起来不算热情，但却是极其圆滑的，不知道会在三层待多久，和周围的人大好关系总没错。
她想着跟着96号踏上班车，这次不是悬浮机，车上有不少人，但空间也算开阔，并不拥挤，他们看起来都认识96号，路过她时打了个招呼，然后用略带好奇的眼神略过新来的希娅。
“悬浮机需要用积分兑换，平时您可以到这里来使用班车，住宅区和工作区有一定距离。”
希娅点点头，看起来白塔内部和外界的工作模式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人员密度要低很多，虽然随着科技和炼金术飞速发展，外界的工作环境相对百年前来说已经优越许多，但相对白塔内部的福利来说还是差了很多。
难怪即使永远不得离开，还是有许多人挤破头想要进入白塔。
在九点前96号带希娅来到了一间实验室，铭牌上写着第六研究组，然后向她告别。
希娅敲了敲门，听到几声不齐的“请进”后推门而入。
实验室很大，其中一角开辟出来放着他们每人的工位，人并不多只有三女两男。
带着红色边框眼角穿着白袍的女性推了推眼镜朝她走来，她样貌不算出众，但带着一种凌厉干练的气质。
“前几天就听说我们六处要来新人了，你好我叫瞳，是六处的组长。”她伸出手。
希娅回握：“你好，我是希娅。”
将她领到工位，已经有一处收拾好的桌子，瞳告诉她此处属于她了。
希娅认识这群人，是这十几年来灵魂研究方向的前辈，在她决定这个方向时就翻阅学院网站将他们的资料过了一遍。
如果没记错瞳应该是十四年前参与那篇关于灵魂强化的论文之一，希娅还以为她会在更高层。
这时剩下几人也凑了过来，两位女性要更为腼腆一些，而那两位男性其中一位要清瘦很多，另外一位则长着一些胡茬看起来比较大大咧咧。
希娅率先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
随后知道那个有两个酒窝的女孩叫艾安安，另外一位嘴边有痣的黑发女子叫阿雨，清瘦男叫菰桐，而那位大叔则叫牧昭，他们都在这里十年以上了。
半靠在希娅工位的护栏上，牧昭吊儿郎当开口：“我们六处可是好地方，来这里的几乎没几年就升入四层了，就剩我们几个在这里混日子的，也就瞳老大愿意留下了管我们了。”
原来如此，希娅正好奇六处为什么人这么少。
艾安安不甘示弱回复：“上去的很多也疯了，留在这里也很不错。”
被牧昭用手捅了捅腰，随后闭嘴噤声了。
疯？她不动声色记住这个，看来接下来还要朝这群老油条打听一下了。
牧昭大喇喇拍了拍希娅肩部：“我们六处最自由了，只要你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工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既然希娅今天刚来，一会儿下午我们一起去一层吃个饭吧。”
希娅不太习惯这样的接触，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入职后的第一次聚餐是融入他们的好机会她不会拒绝。
“好了，这些待会儿再说，牧昭你的事情做完了吗，不要为难新人了。”瞳走过来给希娅解围，希娅松了口气。
她最不会应付这种热情的人了。
瞳敲了敲希娅的桌子，带她到了六处中心的巨幕前，递给她一张磁卡：“这个是进入三层连接的‘星空’的认证卡。”
她顿了顿欲言又止带着眷恋看向那边打闹的四人：“除开他们，来到六处的人几乎都是为了往上走，但是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希娅对于这种带着拖累的羁绊嗤之以鼻，她看到的论文来看，瞳大可以进入四层甚至是五层，真是被拖累了啊。但是这群人在白塔内已经超过十年，多少知道一些辛秘，相对于瞳他们应该更好套话。所以希娅朝瞳露出了一个极其真诚的笑容，这是她训练已久的：“谢谢瞳姐。”
“好好干，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瞳拍了拍她，“下周开始你就可以进入‘星空’了，在那之前我会再来找你，到时候记得把守则记清楚。”
说罢瞳拿出手环，在弹出的光幕上操作一番，将希娅拉入六处工作群和私群，又发了一份文件给希娅。
《三层星空探索守则》，看到这个东西希娅的笑容更加真诚。
她迫不及待想要前往，想知道这个星空是否是她梦中的星空。
“好了回去吧，今天你没什么事，可以熟悉一下白塔系统的操作，晚上是牧昭硬要举办的欢迎会，如果你不适应我就回了他下次再谈。”
希娅摇摇头：“没关系……这是我的荣幸。”她说话速度不缓不急咬字清晰，仿佛真的很看重一般。
瞳再次推了推眼镜，深深对上希娅冰蓝的仿佛魔纹般闪着荧光的眼睛，希娅并不心虚，同样对上她鸢色的瞳孔，她们静默片刻瞳朝她笑了一下。
她似是对晚辈的关心般带着鼓励又担忧：“进入星空要保护好自己。”
“灵魂强度的提升不急于一时。”
她拍了拍希娅的肩往自己的位置走回，希娅看着她的背影，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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