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TLE：睡前
随手给当前的阅读进度别好书签，小绿把读本合起，脱出状态似的舒了口气。
把读本放好到自己那边的床头矮柜上，小绿这时还没多少睡意，不动声色地坐好便扭头看向自己的身边，安静地看着跟自己盖着同一床被子的小蓝。
只见小蓝这时正捧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在看，双手时不时敲着键盘，舒缓又轻快。显示屏上挂着夹杂着若干个代码段的文档和记事本窗，页面随着信息的添加而一点点地往上推移，微妙地有种看学霸在线做题的舒爽感。
就这样安静地看了一阵子也没被察觉，小绿忽地整个人依到小蓝的身侧，脑袋顺势直接搁到小蓝的肩上。
尽管小绿把力度控制好，但小蓝还是被恋人这突然而来的亲近依恋吓了一跳，随即停住了手扭头看过去，连带说话也惊得有点跳针：“怎、怎么了？！”
同床共枕了好一段日子，现在的小蓝，当然不至于因为这点小接触就臊得浑身僵硬，不过脸上的红热还是会十分实诚地冒出些许——这个在某些时候真的怎么也忍不下去。
“看书看累了，所以看你。”笑眯眯地这么说着，小绿甚至还伸出双臂，松松散散地把人圈在自己怀里。
入手的温暖说不清是满足感还是安全感，反正都可以等量代换为满满的幸福。
小蓝“哦”了一声，老实地转回去继续自己的事儿。
之后他们两个都没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小蓝敲起的键盘声，咔哒咔哒流畅地响，逐渐形成某种节奏感，微妙的舒缓，令人心安，挺……催眠的。
运作良好的夜灯照亮着床头的一隅，衬得气氛宁静温馨，柔光如雾，氤氲出缱绻的意味。
安分地看着专注的小蓝，不知不觉，小绿眼帘经不住睡意地半垂，视野因此被睡意模糊。
恍惚间，小绿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缩在自己的儿童床上紧紧地抱住怀里的猫布偶，视野也是相似的模糊——不过那是受晃荡在眼里的泪水所致。
依稀间，越过没有被掩紧的房门，争吵声乘着客厅的光亮刺入乌压压的睡房，从克制到失控，在理应万籁俱寂的晚间不甚安宁。
好奇怪啊……明明自己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
用力抱住怀里的猫布偶仿佛能寥慰悲伤, 柔软的毛绒被自己的体温烘暖，宛如一个踏实安全的拥抱，哪怕止不住呜咽和泪水，也能稍稍镇压恐惧、抵退噩梦。
是动荡的记忆中难得可以稍微依靠的、安全的避风港。
之于彷徨无依的幼年，那份源自布偶的静默与宁静最为接近，卑微却难得。
久远如梦。
“小绿？”
“哼……嗯？”
说不清是被回忆网罗还是被睡意虏获，此时明明听到了小蓝的轻声呼唤，垂着眼眉的小绿依然枕压着对方的肩浑身不动，不过慢吞吞地闷出鼻音作为回应，迷迷糊糊的，多了几分软糯的味道。
听得小蓝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说起来……
小蓝总是被小绿说可爱，其实小蓝一直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可爱在哪，而且在小蓝看来，小绿黏人的时候更可爱啊好么！
在小蓝看来，小绿黏人的时候很孩子气，要么是古灵精怪随性得不行，要么就是乖巧软糯仿佛带着奶香。
像猫。
有时候会调皮地忽然糊你一脸利爪收得好好的软萌肉垫，有时候会娇嗲地翻出柔软暖和的肚皮任君mua——嗯，像猫。
只可惜没有多少人能与小蓝的这个看法产生共鸣，事关在现实生活中，确实没有多少人见识过这种时候的小绿——大家平常更多地见到的，是那位时刻行止有度、笑容温润周全的完美先生。
除了小蓝。
小蓝自知不是圣人，常人会有的（占）（有）欲他也不会少，因此对于这种状况，小蓝实际上又有着奇妙的优越感和满足感。
注意到小蓝着手保存文件关闭程序，依然靠着小蓝身侧的小绿略略抬头望去，轻声说：“不用在意我的哦。”
不论语言还是语气，听来都是那么的懂事乖巧。
小蓝偱声低侧着脸，准确地衔上小绿投来的视线，只是在对上的瞬间明显地默默挣扎了一下，结果最后还是没忍住，伸出罪恶的食指，轻轻地戳戳自己肩上那一张由睡意发酵出几分软萌的俊脸。
小绿睨了眼自己脸颊上的食指，之后又呆呆地把目光转回到小蓝脸上。
“你明明知道。”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戳着小绿的脸，小蓝这时的回话轻缓得像在跟人家咬耳朵，个中的亲昵和呵护意味浓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对方的瞌睡虫惊飞那样，“要是真的赶时间，我会一开始就在书房里用电脑。”
而不是和你一块窝在睡房的床铺上。
一边被戳着脸颊一边默默地把话听完，定定地看着人的小绿反应延时几秒，之后才缓缓地“嗯”的一声让脑袋啄了啄，看样子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接着乖乖地稍微直起身松开圈着人的双臂，好方便小蓝把合起的笔记本电脑腾挪到床边的矮柜面上去，顺手调了夜灯的模式。
之后他们两个就各自拉上被子躺下，跟过往的那些就寝习惯没啥两样。
可是这一次，小绿刚把人揽入怀里抱好，没想到不一会儿，小蓝就窸窸窣窣地扭身从小绿的怀里挣脱出来，又在小绿疑惑的目光中，反过来把对方收入自己的手臂间。
“小蓝？”小绿对此并不介意，只是有些意外。
“偶、偶尔也让我试试这样吧……”
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小蓝此时的神情，但从这个略略结巴的表态中隐约察觉到对方的故作镇定，小绿静静地眨了眨眼，最终选择乖乖地闭上了嘴。
实际上，小绿本来想问问小蓝他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他忽然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这大概就是直觉吧？
这么想着，小绿悄悄让手臂贴着胸腔圈到小蓝的身后扒住，放松自己好让自己能更加紧密地窝入对方的怀里，十足一个孩子紧紧地拥住自己最珍贵的巨型猫布偶不撒手，脸上是毫不自知、又毫不作伪的满足笑容。
真神奇啊……
明明家里的所有洗护用品都是他们两个共用一瓶，可小绿时常会觉得：小蓝身上的味道要比自己的更加好闻。
当然，这种感觉硬要科学合理地解释的话……“心理作用”这个回答绝对是百搭万用，但归根结底，这大概就是费洛蒙的作用机制了吧？
只不过，能让费洛蒙作用出这样的效果，那也是在于自己觉得对方亲近、也由衷地欣喜对方的亲近的缘故。
比平常的反应慢上些许地捋顺了这个思路，小绿悄悄地更加凑近小蓝，美美地多吸几口，尔后悠悠地叹了口气，心满意足。
——啊、头发尖落到鼻尖上了耶。
察觉到脸上的微痒感觉，说不清是单纯的犯懒，还是舍不得松开抱住小蓝的手，小绿偷偷摸摸地试图用鼻子把碍事的发丝吹开。
未果。
倒是让小蓝注意到有鼻子喷气的声音在响。
小蓝疑惑地垂眼一瞅，几缕发丝正巧搁在小绿的鼻尖底。
于是，没等小绿尝试借小蓝的胸膛把贴脸的头发蹭开，那边小蓝已经先一步动手，轻轻地替他把发丝撩开，还难得细心地替小绿把头发掖到耳后。
小绿愣了愣。
大概是睡意软化了应激的运作，他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不过定了定神，然后回给小蓝一个软绵绵的笑脸。
……呜哇！
小蓝还在因为恋人刚才那个昙花般的笑容而红着脸愣神，那边小绿已经道了声晚安就重新拱入恋人的怀中，心满意足地安静闭起了眼。
与此同时，夜灯走完预设的时间，无声完全暗下。
这个被夜色笼罩的房间安静了半晌，小绿无辜的话音又从夜暗中闷闷地响起——
“小蓝的心跳好快哦。”
“闭嘴，睡觉啦！”
——也不想想这到底是谁的锅……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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