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王超……
白子原看着王超一切如常地将鬼面摘了下来,像宝贝一样地抱在手里。
他还需要观察得到更多的现象,才能推理出结论。
此时,在盖子半开的棺材木旁,一位身着黑色服饰,戴着厉鬼面具的巫师模样的人正在大幅度起舞。
这巫师口念咒辞,手提一把又长又宽的柴刀,按左、中、右的顺序,在棺木上猛砍了三刀。
这类砍馆下葬的仪式,也是这一片荻族人特有的习俗。三刀分别表示死者的阴魂离开家门、寨门和人间,只能为活人赐福纳吉,不准作祟捣乱。
趁巫师那边热闹非凡声音震天,白子原偏头示意向天歌附耳过来。
“怎么了大佬?”
“以后再见到什么古怪,定事无巨细描述给我,记住了吗?”
向天歌刹时一脸错愕,忙缓了缓神,使表情恢复如初:“好的没问题,大佬放心。”
虽然解密不行,但他抱大腿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他想得很透彻,恐怕是大佬发现自己那些幻觉,还真有什么离奇,连系统也不肯透露。凭自己这个脑子怕也分析不出,倒不如依靠一个脑子好使的。
向天歌立刻就想通了其中利害,迅速和白子原统一了阵营。
这边交代着话,另一边巫师已经砍完了。砍完后,棺木便要正式合盖封棺下葬。
合盖封棺前,巫师插了一根竹子于坟上,并在丧头放上死者生前的遗物,竖上一根直径约三寸、长约六尺的白色标杆。
“为逝者缚身者何在?请墓前祭血行礼——”
巫师的声音又尖又细,说话也同念咒一般拉得很长,有一种不得不服从的压迫感。
“可是唤白团长你呢?”金恩琪闲闲地说道。
这长寿村场景到底有什么难的?怎会次次无人生还?她本以为这次夜间白事万分凶险,所以一直有意让白子原再最前面出风头吸引注意,谁料也不过如此。
等她顺利完成个人任务,这次肯定能在城中挥金如土,说不定还会被各大公会奉为座上宾,请教她通关的秘诀!
“金恩琪,你怎么这样落井下石!”白娇急着拽住白子原的袖子,“团长,不能去!什么祭血的,那巫师路数不明,恐怕有危险!”
白子原安抚似地冲白娇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衣袖,看起来毫无防备一样,穿过人群,站到了巫师面前。
巫师如同鹰隼般的眼睛立刻牢牢扣在来者的身上,朽木一样千裂百痕的脸浮现的神色一凝。
“你是何人?”
“巫师贤者,这位便是和我一同为表弟缚身的贵客。”穆贵春上前为他们互相介绍道,“白团长,这位是村里的大巫贤。”
白子原只微微颔首,“你好。”
大巫贤沉默半晌,将一把弯刀递送到白子原面前。这把弯刀造型别致,刀鞘和手柄为古铜色,反射着油亮的光,看起来即便年岁已久,也经常有人使用。
穆贵春跟着说道:“只需您取一点血,浸在表弟嘴边就可以了。只要表弟的灵魂得到安息,便会为您增加功德庇护。”
白子原垂眸看向弯刀,倏尔笑了一下:“不是我不愿给,只是怕贵少爷承受不起。”
“礼数不可废。礼不成,亡灵必缠身索命,即便贵客也不允例外!”大巫贤声音沉沉地说道,双眼似要淬出毒针来,挥了挥手,示意穆贵春。
穆贵春向着白子原走了半步,一只手摸上了腰际,“这……白团长,还是请您自取吧。否则,我只能得罪了。”
躲在人群后方的张齐明见白子原这副矜傲的样子就烦:“这小子,真是处处无礼!”
金恩琪有意无意地扶上张齐明的手臂,遗憾说道:“张教授,你若是团长,哪还有他狂妄的地方,便事事都听你指挥了。”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对张齐明也有一丝鄙夷。刚愎自用的中年老男人,从试炼开始嘴就比下面的那个还硬,遇到事儿缩得比后面的那个还紧。
要不是她的个人任务有可能用到这老男人,她才不会捧这双臭脚。
张齐明不知晓她的弯弯绕绕,听着舒服,很受用地冷哼一声,心想这群人愚笨,不识好歹,到时候别求着他带着他们通关。倒是这个金恩琪,乍一看有点瘆人,模样倒是挺清秀的,如果她乖一点,倒也不是不可商量,帮她一把。
他越想,眉目舒展开来。有白子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出头鸟也好,给他挡去不少危险。如果白子原能拖到解决长寿村的秘密,他还可以像上一场试炼一样,用手里那个保命的法子……
【考察团团长支持率,85.7%!】
哦?白子原挑眉,不动声色地看向张齐明的方向。看来,张教授现在也乐意成为黎明考察团的一员了。
那他更要显一显团长的威风。
白子原转而面对大巫贤和穆贵春,嗤笑一声。
“你们似乎对神明的喜好一无所知。”
他径直抽出那把弯刀。明晃晃的刀尖很锋利,即将落在指上。
就在那一刹那,白子原听见那一片寂静的人群中,竟响起了小孩的笑声。这五六岁孩提的笑声清脆悦耳,充满童真,好像玩耍时由衷发出的快乐之音。
显然,所有人都听到了。原本低着头的村民们也纷纷有了反应。一部分人在疑惑地四处观望,而另有一些人的表情竟突然变得狰狞扭曲,即便死死地捂住耳朵也无法缓解。
“你又怎么了?”向天歌正四处寻哪里来的小孩,余光瞥见身边的王超抱着头蹲了下来。
“好,好刺耳的声音……在扎我的脑袋……”
“什么?”
向天歌其他试炼者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除了王超之外,他们只听见了小孩子的笑声。是离奇了些,但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
“啊!不要钻进来!不要钻进来!”王超甚至都蹲不住了,直接蜷缩着倒在了地上。
白娇忧心忡忡地说道:“超哥是不是中了什么咒?这些村民有的人反应也很大。前面的大巫贤和穆少爷倒是没事……”
“我看啊,他就是被那个小寡妇下了咒!”张齐明说道,“我们画了那面具之后,他就不太正常。”
向天歌咬了咬嘴里的溃疡,有点痛。他们得弄明白王超到底怎么回事,就算救不回来……要是其余人能避免,也是好的。
没有办法,试炼中处处都是死路,他帮不了所有人。
向天歌抬起眼看向最前面的白子原。
他虽然信任白子原,但他知道那些保护他们的话都是为了鼓舞士气。
没有人能在试炼中带着大家在试炼着全身而退。
就算是白团长这样的大佬,也做不到。
白子原正在垂眸看棺材中无人注意的尸首。
那本来干干净净的尸体身上,正慢慢从裸露处的皮肤上挤出了黑色的东西,不消几分钟,便长了三个圆滚滚的黑血色肉块,和他储物塑料袋中的那东西看起来同根同源。
白子原揣在衣服兜里的塑料袋似乎在不安稳地动弹。
这东西和岁神,和他那失踪的哥哥,究竟有什么关系?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再摸不清答案,考察团里必然有人即将迎接死亡。
白子原没有时间浪费,直白地开口说道:“穆先生,你表弟身上结果子了。”
穆贵春和大巫贤顿时回头,望向棺材中的尸首,表情从震惊到惊喜,一时丰富多彩,貌似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紧接着,大巫贤激动得举起双手,高声道:“岁神显灵了!”
村民们皆是一愣,脸上瞬间绽放出喜悦的神色,跟着大巫贤一同欢呼道:“岁神大人显灵了!是福祉啊!”
孩提的笑声已经无影无踪。有数十个人像是疯了一样,率直冲到了棺材旁。要不是白子原闪得快,差点就把他也一起撞进棺材里。
白子原远远地避让到一边,用衣袖捂住口鼻,目光缓缓在这些抢夺血块的人的脸上浮动,一一辨认了他们的模样。
这帮人不管不顾地推攘着对方,甚至不惜大打出手。有个子矮小的女人被狠狠推倒在地上,有人径直踩上她的身体往前挤。更有人伸手要去挖那黑红色的血块,眼见得就要碰到,竟然被另一个人直接抓过手腕,硬生生掰断了手指!
何其凶残,竟无人阻止!
“都退下,退下!”穆贵春一愣,刚要拿枪威慑,就被大巫贤拦下了。
穆贵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最后有三个人击退了其他人的阻碍,硬生生从尸体上将黑色血块抠出,不管不顾地地往嘴里塞。
随着他们大口咀嚼,牙齿用力咬破血块迸溅出汁水,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而那具可怜的尸首上,留下了数条抓痕,以及三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呕……”
白娇忍不住发出干呕的声音,急忙惊恐地捂住嘴,憋得眼泪都下来了。
王超似乎有所好转,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真他么恶心……”向天歌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伸手扶住王超,“你戴面具可太正确了,这味儿,我真要yue了。”
“是吗?那我还挺有先见之明的呢。”
鬼面不是密封的,在鼻子部分留了两个出气孔。王超盯着前面那几人吃得酣畅淋漓的动作,在面具后用力嗅了嗅,竟喉咙难耐地吞咽了两下。
好甜啊,怎么甜丝丝的……
“他们吃得好香。”
“哥们,这玩笑开得有点绝啊。”向天歌听到王超的话,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肩膀,“别吓唬我。”
王超又吸了吸鼻子,没再说话。
另一边,大巫贤正若有所思地旁观着一切。
“岁神怎么会这时显灵?还未祭祀,算日子不应该啊……”
他眯起眼睛盯着白子原片刻,转头满意地对穆贵春说道:“想来是你请来的那位贵客,和岁神有缘。今年我犯愁的事情,总算有了着落。”
“可……”穆贵春忙跟着还想说什么。
大巫贤挥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别可是了!你是未来一村之长,明白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大巫贤又轻咳一声,压低嗓音告诫道:“你那亲弟弟虽不检点,但如今成为岁神寄宿之体,穆家有荣与焉,你爹自然也会消气,你不要这个时候因私情节外生枝,再丢了你爹的脸面。”
穆贵春的脸色白了又青,良久才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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