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星森！”卞震一个书包砸过来，语气里充斥着不可控制的愤怒，高星森“通缉”雷达猛地响起来——被发现了。
他两眼一抬，躲过卞震的书包跳上“胜利号”，手忙脚乱地把车开了出去。
“高星森你今晚敢走咱俩就再也别说话！”
卞震喊完不过几秒，那辆白色的“胜利号”又灰溜溜地开了回来，停在他跟前。
“干啥啊？大晚上的。”高星森停下车，侥幸似的说着。
他设想过无数种被大家发生后的情况，在那些脑海里翻涌过的语言来到他耳中时，他发现自己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高星森。”
卞震毫不委婉，干脆地举着放映着营销号视频的手机，目光充斥着冷漠与愤怒。
“这是你吧？”
高星森沉默半晌，无奈开口：“嗯。”
卞震盯着他，月光下，那双平日里清朗生动的眼生出几分阴翳，好久之后，他张嘴说话：“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
高星森抬起眼看向他，目光静静的，“说什么？”
“你跟我们说你生活费是你大伯给的，出来住只是嫌他们管太多，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你所有的钱都是从这儿来的？”卞震愠怒着道。
高星森没有说话，只望着他。
与其说是想要蒙混过关，不如说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想起初中的时候，这种桥段以后他应该会沦落为丧家之犬，但他还想替自己争取一下，想说他也不是那么糟糕，却反而因此变得如履薄冰，担心某句话某个词的不够谨慎，就会让他再无挽留余地。
沉默的时间太长，卞震再也无法忍耐。
他的语气刻薄又愤怒，像是在叙述他此生的宿敌，“所以你不让我们去你家是因为你每天晚上都要直播，早上七点上课，晚上十点放学，你回家要直播，早上还要来上课，你家里根本没人管你，学费、生活费，你的所有钱都是你直播赚的？是吗？勇敢，的心。”
当初发誓要勇敢，取了这个名字。
如今被最好的朋友这样尖酸地说出口，那份在所有苦难里挣扎成长起来的勇敢好像突然一下就被击倒了。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卞震怒声喊道，“你装什么啊高星森？你以为你这样很酷吗？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认识这几年，他们没有像这样吵过架，高星森不知道怎么应对，他还是只能想到逃避。
他就听着卞震一句又一句伤人的话，最后很平静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卞震一脚踹在车棚上，咬牙说，“高星森，你根本没把我们当朋友。”
他说完，转身消失在月光下。
啊。
还是搞砸了。
还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
在看到卞震的反应以后，他脑子里只有初中那些人的面孔，明明只要好好解释就行，为什么会说不出口。
月光照前面的路上，高星森整个人却陷在一片阴影当中。
-
这件事在卞震知道后的第二天全校皆知，缘分总是如此巧妙。身边的人所有朋友都已经知道，他收到了来自所有人的鄙视。
和他当初想的别无二致。
“不是这个射手有病是不是？1-8抢什么红！抢我两个红了，我他妈打了三个buff全他妈被抢了，这群人把自家人当对家干啊！”
一如既往的，后排传来大家谈论游戏的声音。
祁萱在一旁修着指甲，悠闲应着：“投了吧，都被推到高地了。”
“别他妈说了，投降次数都用完了，不知道哪个傻逼一直拒绝，最好别是那个逼射手。”卞震烦道。
高星森起身走过去，作以往一样的姿态，问：“玩的什么？”
不知是不是两人没听见，他没收到回应。
高星森低头自己看着，见卞震玩的司空震，伸出手去：“我来吧。”
卞震往里撤了下手机，没搭理他。
祁萱也不说话。
高星森顿了下，无奈收回手。
“现在给我还有机会。”高星森又道。
仍然没有回应，两个人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一样，自顾自干着自己的。
他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祁萱修剪指甲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时高星森已经坐在自己位置上。
早上起得太晚，他没来得及吃早饭，这会儿有点低血糖，刚刚跟大家说那两句话都虚弱得不行，回到位置就趴在了桌上。
窗户门口还趴着几个别班的女生明目张胆地举着手机拍照。今天一天断断续续来了几波人，不是拍照就是把人堵在门口。
哎。
祁萱叹了口气，转头，见卞震手机屏幕一片暗红，正中央弹出“失败” 两个大字。
“我看了十几遍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去。”徐力惊讶道，“虽然这事儿放在他身上完全合理，但是真放上去了还是觉得震惊。”
“酷死了我靠，我上课幻想的时候都不敢这样想。”杨安说。
“但是这些要全都是真的，那他也挺可怜的。”徐力道。
“咱们现在不应该先去安慰安慰这个当事人吗？”杨安提议。
“不管。”卞震从看台上起身，皱眉说，“在他主动来找我们说之前谁也别搭理他，这么大的事居然从来没跟大家提起过，让他长个记性。”
“你干什么啊，带头孤立我们小森。”蒋初推了他一把。
“就是。”祁萱瞪他一眼，“小森不说肯定有他的理由，你干嘛这样？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孤什么立？他这事能憋这么多年不跟我们说，以后就能饿死也不告诉我们，那我们算什么到底？”卞震垂下眼，泄气道，“我早就察觉了他不对劲，还指望他什么时候能亲口跟我们说，说起心疼，你们谁有我更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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