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多云，天气有些阴沉。
通向星辉岛的跨海大桥，摆渡车带着热烈的气息畅快经过惊飞一片停靠在栏杆的海鸟。
终于等到了第二次演出的日子。
心有所属的助力者们带着好久不见的想念，聚集在广场。
“你好，手绘插画还有几张，我可以用歌词挂件换么？”“没关系，这个印了很多，直接送你！”“啊，这个团子好可爱，是什么材质的？”“哇，是演出票根，做的也太精致了吧~”
人群时而散落时而聚集，无规则运动分子在宽阔的空间活跃。
仿佛自己孤身独处于一座孤岛，热闹的海浪不间断地从四周奔涌包围，又返退消失。
没有什么能在这里留下痕迹。
吴玉心不经意抚着心口。
规律的跳动只是自行运转的机器般存在着，完全避免多余的感受。
“你也是来为梦想工厂的大家助力的么？”
眼前出现一只打招呼的手，抬眼看去，一张笑脸期待地望着他。
编了应援色彩绳的发辫，明亮的眼神，肩膀上背着一只容量巨大的手提袋，里面似乎装了不少物料，怎么看都是为了给自己偏好的练习生加油助力前来观演的支持者。
现在对面这个人正伸着手等他接过去一张卡片之类的东西。
尽管很难记得节目视频里的人的长相，也对应不上这张卡片到底印的是谁，盛情难却，吴玉心还是小心地收下了并且小声表示感谢。
可是我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他的话堵在心里，也不会说出来。
像是感觉到他的窘迫，这位助力者丝毫没有半点不乐意，反而更加热情，安慰说：“我这个是随机发放的，不用交换，路好也可以，你是不是刚关注到他们啊不用不好意思……”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位着急分享的助力者很快就找到了下一位同好，一见如故地交流起来，又引得一部分人聚集到这里，交换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物料。
就这么把卡片放进口袋深处，手插袋兜里一直捏着它，当成给予安全感的信物。
体育馆门前的宣传海报焕然一新。
屏幕上和广播里实时滚动播放着入场须知以及温馨提示。
“这么多组表演啊，怪不得还得分上下半场。”
看到新鲜出炉的节目单，场外的助力者们和场内后台的同学们同频感慨着。
“队长，我们要不要再排一遍？”刚结束最后一次彩排的甘乐和周弈辰以及其他队友一起回到后台休息间，感觉到刚才在台上有些细节未能尽意，于是主动找到周弈辰商量。
周弈辰正在整理自己的服装，稍微停顿了一会才说：“……不用了，休息吧。”
听到这句话，甘乐顿感悬滞了好几天的惊雷还是猛烈地劈落下来，心脏膨胀乱跳。他猜测到周弈辰有点不想理他的原因，大概是之前的排练中没有解决的问题。
这种事情不能拖，尤其在即将上台表演前，得想办法把话说明白。
甘乐追了几步快走过去，试探地碰了碰周弈辰的手臂，克制语气：“我还有些问题……”
“嗯？”周弈辰想了想，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让其他队友先去休息自己留下来和甘乐一起走到角落，沉声道，“你说。”
嘶，就两个字，看样子他是真生气了？甘乐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尽力组织措辞：“我……是不是练的不够啊？如果有需要改的地方，队长你直接说。”
“你做的很好……保持这样上台就可以。”周弈辰丝毫没意识到哪里有问题。
“真的？”甘乐指了指远处正在交谈的队友追问道，“我不用和他们一起再练习一会儿么？”
听到这句话，周弈辰这才认真地看向甘乐的眼睛，正声说：
“你的练习程度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练，趁着这会休息一下吧。”
说完他就准备转身离开，然而甘乐还是跟了上来，语气急促：“我想练。”
“应该来不及整体排练。”周弈辰确认了流程和时间，“如果你还想练，等一会我抽空……”
“不是，我的意思是……”甘乐急得原地转了半圈。他拉住了周弈辰的胳膊朝外瞟了一眼，小声说：“我是不是拖后腿了？每次排练你都会让他们单独加训，我的练习只看过就说可以了，如果是我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你直接说，我自己练好了再过来合练……”
周弈辰往后退了一步，让两人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克制着气息：
“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尝试着把一句话拉长，解释清楚，但总觉得说出来的话不是心里想的意思。
可说话的时机一旦错过，就再也不能真实地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
“你的实力和排名都不需要担心，我们之间也不是队长和队员的关系，而是站在一起的队友，我认为你的练习程度已经可以完成很好的表演。”
“为了之后正式演出的效果，我个人认为你现在更需要做的是充分休息积攒精力，所以刚才会说不用练习，如果让你误会了什么，我道歉。”
说了这么一长段话的周弈辰非常诚恳。
甘乐打消了疑虑，迅速开玩笑似地补充：“嗨呀，我只是感觉队长你对我的关注少了点嘛。没组队之前，我以为你是那种严格的教官型队长呢~”
他顺势用讲故事的方式把那段有趣且折磨的梦说了一遍，周弈辰一开始听还只是礼貌的笑着回应一下，后面越听表情越不对，到最后甚至低头愣住。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之前的队友才会离开么？
周弈辰的脑海不停闪过许多画面，每一幕都是深刻在心底的永远的痕迹。
“这个组合做不了的，放弃吧。”
“练习这么久了我们还能出道么？”
“就是出道了也做不起来，趁早换条路，别在这里浪费。”
不行，接下来就要上台了，不能想这些。
他飞快地把不停涌现的想法费力抛开，用一遍又一遍复盘彩排过程掩抑压制。
但是细碎的回忆已经悄无声息地占据了他的大脑，潜伏着等着毫无准备的时候刺痛他。
第二次演出即将拉开序幕，后台也逐渐进入有序的忙碌状态。
正在候场的修明没什么事可做，原体和队友们坐在一起等通知，触角在整个场馆里四处游荡，毕竟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周围的情绪能量随处捡着吃就像自助餐一样。
各种各样的情绪中，他捕捉到两团交织在一起相互影响的能量。
触角稍微靠近一些，发现是两位选定的储备能量源，修明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情况，于是就趁着还没登场前的休息时间离开了座位，假装去拿补给品顺便溜达到附近。
“周弈辰，如果你把我当成队友，其实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我帮忙你想办法……”甘乐主动搭上周弈辰的肩膀，借着他之前说的话试探。
毕竟谁看谁都会觉得这个人心里埋了很深很重的事。
听见甘乐的声音，周弈辰猛然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别担心。”
“当然临近公演有压力是正常的。”
也许是怕甘乐不相信，他又补充。
但是在甘乐听来他的话有种欺骗自己却不自知的意味，又没法多问，只好转移话题到这次演出的服装和舞台布置，聊了几分钟两个人就一起回到了队伍。
周弈辰的确有事情没说。
修明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分析着两个人交流时的情绪变化动态，收集到不少数据。
仿佛越来越能理解大家的语言和行为。
“演出正式开场倒计时三十分钟，请各位同学返回候场区准备。”
广播声适时地出现提醒所有演出参与者。
伴随着舒适的环境音乐，观众们已经陆续入场。
这次在普通观众的坐席之外，还安排了一些行业人士观演。
毕竟从这一次演出起，星辉岛的同学们将要面临真正的竞赛淘汰阶段。
外界也会把目光有意识地投向他们更关注的练习生。
前几组的同学已经在登场入口处装戴设备，通过监视画面可以看得到全场的概况，包括已经坐满的观众席，还有那个只等他们上场用热情充填激活的空无一人的舞台。
“观众朋友们，欢迎来到《星辉无限第一季》第二次公开演出的现场。本次演出将分为上下两个半场，演出顺序按照场外助力心愿值和场内个人能量值综合排序……”
“每一组表演完成后立刻面向全体观众开启投票通道，每人持有一票可选择是否助力表演组，倒计时一分钟结束投票，即时宣布投票数据结果……”
“什么？演完就投票？投完就出分数？”
“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演完就不用那么煎熬。”
“我不想知道，结果出来我要关上耳朵，明天再告诉我。”
电子屏上的大幕无情地随着广播声的进程拉开，播放第一组的预告短片。
祁星和出现在画面里的瞬间，观众之中掀起一阵惊喜的音浪。
刚开场就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少冲着梦想工厂成员来的助力者非常开心。
“无数珍奇宝藏存放的艺术宫殿，华丽的名画们为了俘获你的心，降临到现实世界……”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这么羞耻的设定，但灯光照射到身着白色礼服出场的第一组时，全场的呼吸和心跳都同步了频率，只等着音乐响起的一刻和他们一起跳支舞。
金色的丝线在纯白的服装上绽放开花，端庄又优雅。
复杂的舞步却走的流畅丝滑，地板上的光圈跟随着他们的步伐自由移动，一层又一层的嵌套而下，纤细的装饰链索清脆作响，发丝包裹的脸颊温柔漫散着模糊的轮廓光——
就像人偶一样精致。
修明记录下了整个表演，模拟着如果自己是观众，可能会有同样的想法。
他依然把触角延伸到现场拟态成人类的身体感官以同样的视角观察同学们的表演，甚至这次还分化出不同高矮胖瘦，听觉视力等一切可能的状态，以便收集更多更客观的数据。
接下来是歌曲本身人气就很高的流行热歌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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