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同心玉

文/一朵见手青

第二章同心玉

林臻没回房,而是进了二楼正中央的小堂。

小堂正对着门的位置摆着供桌,后头的神龛里有牌位,上书“恩师林氏牧徽之灵位”。

林牧徽,便是冯太太口中的林三爷,也是林臻的师父。

林臻走过去,上了柱香。

这才拿起灵牌仔细擦拭,脑海中回响起冯太太的话,手上动作微顿,眉眼间俱是冷意。

她开了口,似在承诺,又似在警醒自己,低声道:“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害您性命之人,让他血债血偿。”

说起这事儿,林臻就不由得想起楼下的邵钧来,她将牌位放回神龛:“师父,还有件事儿,邵钧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的棺椁为何会在旧宅藏着,您说您瞒了这么件奇事,平日里怎么也没个叮嘱?”

林臻自言自语,垂眸望着灵牌上的字,猜测:“难不成,他与您的死有关?”

“还是,他说的那些都是真话?”

林臻心念流转,不由得回想起初见邵钧那日的场景。

——

五日前,林臻接了冯家的活,这活不好做,她顺路回旧宅寻了些老物件。

临离开前,却忽然听见地下室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沉闷却清晰。

原以为是宅中遭贼被她撞上,没曾想,去到地下室后,她循着声响来处寻找,却在博古架背后摸着了藏着的暗室,在里头瞧见个不似寻常物的棺椁。

敲击声自棺椁中传出,离得越近便也就越清晰。

林臻从来不知道地下室有这样的暗室存在。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着自己越靠近暗室,那棺椁里的声响就好似越发激动起来,节奏也更快了些,就像在催促她开棺一般。

林臻走过去,隔着段距离,仔细端详棺椁。

装饰精美,看其材质也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而且棺椁周身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刻着许多繁琐符文。

难道这是师父封印的什么难缠东西不成?

林臻想着,脚却往前跨,手也不自觉抚上棺椁,触碰到的瞬间,石壁上的繁琐符文骤然发亮,如同封印解除一般。

几声“哒哒哒”的响动后,棺椁自行开启,露出了里头的灵柩来。

林臻回神,站在原地,略微思索后,便手持符箓,慢慢走上前去,透过上面天窗往里瞧去,里头躺着的人,正是邵钧。

像是感受到林臻的注视,棺中人忽然睁眼,瞳孔呈血红一晃而过,又瞬间恢复成灰色。

略长的微卷黑发散落在玉枕上,瞧见林臻后,他隔着天窗露出愉悦笑意来,唇色鲜红如血,

林臻神色稍怔,视线扫过他锐利入刃的牙齿,眉梢微扬。

不等她多想,棺材盖已经滑落,邵钧坐起身,嘴角笑意越发明显,他伸出手,嗓音微沉:“亲爱的,好久不见。”

林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中的符箓一把拍在对方脑门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人按回灵柩里头,顺带将棺材盖都放了回去。

邵钧贴了一脑门符箓,没动。

他似乎是被制住了,乖乖躺着,任由外头的人打量。

林臻皱眉,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老头子会在地下室藏了这么一个洋玩意。

没搞清对方来路,林臻也不敢随意将人放出,干脆在棺椁四周贴上不少符箓,又画了阵法,想着等冯家的事情解决后,再作打算。

只是,叫她如何也想不到的是,自在地下室与邵钧打过照面后,她夜里再也睡不安稳,时常会听见“咚咚咚”的敲击声。

最后实在没法子了,林臻便又回了趟旧宅。

彼时,邵钧正盘腿坐在棺椁顶上,脑门上的符箓还未揭下,穿堂风一过,便随着周围的明黄色符箓呼啦啦地响。

他那双灰色眸子在符箓飘扬下,若隐若现。

这符箓对他不起作用。

林臻袖口中藏着匕首,她走过去,与邵钧隔着两步远:“你在做什么?”

邵钧抬头,将额前的符箓撩开,灰色眸子完完整整地露出来,理所当然道:“自然是等你回来。”

不知为何,林臻忽然就松了防备,她将匕首收好,几步跨上石阶,抬手揭下邵钧脑门上的符箓:“既然这符箓对你无用,为何不就此离开?”

“离开?”邵钧与她对视,从腰侧解下一枚通体莹白的玉佩,放到林臻跟前晃了晃,“你我二人还未成婚,你就要赶我走?”

邵钧手中的那枚玉佩,说是玉佩,实则是缺了中间部分的同心玉扣。

林臻下意识地想到挂在自己脖间的那枚玉佩,却只觉得荒唐。

老头子怎么可能会背着她定下婚事?何况还是跟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棺中人。

况且,此人也不知是人是鬼。

——

林臻重新从楼上下来时,邵钧正躺在藤椅上,悠悠晃着,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光里,显得十分惬意。

若说他是鬼,可偏偏这人不怕光,除了在棺材中躺着时嫌光太亮,其余时间都喜往光里钻。

可若说他是人,林臻也没见过他吃过些什么东西,而且那通身的温度,冰得与死人无异。

当真是叫人想不通。

邵钧晃悠了片刻,藤椅忽然停住,随即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调笑:“不知小仙姑对我可还满意?”

林臻神色未变半分,极其自然地收回视线,她摸不清邵钧的底细,就算有那枚玉佩,她心里也清楚,此人不能全信。

先前她想过让邵钧主动离开,自谋出路。

可如今,她既然怀疑邵钧的出现与自家师父的死有所关联,那便不能随意让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至少,在调查出真相以前,必须确保邵钧一直在自己身边。

也好让自己摸清他的底细,早做打算。

思及此,林臻主动道:“我要出趟门,你若觉着无聊,那便……”

林臻忽然顿了下,随即又拧着眉,不知给他找点什么事打发时间。

邵钧却在此时回过头来,追问:“便如何?”

林臻灵光乍现,回道:“便回棺材躺着。”

神色认真,不似玩笑。

“……”邵钧没应这提议,反而起身走到林臻旁边,“不是要出门,去哪儿?我与你一起去瞧瞧。”

——

旭日初升,昨夜刚下了雨,石板路仍旧透着湿润,每隔几步,不太平整的的凹陷处就会积攒着一滩小水洼。

林臻的房子在巷子深处,外头是吵嚷的居民楼,和随处可见的小摊位,热闹非凡。

这里的每一户人家,无一例外,都认识林臻。

方才的闹剧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否则又怎么会惊动在隔壁巷子的冯景恒?

林臻领着邵钧一同出门,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巷子里。

迎面遇上的每一个人都与她热情打招呼。

“阿臻,出门去啊?这是要上哪儿去?你王婶早上刚摘的菜,拿点回去!”

“来来来,阿臻,刚出锅的包子,来几个!”

“阿臻,这年轻后生是你家亲戚?怎么之前没见过?”

林臻与周围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谁家多了人少了人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大家出于关心,也会多问上几句。

邵钧听见这些话,侧头瞧了眼林臻,见她也在看自己,他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我是雾云的表哥,会在这儿住些时日,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了。”

冷不丁听见“雾云”两个字,林臻呼吸一下子屏住了,她眼中的怀疑越来越重,不明白邵钧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小字的。

穿过热闹的巷子后,林臻反身将邵钧拉住暗处,把人压在墙上,低声道:“你是如何得知雾云这个名字的?”

邵钧双手抬起,作投降状,实话实说:“若我说是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你信不信?”

这话的确是实话,方才那瞬间,他脑中就莫名其妙冒出了这个名字,这两个字,好像曾经无数次从他的喉咙间滚过,毫无陌生之感。

林臻瞧着他的表情,的确不像假话,她慢慢松开手,往后退,忽而又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

邵钧跟在她身后,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周围的热闹渐渐盖住沉默,只有温暖的日光如影随形。

两人转过小巷拐角,迎面遇上了警察局的巡逻队,打头的正是不久前从小洋楼离开的冯景恒。

“林小姐。”冯景恒率先招呼了一声,他并不想同其他人一般,唤林臻“先生”,“这位是?”

冯景恒的视线掠过林臻,落在她身后的邵钧身上。

彼时的邵钧,正站在一处糕点小摊前,拧着眉,整个人显得颇为苦恼,似乎在考虑吃哪块糕儿好。

林臻也跟着转头,目光落在邵钧身上,眼神微动,不等冯景恒再次开口,她便走了过去。

林臻白皙纤细的手从旁边伸过去,替邵钧付钱,声音适时响起,话是对着摊主说的:“每样来一份,给他装好。”

摊主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瞧见付钱的人是林臻,立刻摆手,急忙道:“原来是林仙姑,不用钱不用钱,前几日您救了我阿娘,还不要报酬,这米糕您直接拿着就成!”

林臻摇头:“一码归一码,何况,要吃这糕的人不是我。”

言下之意,这钱我只是代付。

小丫头抬头,看向邵钧,只见他点头,十分坦然:“我是来投奔亲戚的。”

“……”

冯景恒的视线在眼前几人身上不动声色的飘来转去,最后定格在邵钧身上,小丫头不识货,他还能不知道?

对方身上那件长袍,料子可不便宜,而且据他所知,这料子早就在一年前停产了。

先前隔得远看不清,如今离得近他才觉出眼前这人年岁不大,再一瞧正脸,饶是在沪市都鼎鼎有名的冯景恒都有些自惭形秽。

林臻身边,到底是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而且,这眉眼间,隐隐让冯景恒有些熟悉。

“冯探长是吧?久仰大名,”邵钧站在林臻旁边,主动朝冯景恒伸出手,嘴角噙笑,“在下邵钧,这些日子,多谢你关照我家雾云了。”

冯景恒身形一顿,随后伸出手去,脑海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雾云?难不成这是林臻的小字?

邵钧与林臻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来您还有事,我们就不多打扰了。”邵钧朝着他身后点点下巴,冯景恒回头看见底下人朝着这边跑过来,再回头时,林臻与邵钧已经走远了。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二人离开的背影上,直到两人淹没在人群里,再也不见踪影。

冯景恒收回视线,脑海中不自觉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林臻的场景。

那时的林臻好似独存于世间的一株绿竹,无欲无求,漠视一切,可刚刚在付钱买糕时,她向来平静无波的眼底似乎有了变化。

在此之前,冯景恒从没有想过,林臻身边竟然还能出现能够如此轻易左右她情绪的人。

冯景恒思绪有些拉远,两年前与林臻的初见,仍旧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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