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桥见他安然无恙,心中便松了口气,但想起赌债的事,他的脸色又有点发白,战战兢兢地道,“杨羽,那个赌债的事……”
杨羽哦了一声,握着他的手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轻描淡写地道,“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那是一千万的赌债……
余笙桥只觉得浑身发冷,看着眼前这个跟他一样大的少年,巨大的人情和债务,此刻像一座山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我……我还不起你这么多钱。”余笙桥再次绝望地申述。
杨羽像听了个笑话一样,好笑地看着他,拉着他坐在自己身旁,亲了亲他的脸,“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你还钱。”
余笙桥眼眶一热,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他。但他的手刚碰到杨羽的背,杨羽就嘶了一声,余笙桥一惊,看着他吃痛的表情,然后注意到了他脖颈上的红痕,目光一颤,失声道, “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落枕。”杨羽甩了一下胳膊,淡淡解释,将余笙桥推开了一些,道,“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让人送饭上来。”
说着他就拿起一旁的电话打给了楼下的佣人。
余笙桥苍白着脸,扑上去脱他的衣服,杨羽被他撞倒,一只手反撑在沙发上,另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他的手腕,无奈地笑,“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余笙桥紧咬住下唇,执着地强行解开了他的衣扣,扒掉了他的睡衣,转过他的身体,然后就看到了他背上新鲜的伤痕,有些结痂了,有些还在渗血,一条一条,纵横交错,像是有人拿鞭子抽的。
余笙桥的瞳孔瞬间紧缩如针,心脏猛地抽紧,堵到了嗓子眼上,好半晌,他才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杨羽见瞒他不住,便安慰性地笑笑,重新把睡衣穿了回去,扣子扣上,回头见他泪眼婆娑的模样,便道,“没事。因为钱付到了澳门赌场,被我们家律师报告给了我爸,我爸说我要怎么玩儿都没关系,但这个年纪不能赌博,才给了我一点教训。”
看到杨羽背上血红的鞭痕,余笙桥只觉触目惊心,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看到了一个事实,杨羽因为他挨了一顿毒打。
“对不起!”他只能哭着道歉,满腔汹涌的悲伤与悔恨。
他恨自己是这样的出身和处境,恨自己给杨羽带来这样的伤害和麻烦,他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
杨羽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替他擦拭脸上的泪,安慰他道,“没关系,都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但见余笙桥越哭越凶,杨羽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道,“你好歹也是个男孩子,平常不是很坚强吗?别再哭了啊。”
余笙桥仍然哽咽着,“还疼不疼?”
杨羽亲了亲他的额头,“早就不疼了。”
余笙桥缩在他的怀里,红着眼睛默默垂泪。杨羽一直抱着他,不时亲吻他的脸颊,吻去他眼角的泪。
过了许久,余笙桥才逐渐平复了情绪,抬起模糊的泪眼,望着他,“我能为你做什么?”
杨羽替他擦干净眼泪,温柔地道,“你好好的就行了,乖乖回去上课吧。你不是想考舟济医科大吗?分数线可是很高的。”
余笙桥不争气的眼泪再次涌出眼眶,他忍不住扑上去紧紧抱住杨羽。
余笙桥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被任何人珍惜过,也没有人为他付出什么关心和爱。但杨羽愿意替他偿还一千万的债务,愿意因为他挨打,关心他的前途。
一直处在昏暗无望的悲惨人生中的余笙桥,生平第一次,有了被救赎的感觉。
这时女佣送来了晚餐,余笙桥一口也吃不下,眼见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才起身告辞。杨羽换了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将他送下了楼。他家里似乎没有其他家人在,路过的佣人们只好奇地打量着余笙桥,但并不敢多看。
出了门厅,杨羽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余笙桥摇头,“不用了。”
但杨羽很坚持,“已经很晚了,你独自回家不安全。”
余笙桥回头看着他,恳切地摇了摇头。他刚痛哭了一场,双眼通红,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都不是很好,他怕被杨羽家的司机看出什么端倪。
杨羽见他如此,也便妥协了,无奈地道,“那你回家路上小心,到家给我说一声。”
余笙桥轻轻应了一声,与他作别。
送他出门的女佣,看他跟杨羽举止亲近,便以为他是自家少爷的好朋友,一路上喋喋不休,“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羽少爷挨打呢!不是我说,少爷真的有点太乱来了,难得先生和太太都这么生气,平常他们都是很宠少爷的。”
余笙桥跟着女佣穿过前庭花园,听着女佣絮叨,忍不住问道,“你们少爷,在家是什么样子的?”
女佣一愣,微微苦笑,道,“先生和太太都很忙,没什么时间管他,少爷一直都是自己学习自己玩儿,不怎么爱说话。不过他从小就性格蛮好,从来不对我们乱发脾气。”
余笙桥嘴角轻轻弯了一下,和女佣礼貌道谢后,走出了杨家的大门。
不错,杨羽的确也是他见过性格最好的大少爷了。
虽然赌债的事情就这么被杨羽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了,但这件事于余笙桥和杨羽,都是个警醒。那就是杨羽的父母可能很溺爱他,但并非一味纵容,有一些原则和底线,是绝对不能触犯的。
而这件事情之后,余笙桥也不想再去计较杨羽的花心风流了。他不知道他母亲是怎么走上有钱人的情妇这条不归路的,但余笙桥却清楚地看到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接受了这样的角色的。
余笙桥去做兼职的家政公司,是陈天蓝推荐的,陈天蓝回了江家之后,自然也不需要去做兼职了,便把自己长期服务的一个优质客户推荐给了他。
客户姓宫,是一名事业有成的精英律师,三十来岁的年纪,离异单身,独自带着一个六岁的儿子。余笙桥每周六上门去他家做家政,宫律师容貌英俊,性格严肃,但人很好,给余笙桥的工资比其他客户高很多。
余笙桥上门时,恰巧客户也在家,大周末宫律师也穿着正式,西装革履,应该是刚加完班回来。
余笙桥把他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来到了他的书房门口,敲了敲门,问道,“宫律师,书房需要整理吗?”
宫律师正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对着电脑敲击着键盘,闻言抬手揉了揉眉心,满脸疲惫,转头看向他,温和一笑,“今天就不用了,你的工钱我放在外面茶几上了,你自己去拿吧。”
余笙桥点了点头,又问道,“需要我去接良辰回家吗?”
良辰是宫律师的儿子,刚上小学一年级,宫律师工作繁忙,周末的时候儿子也经常被托管在教育机构,偶尔会拜托余笙桥去帮忙接一下。
宫律师道,“不用,他去同学家玩儿去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道别之后,余笙桥正要走开,宫律师突然叫住他。
“等等,小余——”
余笙桥又回到书房门口,在宫律师的示意之下,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
宫律师用一种迟疑的眼神打量了他几眼,忽然问道,“你是陈天蓝推荐过来的,我记得他说过,你是他同学?”
余笙桥一愣,印象中宫律师是从不多嘴多舌的人,也不会跟他闲聊,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是的,我也在北高上学,我们是同学。”
宫律师接着问道,“那杨羽应该也是你同学吧?你认识他吗?”
余笙桥吃惊地睁大眼睛,他不知道宫律师为什么会认识杨羽,过了一会儿,才闪躲着目光,回避着对方锐利的视线,垂下眼睑道,“是……是的,我们也是同学。”
宫律师看了他一会儿,又问道,“你认识一个叫余佳荷的人吗?”
陡然听到一个陌生人提起自己母亲的名字,余笙桥顿时神色惶恐,心中涌起非常不安的感觉。他看着宫律师那张严肃的面孔,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母亲带给他的……全是一些负面的东西。余笙桥很害怕又有什么意想不到的陷阱在等待着自己。
看着他惊恐的模样,宫律师知道是自己的冒昧吓到了他,便站了起来,对他温和地笑了笑,道,“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问问,家政公司那边不是有你的资料?”
余笙桥在家政公司入职时确实填写过自己的家庭信息,得知宫律师只是想调查一下自己的背景情况,他这才松了口气,神色逐渐缓和下来,点了下头,“她是我妈妈。”
宫律师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让余笙桥感到很是不安,但宫律师什么也没说,只让他离开了。
杨羽刚从杨氏集团公司的总部大楼走出来,站在写字楼外面的台阶下,还没等来司机,就看到他们集团聘请的法律顾问宫曦晨走了过来。
杨羽装作没看见,沉着脸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等车。
“杨少爷。”宫曦晨刚来他们公司开完会,手里还提着电脑包,走过来礼貌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杨羽这才转过头看向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微微一哂, “哟,宫大律师,好久不见。”
宫曦晨面露愧疚之色,用充满抱歉的语气对他道,“上次的事,实在抱歉。”
杨羽嗤笑了一声,放下手臂,瞅着他道,“托您的福,我挨了出生以来最毒的一顿打,怎么,你是来看我好全了没有?”
宫曦晨竟然向他郑重地鞠躬致歉,道,“若是以后您还有事拜托我处理,我保证会替你保密。”
“可不敢再劳烦宫大律师了。”杨羽冷淡地说着,就上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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