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有两个同学,一个是黄支农校一班的,叫李锡忠,另一个同校同级五班的,叫张有青,两个人都是兰原县西沟乡的人,来到他们单位找他串门喧观。
他正好从县百货公司买了一条直筒裤,藏蓝色的,他在办公室里试着穿了一下,肥瘦合适,就是裤脚有些长了,个子小,剪掉两寸裤脚才能穿,可惜又走样了。
“裤长是三尺一寸的吧,我穿有些太短了。”张有青看着这条裤子对他和李锡忠说道。
“我看我穿上差不多,穿上试一下。”李锡忠说着从他递过来的手中接过这条裤子,穿上试了一下,刚好合适,不肥不瘦,不长不短,好像是为他量身订做的一样。
“你嫌长了,我穿上合适,我拿去穿,今天没有带钱,过两天我给你给钱。”李锡忠说着脱下裤子微笑着对他说道。
“行,你拿上穿去吧。”他对李锡忠说道。
“听说你们分配到陇南工作,那里是藏区草原,住得是蒙古包,是不是?”他没有去过陇南,笑着向他们两个人询问那里的情况。
“不是蒙古包,是帐篷。张有青他特别喜欢睡大灶,我们那里住的是平房,可没有住大灶的机会和福气。”李锡忠狡猾而诡秘的笑着说道。
“唉,李锡忠,你再不要造谣了,胡说啥这里,谁住大灶这里,我可没有住过。”张有青微笑着慌忙否定李锡忠的说法。
“反正你给我说的,住了就住了。”
“我是在吹牛,你也相信吗。藏粑和酥油茶我可经常吃。”
“怪不得你身体这么好,你简直就是个老藏。”
“听说那边的有好多原始森林和国营林场。”他岔开话题说道。
“工作了几年,最大的收获是甩过来了一车木头,能好好盖一院房子。”李锡忠笑着对他说道。
“我也跌过来了一车好木头,陇南的木材确实好,又粗又直,没有节巴,主要是那边价格很便宜,我们这面绝对买不上那们好那么便宜的木头。”张有青对他微笑着补充道。
李锡忠夹着他买的裤子,和张有青一齐出了他的办公室门,两个说出来单位时间长了,要回单位去应付差事了,他送着这两个老同学到小院的门口,两个老同学出大门后他回来了。
张有青穿过大街,进了县委、县政府大院里去了,回县委统战部了。张有青一个叔叔就在县政协统战部当部长,曾在河园乡任过党委书记。李锡忠向左拐上人行道,过了县百货公司,再过一个小巷就到了县人事局了。李锡忠姨父在乌铁市银行工作,还有个不小的职务。
见了张有青,使他不由的想起了一个兰原县机关干部中流传着的一个故典,他的脸上露出了十分诙谐的笑容。
那是张有青的叔叔在河园乡任书记的时候,那时还叫人民公社,那几年计划生育工作开始加强了。
一天,公社正在召开全乡计划生育工作广播动员大会,设在公社的主会场气氛十分的严肃庄重,张书记正在做大会的动员讲话,讲到尽兴的时候,就把公社秘书早准备好的讲话稿给放到一边不看了,全公社书记是老大,就自由发挥着信马由缰的演讲起来,必竟不是书面的语言,来不及很好的组织和提炼,脱口而出的地方方言,老土话,大白话也就说出来了。
“计划生育工作非常重要,一定要认真扎实的抓紧抓好,特别是要对妇女们生娃娃的—”张书记这时突然就给结巴了,讲话立刻停止了下来,讲不下去了。
“妇女们生娃娃的叫个什么来?”张书记皱紧眉头苦思猛想也没有想出来合适的一个词儿来,就赶紧转过身低着头问坐在旁边的其他公社领导和干部们。
这下可把坐在台上,张书记左右的其他公社领导给猛地问住了,张书记怎么能问这个问题呢,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妇女们生娃娃的那个是什么东西,背底下男人堆里还能说,可在全乡大会上是无法说的,也不能说呀。人们都面面相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言不发,立即会场下一阵轻微的骚动声。
“是育龄妇女。”那个为张书记一直写讲话材料的公社秘书,座在主席台下,这时轻轻的提醒了一句,这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刚好张书记能听见。
“对,育龄妇女,特别要对育龄妇女的计划生育工作,一定要做深入细致的思想教育和宣传工作,该检查的要及时动员到卫生院检查,不够间隔年限该上环放花的要及时放上,两胎以上怀上娃的大肚子婆娘,要及时采取绝育节育措施,该流的要流,该刮的要刮,……”
那时候农村里家家户的门头顶上,都拉上了方块儿的小喇叭,张书记刚才的讲话,早已经通过一根电线,由公社广播站传送了全公社的千家万户中去了,至于全公社的人都听到没有,那就时另外一回事了。
公社秘书的抢答虽然是对了,但这件事就成了兰原县干部职工们茶余饭后的闲谈娱乐的笑料了。
他这个同学李锡忠经常和媳妇闹矛盾,改变个环境可能改善一下夫妻关系,没过多久,李锡忠和媳妇两个人,在李锡忠媳妇姨娘的帮助下,也都双双调到乌铁市一家人行工作去了。
过了两天,他们县农技站小院的人们,搬东装西,车马劳顿,上下忙碌,一阵风似的,仿佛一夜之间,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院落,都搬到良种场试验基地的农技服务中心大楼去办公了。
兰原县农技服务中心的大楼,这时立时就有了人气,人进人出,上上下下的热闹了起来。
单位给他这个快乐的单身汉,也在三楼安排了一间单人的办公室,其实也是兼卧室,晚上住在办公室里。有床,办公桌椅和文件柜。还得干农技服务的老工作,下乡,蹲点驻村,办培训班,搞示范田,老样子没有变。
单位上有个临时工,叫魏兆雄,是坚艺贵副局长的妻外甥儿,管坚艺贵老婆叫姨娘,喊坚艺贵姨夫。是县城所在地洞佛乡人,比他小四五岁,身体有点瘦,中等个儿,黑脸圆头,见人总是笑嘻嘻的,没有多少话。不好好念书考不上学,也投奔姨夫这里来打工,在农技站上干些修理电器看门守院的勤杂活儿。
这一天,不知他酒瘾犯了,还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魏兆雄来硬是喊他去一楼配电室,魏兆雄住的房间里喝酒。
他进门看时,住单身的单位司机,四楼住着的县经作站工作的一个单身年轻人,他都认识,早来喝上了。
他们四个人,谦虚着一人敬了一圈酒,就开始猜拳行令的划上了,说要在指点头上敬酒。都拳也差不多,互相之间有输有赢,一直划拳喝到了后半夜,都喝了不少酒,但个个都意识清楚,没有人吐,没有人睡,没有一个人喝醉。他临走时,看到桌子底下放着四个空酒瓶,青一色的是川曲牌白酒。呀,不知不觉得,他们一晚上就喝了四斤酒,平均每个人喝了一斤酒。
年轻气盛的四个小伙,第二天,按时起来上班,照常干工作,一点事情也没有。
他和王其满,蒙自录几个人都住北头西面,因为是阳面。李学明站长和郑贵珍副站长住南头的东面,因为两个站长办公室是一间半的套间,连在一齐是隔壁。三楼楼梯口左面是厕所,右面是电视房。
过了两天,到月初了,楼道南头西面一间房里进进出出单位的人,单位上的王其满从楼道的北头走了过来。
“领导们那面的办公室人们很多,都往那边跑,在干什么?”他站在门口的楼道里,有些疑惑地问王清满道。
“单位领工资了,你不知道?领工资不积极,对不起财政局,思想有问题。”王其满笑着和他开玩笑的说道。
“没有人喊,不知道。”他皮笑肉不笑的对王清满回答道。
办公室门开着,他从楼道走过去,到了单位会计兼出纳朱金茹的办公室门口停下了,这间房里站着七八个单位的同事,把个十几平方米大的房间都给塞满了。
等几个人领了工资,笑着翻数着人民币出来时,他才进去了朱金茹的办公室里。朱金茹正座在窗口下的办公室后面,盯着单位的同事,一个一个签字,发钱,最后只剩下朱金茹一个人时,他才过去领自己的工资。
他爬在朱金茹对面的办公室上,翻看着两页稿纸就傻了眼儿了,再仔细翻看了一遍,两页的工资表上,第一栏里就是找不到他的姓名。
“怪事了,金茹,你看工资表上怎么找不到我的名子。怎么回事,是不是把我给丢了?”他着急得有些语无伦次的对朱金茹说着,将两联的工资发放表递给了朱金茹。
“不会吧,我记有你的名子,怎么会没有呢?我看看。”朱金茹用不相信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接过工资表低头翻过去翻回来地看了两遍,目光就停在工资发放表上不动了。
“孔耀庸,你不要再说了,加让李站长知道了。我再制一张表,给你补上就行了。”稍加犹豫,朱金茹走近他,笑着对他轻声的说道,好像真怕被单位领导和其他同事听见了。
“行,我等会再来领。”他想真得让领导听见了,会计朱金茹真怕是要被领导批评的,就没有再埋怨朱金茹,出了财务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等一会,他想朱金茹已制好了表,就过去进了朱金茹的办公室,才签字领上了这月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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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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