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二十六岁的他,看着单位和县上同龄的同事们,一个个的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不是正在进行式,就是过去式了。有的对象谈成了,有的准备结婚了,有的发请帖请他喝喜酒。他时常觉得像有一根藤条一样,荦绕在他的脑海里,牵拌着他的神经,缠绕着他的心越捆越紧。好苦恼,好无奈,人的终生大事,一项紧急的任务,摆在他的面前,让他吃不香饭,睡不好觉。
还有更叫人烦心的事,就是领导和同事的好心关怀,善意的催促真还让人无言以对,羞于言表,无所适从,更不好发作,只能陪笑脸了事。
今年,郑桂珍副主任一次下乡到了他蹲点的北沟乡青土村上,他骑自行车捎着郑桂珍副主任到示范田去看,汇报示范点上的情况,郑桂珍副主任看了后很满意。
郑桂珍副主任是个非常敬业的老知识分子,金州农大六十年代毕业的老本科生了,早获得了农艺师的中级职称,身体很胖,但搞起工作来特别认真。
他是个热心的人,自行车捎着郑桂珍副主任到青土村南面的一个村上去看庄稼的长势情况,郑桂珍副主任推辞不坐自行车,他推着自行车陪郑桂珍副主任走一段路,再捎上一段路,在一段坑洼不平伏土很厚的路上捎着郑桂珍副主任骑车行走时,突然自行车一起颠,车头上扬自行车倒地了,郑桂珍副主任被冷不防摔了个仰八叉,手脚四肢朝天,他却被倒下的自行车压到了摔倒的身上。
慌忙爬起来,没有顾上扶起自行车,给刚刚也从地上爬起来的郑桂珍副主任边拍打身背衣服上的白土,边涨红着不好意思的笑脸,忙不迭声的对郑桂珍副主任道歉,“对不起郑站长,我这骑车技术太臭了,把你掼坏了没有?”“不要紧,没什么。”郑桂珍副主任也边拍打着衣服上沾着的土粉,边微笑着说道。
“我身重,谁都不好捎。干脆你推着车,我们两一块走,一路喧观。”郑桂珍副主任仍提着摔倒时都没有丢开的淡黄色手提包,对他说道。不大的包里装着郑桂珍副主任的笔记本,钢笔,小卷尺,文件材料,眼镜等常用东西。
“好吧,我们就不骑车了,一块边走边喧。”他微笑着说道。
他跟着郑桂珍副主任,走走停停的,一齐细看沿路的各种农作物的生长情况。两个人都没有怎么多说什么。
“小孔,都工作有六七年了,该到找对象的时候了,谈下一个没有,进展如何?”冷不防,郑桂珍副主任打破光走不说话的僵局,微笑着问他道。
“是啊,还没有。”无形的压力又绷紧了他的心弦,红晕又爬上他的脸颊,他无力而低声的回答道,显得底气不足。
“男同志吗,你要主动一点。世上只有藤缠树,那有树缠藤的道理呢。老大不少的了,抓紧一些,大男大女可不好当。”郑桂珍副主任有边走边对他说道,虽然是带着笑脸,但听得出是有多么的郑重其事了。当然不能说是“皇帝不着急,却急坏了太监”,分明是领导对自己的一片关怀之情,爱护之心。
说心里话,他比谁都着急这件事。不由得又回想起前些年的一幕幕情景来。
他还在下面县农业局大院里农技站小院住的时候,他和同一个办公室办公居住的朱家福,去县城街道上的商店里闲逛,朱家福对他神秘兮兮的说道,我给引见个姑娘,最近新上班的,绝对长得攒劲地狠,他顺口就问,在那里,跟我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朱家福对他说。他经常不上街转商店,所以基本不知道这些信息。
跟着朱家福,进了县糖业烟酒公司的一个在县城里算是大一些的门市部,沿柜台往门市部中间走,朱家福来到一个小姑娘站着的柜台外面,他跟在朱家福的身后。
“姑娘给我取一盒海洋烟。”朱家福掏出钱交给这小姑娘,小姑娘接钱给朱家福一盒蓝色软包的香烟。
他细看时,这个姑娘确实长得很漂亮,唯一不足就是个子稍小了点。这个售票员小姑娘,黑黑的头发,脑后吊着两条黑亮的短辫,特别是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圆圆的脸庞,肌肤白里透红,尖尖的小鼻子,小小的薄嘴唇,让人顿时感到喜欢和爱慕的心痛。
朱家福拉了一把看得都发了呆的他,坏坏的对他笑着,向那个售票员小姑娘抛过去一个眼色,坏坏的对他笑着,偷偷地说道,“怎么样,长得姿势不姿势?我说得不错吧?”
朱家福在前面走,他在后面慢腾腾的走着,转眼盯着那个售票员小姑娘目不转睛的看,脚下像粘了胶水一样的提不起来,挪不动脚步了。爱情炽热难当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在心中高高的升腾了起来。
回到了单位上的小院里,隔壁的他们经作组组长王风朝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看见他和朱家福两个人说笑着回来了,就面无表情的问他们:“嘻嘻哈哈这么高兴,外面干什么去了,有什么好事,上班时间老往外跑。”
“‘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你有地方插里啥,小孔还没有找下对象哩,晚上敲得床板干响哩。”朱家福得理不饶人,没有理也不是饶爷爷的孙子,一脸的坏笑反驳王风朝的话。
“你说啥?小孔没有对象看把你给急的,皇帝不急你太监干急也没用。”王风朝耳朵有毛病,没有全听清楚朱家福说的话,可能只听见了小孔还没有对象那一句的意思,就对朱家福热讽冷嘲着说道。
过了几天,神出鬼没的朱家福对他说:“我都打听清楚了,那个‘尕心痛’姓张,可能还没有找下对象。”连朱家福也被那个售票员小姑娘的美丽漂亮所着迷,干脆叫那个售票员小姑娘“尕心痛”,朱家福就是这样一个敢说敢当,直戳了当的人。
站上有两个老同志,一个是他们隔壁经作组组长王风朝,一个是住他们同一排房南头的蒙兆禄,家都不在兰原县,两个老同志的爱人来过两次。
一次,蒙兆禄的爱人来单位看望老蒙。老蒙的爱人是个大个子,身体结实,圆圆的脸,脑后拖着两条黑又长的粗辫子,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看得出来,年轻时姑娘的美丽大方还风韵犹存。听说是区上一家工厂里的工人,好像是在工厂食堂里上班。
正好,晚上看电视时,朱家福提来一瓶酒,让他去喊蒙兆禄来他们房间里喝酒,蒙兆禄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的说,老婆来这哩,不去不去。平常蒙兆禄不是这样的,酒还是要喝的,划拳声音又大又快,酒也喝得很干脆,从不耍懒的。
他还发现蒙兆禄连平时抽的黑棒子卷烟,今天都换成了香烟了,他问蒙兆禄为什么不抽黑棒子抽开纸烟了,蒙兆禄不想回答,问得时间长了就没好气的说,我老婆嫌黑棒子太呛,太熏人。
蒙兆禄今天十分的严肃,和平常判若两人。平时看电视,不拘言谈,说这个播音员长得怎么样,那个电影演员如何如何,今天晚上却很拘束,除非是你问,否则基本是一言不发。
新闻联播一看完,蒙兆禄就坐不住了,端着茶杯出了会议室的门,早早回房休息去了。平时他和蒙兆禄,王风朝都要把电视追到底,直看到十二点左右,电视里的主持人出来说再见和晚安,电视转播结束,电视屏幕上下雪花,吱吱吱响时,才关电视锁门回房间睡觉。
电视演完了,他们房间里的酒也喝完了,借着酒劲,王风朝和朱家福,拿了一把手电,走到蒙兆禄早已熄灯的房间前面,在黑夜中打开手电筒的光柱,在蒙兆禄的房间窗户玻璃上扫来扫去的照着,甚至于跳起来在门头顶的小窗上照一下,王风朝还嘴里喊着,老蒙,干啥哩。
蒙兆禄的房间里一动静也没有,骚扰完了蒙兆禄夫妇,几个人自找没趣的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还有一次,王风朝的爱人来单位看王风朝,和王风朝在自己办公室里住了一晚上。
王风朝的爱人和蒙兆禄的爱人差别很大,人长得也还可以,中等个儿,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的形象,二毛子头,头发齐耳长,穿着也比较朴素,有些知识女性的气质,是个典型的农村女教师的形象,其实并不是老师,在家务农拉娃娃。
第二天,王风朝送走了老婆,王风朝和蒙兆禄两个老同志在小院里站着喧观。
“老王,昨天晚上使了没有?我给你说得那个办法怎么样?”蒙兆禄抽着黑棒子,嘿嘿嘿一脸坏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神秘的问王风朝道。
“嘿,好的不得了。”王风朝的黑脸皮油光发亮,也爬满了坏兮兮的笑容,异常诡秘的回答道。
这时,朱家福也站在他们房间的门口,隐隐约约听到了蒙兆禄和王风朝两个老同事的对话,看见了这情形,微笑着骂道:“ ‘生姜越老的越辣’,‘番瓜越老的越沙’。两个老家伙真坏,越老越坏。”
其实,他这个没有老婆的小男人很羡慕有老婆的大男人们。在电视电影上看到一对恋人花前月下,男欢女爱,卿卿我我,如胶似漆,他特别的想往,多想体验体验那神魂颠倒男女之间的那些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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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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