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代作打抱不平的样子道:“可是如今天界的人对您喊打喊杀,小魔君怕是再也回不了天界了。这天下虽大,可是能容小魔君的地方又能有何处呢?可若是小魔君回魔界,相信魔界的人必定爱戴殿下。”
炎代的这番话却是刺痛了墨辞。是啊,天下之大,他又能去何处呢?他心中的家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无忧阁他也再也回不去了。而那个他曾经心心念念每日等待的人,也早已像天上的月亮一般遥不可及,离他远去……
炎代见墨辞陷入沉思,便又继续推波助澜道:“小魔君,天魔两界已经下了战书,三月之后,天魔两界便会开战。届时,如果真动手打起来,魔界定是处于下风的。还恳请小魔君回来主持大局,不要让无辜的人白白送死。”
墨辞的眉头紧锁,冷着声音质疑:“你这是在逼我?”
炎代摇头,缓缓道来:“我不是在逼迫小魔君,只是觉得小魔君有这样的实力。炎代已经替小魔君探听过了,如今您身上的封印已经尽数解除,魔气灵力双双大增,没有几人是您的对手。”
“封印?”墨辞微微蹙眉。
炎代从地面站起,恭敬:“想必您还有所不知吧,当年您的母亲为了不被天界的人发现,封印了您身上的魔气,所以您自小才会习法术非常困难。”
“不信的话,您试一试,看看可不可以召唤出琉璃净火来?
墨辞试了一试,用丹田汇聚凝力,不到片刻,右手上果然出现了蓝色的火焰。
墨辞看着那火焰,才恍然惊觉为何师父从前会嘱咐他,千万不能在别人面前施展此法术,原来这琉璃净火不是普通的火,而是魔族的象征。
炎代大喜过望的笑起来:“小魔君果然是天选之子!琉璃净火乃是魔族的绝脉,只有魔界历届尊主的后人有资格可以拥有,而且还需要非常有天赋才行。”
“有了这琉璃净火,小魔君便已经所向披靡,若是再寻齐四方圣器,便可叱咤无敌,寻不到对手了。”
“是吗?”
墨辞勾起唇角,轻轻嘲弄,看着手中淡蓝色的火焰,有些失神。
就算成为全天下最厉害的一代人物,可是若没有了自己所珍爱之人,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既定如此,他所珍爱之人,也早就已经放弃了他。自己何故还要停留在过去,一遍遍回忆着他们之间的过往。
“难道一定非这样不可吗?一定要有此一战吗?”墨辞做着抉择,是他都不曾想象的艰难。
炎代顺势继续着,不曾有任何退路:“不管小魔君您愿不愿意,仙魔大战都一定会爆发,这是仙魔两界自古以来的恩怨。”
墨辞沉眸,目光渐暗:“既然只能成为敌人,那便如此吧。”
七日后,墨辞收复了魔界大部分氏族的人心,攻下燕城王,齐城王的封地,其中聂城王主动向墨辞归降。至此,魔界便由松散为统一,而墨辞也加冕为魔界的魔尊。
四方圣器也已经尽数找到,天界也已经没有什么能与墨辞抗衡的实力了。只是,墨辞与白微终究是走到了要拔剑相向的境地了。
仙魔大战来临的那天,仙魔两族各自出兵来到了众生河畔,墨辞带领着十万魔族大君向这河畔的另一边进发。
天地间被煞气充斥着,整片天空都不再明媚,所有的景物都笼上了淡淡的血色。耳边充斥着兵刃相接的声音,血光闭日,只剩下阴森可怖的画面。
不时有士兵被刺中跌落进众生河里,河水中沾染上鲜红的血水。无尽的骸骨在漂浮,枯尸死骨高山耸立,一时间哀鸿遍野。
而另一边,墨辞和白微对峙在众生河上空,二人相较,难分高下。
白微对着墨辞人影与刀光同时飞来,一剑快似一剑,剑风荡起,衣带飘扬。
墨辞身形如电,动作迅疾,纵跃如飞,几个起落就躲开了白微的攻击,犹如浮光掠影一般,眨眼消失不见。
墨辞的心如同巨浪翻滚,他红着眼眶,声音都颤抖起来:“师兄,我们一定要走到今天的这步田地,如此针锋相对吗?”
白微眉峰坚毅,面色未变,沉着声道:“我只愿守住本心,护得浮生一隅。而你,却是阻碍。”
白微没有丝毫犹豫,凝气汇聚灵力,下一秒,浩瀚灵力在他的周身不断在翻涌。衣袍飘扬间,手中长剑一舞,凌冽的剑气伴随着肃杀之声,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墨辞的心口。
墨辞没有料想白微竟真的如此决绝,稍许大意,白梅剑从他的面颊划过一道血痕。
他狼狈的后退了几步,稳了稳身子,只觉得悲凉:“师兄,难道在你眼中,我就如此不堪吗?”
“我倒宁愿,你没有那么的不堪……”白微神色决然,将剑指向墨辞。
墨辞那双琉璃般纯净的褐色眼眸里的光逐渐冷掉,染上了苍白。
天地万物,只是虚幻,浮华世间,终是过眼云烟。残花旧叶,只有自己还沉溺在往日的温情中,念念不忘,当真是可笑……
墨辞召唤出四方圣器,苍凉的眼眸中居然有着一丝丝恨意,他怨然的叹道:“你我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放下最后的一丝顾忌,墨辞决然的向白微出剑。那无常剑使得神出鬼没,似实还虚,似虚却实,每一招都招里藏招,剑势如虹,奇诡莫测,指东打西,让人招架不住。
白微惊诧于墨辞的灵力已经雄厚到如此的地步,与他对战数招,渐渐力不从心。于百步之外,终是不敌墨辞,左臂被墨辞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血色瞬间染红了白衣。
师兄……
不知为何,墨辞的心终究还是不忍,即使已经下定决心要当个坏人了,他心底最深处仅剩的那一丝微弱的善良却依旧忍不下心来。他又怎么能做到,真的伤害那个他深深挚爱的人呢?
白微看着自己被划伤的伤口,只是觉得胜负已然定了,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如今唯有缓兵之计,只能赌一赌了,赌墨辞是不是对他还存有最后的一点点的良知。
惊鸿这时也已注意到白微的势微,在与那燕城王对战完之后,便来到白微身旁,想要帮他,却被白微拦住了。
白微向他无声的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墨辞,惊鸿便立刻会意了他的意思,落下了手中的剑。
此时墨辞对白微的举动有些困解,而白微却改了之前争锋相对的样子,目光不再冷然,语气也婉转起来。
“阿辞,你还记不记得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你说,希望自己能成恶扬善,匡扶正义,可如今呢?”
墨辞垂下眸,低沉着声音,语气沙哑:“师兄……我从未忘记你我的誓言,只可惜,师兄早就已经放弃我了,不是吗?”
白微无声的摇摇头,轻皱眉头:“不是这样的,阿辞,若是你放下手中的屠刀,或许一切还有转还的余地,你我也不必再斗个你死我活。”
“可惜师兄也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墨辞眼中带有痛惋,似是已经放弃了最后一丝的希望。
白微凝视着墨辞的双眸,坚定的道:“不会的,阿辞,只要你愿意回来,一切都还有希望,师兄愿意当过去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墨辞知道白微所说的可能只是个谎言,也许只是在欺骗他,想让他放下戒心。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抱有那么一点点奢望,希望白微说的是真的。
“阿辞,师兄带你回家好吗?”白微朝着墨辞伸出手来,眼神中带着些抚慰。
墨辞怔然,随即惊讶,委屈,心痛一起从心中涌出来。他多么希望,白微能带他回家,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地方;他多么希望白微没有骗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就是真实。
“师兄……”墨辞落下泪来,小心翼翼的朝着白微也伸出手去。
就在墨辞抓住白微的一瞬间,白微提前设下的祭魂之法已然开启。
白微抓住时机,汇聚全身的灵力,重重的朝着墨辞的胸口处刺了下去。
墨辞瞬间吐出血来,他很快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震惊的看向白微,心却更疼,就像活生生的被剖开了心脏。
“祭魂之法?”惊鸿先是有些讶然,随即担忧的看向白微。
祭魂之法,毁天灭地,是以自己心魂为祭镇压住别人的心魂。无论多么厉害的人,受到祭魂之法后,法力便会大大削弱。
不过这仙法虽然厉害,却有个致命的弱点,若是施法不当,稍出意外,施法者便会灰飞烟灭,因此很少有人愿意冒险。
白微对墨辞用祭魂之法,这也意味着,他宁愿自己灰飞烟灭,也不愿让墨辞再存于世。
“哈哈哈……师兄,你宁愿死也不放过我……”墨辞笑着哭着,眼泪从笑中流出来。那笑里是无奈,不解,绝望,痛恨和毁灭。
墨辞从天空中坠落,心也仿佛落到了地狱。他的整颗心都已经碎掉,再也拼不完整了。
灵魂已经死去,长恨花却从此开在了墨辞心中的每一片角落。
白微此时也吐出一口鲜血,血脉不稳,失去力气,欲向下空坠落。
“阿微!”
惊鸿皱紧眉头,面容是掩饰不了的焦忧,他用尽力气,向前接住白微,将他扶在身侧,落在众生河畔。
“我替你疗伤。”惊鸿皱眉,心里是说不出的慌张,他汇聚全身的灵力,只希望能让白微的伤好一些。
白微却制止了他,无声向他摇摇头:“惊鸿,不必再多费力气了,我知道我自己的状况,没用的……”
“阿微……”惊鸿声音沉痛,眼眶湿润,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惊鸿,别为我担心,也别难过……”白微的声音带着平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惊鸿的手,苍白的面容上是淡淡的笑容。
“替我照顾好……溪儿,还有世间众生……他们就都拜托你了……”
留下最后的嘱咐,白微便永远的沉睡了下去。
这一睡,便是沧海桑田。不知道,下次醒来,是什么时候,又是怎样一番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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