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叶缥缃后背的伤面太广,从头到脚都是刺痕,密密麻麻的血点,没有多少完整的肌肤。楚昱的手每到一处,她都止不住颤抖瑟缩。

“疼就叫出来。”

声音凉凉的,没什么暖意。

叶缥缃趴在床上,小手握拳,托着下巴,抖着声音道:“小狐狸它很乖,你不要伤它。”

都这样了,还一心想着她的狐狸,他照顾她那么长时间,也没见她放在心上。

楚昱语声冷淡,“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小狐狸被楚昱的人伤了前腿,伤筋动骨一百天,狐狸没有人金贵,断了骨头也要慢慢养。

数日后,叶缥缃身上的伤结痂,可以下床了,小狐狸的前腿还裹着固定的夹板,不能自由行动。

楚昱不在,他在府上的时候,不许叶缥缃和狐狸在一起,只有他不在的时候,叶缥缃才敢命侍女带小狐狸过来,与它顽一会儿。

她拿吃的喂它。王府吃的多,小狐狸在下人房里,大家都喜拿吃的喂它。它来者不拒,短短十多日,就胖了一圈。叶缥缃从笼中抱它出来,都显吃力。

侍女上前,帮叶缥缃把狐狸抱出来放在桌上,笑对她道:“姑娘,以后这种事喊我们做就行。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别再碰着了。”

她话说得委婉,其实是楚昱不让叶缥缃碰小狐狸。

叶缥缃受伤后,跟着楚昱睡。只要白日里碰过小狐狸,晚上楚昱就嫌弃她满身的狐狸味。叶缥缃不明白他是怎么通过那一身的药香味,闻到一点狐狸气息的。她与狐狸生活那么久,也不知道身上有狐狸味。

楚昱威胁她,再抱小狐狸就断狐狸腿,抱一次断一次。

侍女的话提醒了她,想起楚昱的威胁,叶缥缃下意识地闻了闻衣裳。什么都闻不出来,哪怕楚昱告诉她身上有狐狸味,她也闻不出来。

类似婴儿的叫声响起,是小狐狸发出的声音。它面朝叶缥缃,伸出完好的前腿,有让叶缥缃抱的意思。叶缥缃不敢抱它,顺了顺它的毛。小狐狸低下头来,不满地哼个不停。

楚妠从三公主府过来赵王府看楚昱,听见楚昱房中有类似婴儿的叫声发出,奇怪地进来查探。看到叶缥缃,她第一次见她,惊奇地问:“你是谁?怎么会在哥哥房里?”

听她称楚昱哥哥,知是楚昱的妹妹,叶缥缃低下头,摩挲着小狐狸。

楚妠冲叶缥缃叫道:“本公主问你话呢,你哑巴啦?”

叶缥缃静静的,仍是没什么反应。

叶缥缃只跟楚昱说过话,房里的侍女都没听过她的声音,以为她是个哑子,暗里都为她惋惜。替她回楚妠的话道:“回公主,姑娘她不会说话。”

人就是这么奇怪,楚妠进来楚昱的房间,乍见房里有个异常漂亮的小姑娘,心上莫名的一阵火起,满身的敌意。得知她不会说话,是个哑子,心里忽然觉得平衡,甚至升起一丝怜悯之心来。

细细地打量叶缥缃一番,撇嘴低道:“原来是个哑子。”

走到桌边,她进来就注意到桌上的狐狸,不过没有认出是那日在街上见过的那只,也没有认出叶缥缃就是那日状若乞儿的孩子。学着叶缥缃的动作,抚着狐狸的背问:“这是你的狐狸?”

小狐狸不喜生人的碰触,张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后背着脑袋,作势要咬她。

楚妠拍着它的小脑袋,笑道:“你还挺凶。真咬了我,我可不饶你。”

叶缥缃提了提狐狸的尖耳朵,示意它安静下来。小狐狸老老实实地趴在桌上,眯着长眼睛,不动了。

楚妠两眼放光地惊喜道:“它可真乖,听得懂我说话。”

叶缥缃抿了抿唇,没应声。

侍女送了茶果来,楚妠拿了个果子吃。叶缥缃洗了手,也过来吃果子。小狐狸被侍女收回笼子里,放在一边。

楚妠问叶缥缃:“你的狐狸哪来的?”

叶缥缃默默地吃果子,没回应。

楚妠道:“你跟哥哥也这样么?你这样一句话没有,多没意思。也亏哥哥耐烦,换我是绝对不行的。”

楚昱进来,下人已告诉他楚妠过来的事,见到她也不觉意外,笑问:“你们说什么呢?”

看她们吃面果,就着叶缥缃的手尝了口,皱眉斥道:“你又碰狐狸了,是不是?一手的狐狸味。”

叶缥缃惊愕,她刚洗了手的。

楚妠递了个面果给楚昱,“哥哥你尝尝这个,好吃着呢。”

楚昱拒绝道:“你吃吧,我去换件衣裳。”

去后面换衣裳去了。

楚妠面色变了变。

这不是楚昱第一次拒绝她,换作往日也不觉什么。可有楚昱就着叶缥缃的手吃东西在前,他的拒绝让她特别没脸。

楚昱换了家常的衣裳出来,叶缥缃伴着小狐狸在外面晒太阳。楚妠心里不痛快,高高地撅着小嘴,拉着长脸,从玉瓶中取了支插瓶的红茶花,坐在堂上撕着顽。

楚昱看见她的模样,抿了口茶水,笑问:“怎么了?谁惹你了,脸拉这么长?”

楚妠指着窗下叶缥缃的方向,没好声气地问:“她是谁?为什么你跟她那么好?”

楚昱不在意地道:“不过是个丫头罢了。”

穿着和她一样质地的衣裳,用着和她一样贵重的首饰,房里的侍女都当她是个主子伺候,还说只是个丫头?

楚妠道:“既然只是个丫头,那给我好了,我正缺个人伺候。”

“她惹你了?”

“惹我如何?没惹我又如何?这跟我要她做丫头,有什么关系?”

楚昱道:“若是她惹你了,我让她给你陪不是。”

“谁要一个哑子给我陪不是。”

楚昱蹙起秀眉,“哑子?”

楚妠道:“一句话没有,不是哑子是什么?我不要她给我陪不是,我就要她给我做丫头。”

楚昱道:“那不行。”

他余生都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好坏都自己养着。

她就说在他心里,那个哑子绝不只是个丫头。话说到这份上,楚妠没有再留下的必要,立起身,向外走去。

楚昱没有留她。

叶缥缃和小狐狸在檐下晒太阳,楚妠都下了台阶,又折回来,一句话不说,抢了叶缥缃的狐狸就走。

叶缥缃嘤嘤两声追上去。

楚妠的丫头拦住她,推推搡搡的,险些把叶缥缃推倒。

楚昱闻声从房里出来,扶住叶缥缃,对楚妠道:“放下。”

楚妠回头朝他做个鬼脸,提着狐狸扬长而去。

楚昱安抚叶缥缃道:“送她顽两天,回头我给你带回来。”

叶缥缃一把推开他,红着眼睛回房了。

两天后,楚昱如约把叶缥缃的狐狸带回来。

他命人另找了只漂亮的狐狸送楚妠,楚妠有了新狐狸,把叶缥缃的狐狸丢在脑后。楚昱命人带回来,还给了叶缥缃。

叶缥缃的狐狸回来没两天,又有人打她狐狸的主意,却是沈央。

沈央六岁时见过叶缥缃一面,一心要娶她,长至八岁,两年多的时间没见,早忘了叶缥缃。

见面就说:“姐姐,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三公主听得直笑,与左右道:“这小孩子的话最不能当真,今儿朝东,明儿朝西,做不得准。你看当初,那锁换的,人小鬼大,就不像孩子会做的事。这才多久没见,又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下人纷纷附和道:“可不就是这样?”

楚昱在书房与属下商量事情,三公主过来,直接去了后院。她是听楚妠说楚昱养了个小丫头在房里,特意过来瞧看的。来时就怀疑楚妠口中的小丫头是叶缥缃,一看果然是她。她不知叶缥缃走失两年的事,两年前楚昱送叶缥缃去养生阁,她也知道,以为叶缥缃一直待在养生阁,问她:“你这两年,都跟师傅学了什么?”

叶缥缃蹲在院中,埋头静静地给小狐狸喂水,没有作声。

三公主摸摸她的头,“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句话没有。”

沈央蹲在叶缥缃身边,看了一会狐狸喝水,与叶缥缃商量道:“姐姐,你这个狐狸哪来的?真好顽。送我好不好?”

叶缥缃没理他。

沈央从怀中摸出个泥人来,“我拿这个跟你换。”

叶缥缃看都不看泥人一眼。

沈央又摸出个泥人来,“两个。”

叶缥缃还是不理他。

沈央道:“姐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喔。”

叶缥缃提着狐狸笼子回房了。

院子里的众人看得都笑。

楚昱回来,奇道:“你们笑什么?”

三公主把刚刚的事与他说了,又道:“那孩子越长越好了。”

楚昱笑了笑,对沈央说:“你想要狐狸,回头舅舅送个给你。”

三公主道:“你别惯他,府里也有。年前底下人孝敬了七八个来,都在后园子里养着。小孩子都这样,自己的不稀罕,别人手里的抢着要。”

楚昱扬起嘴角笑了笑,“一只狐狸,也不值什么。”

后来到底送了只狐狸给沈央。

晚上睡觉,闻着由叶缥缃身上传来的扑鼻的狐狸气息,楚昱不悦,“怎么又弄了一身的狐狸气?”

叶缥缃确实又抱了小狐狸,一抱一个下午,哪怕换了衣裳,还是被楚昱闻出味来。沉默一会,怏怏地道:“我想送小狐狸回去。”

“回去哪里?”

“山里。”

小狐狸腿上的伤已经好了,沈央、楚妠都想要她的狐狸,让她觉得小狐狸不适合留在身边,她护不住它,保不准哪天就被人抢走了。

还有楚昱,有小狐狸在,他动不动就拿小狐狸威胁她,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以后没了小狐狸,看他还怎么威胁她。

楚昱问:“你舍得?”

她的确舍不得,但山里的生活才是最适合小狐狸的,它就应该自由自在的。王府的生活虽然优渥,没有一点自由。她待得都不开心,小狐狸应该更不开心。

叶缥缃道:“我不舍得。你可不可以,放我跟小狐狸一起离开?”

她居然存着这样的心思?宁愿跟一只野狐狸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也不愿伴着他留在王府里?

楚昱冷脸,她总有法子挑战他的极限,“你想都别想。”

叶缥缃道:“你究竟留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做,根本帮不了你什么。”

“你觉得我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她在养生阁的时候,养生阁的师傅每天教他们,要忠诚,对主子忠诚,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楚昱送她进养生阁前,说她将来学成了,出去找娘亲。她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里所有人以后出来,都是要为他卖命,效忠于他的。包括她。

叶缥缃孩子气地道:“不管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都不可能,我做不到的。”

楚昱侧卧着身子,抚着她精致的小脸,“那可不一定。”

一定得很,他不止一次拿小狐狸威胁她,还伤害她,她才不会为他做任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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