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韩西林再次重复道,“他死了,亓桦。”
亓桦上前一步,那漆黑的瞳孔死死锁住韩西林,咬牙问道:“你如何得知?”
这一问把韩西林问住了,随后韩西林讪讪道:“听说书的说过。”
两人无声的对望着,直到亓桦收回凌厉的视线,韩西林瞄了几眼亓桦,看不出亓桦在想什么,连忙站起来道一声去捡木柴便有多远走多远了。
那话本子里说了,情伤让人痛不欲生,受情伤的人是万万不能惹得,想到此韩西林不由得唾弃自己,看这么多话本子干什么?又为何要多那一句嘴?
自找的苦,自己咽着吧。两人本来是在日落前歇息的,等韩西林抱着木柴回到原处时,天色已暗,亓桦垂着头让人看不到任何表情。
韩西林不敢多嘴,任劳任怨准备钻木取火,手腕却突然被回过神的亓桦牢牢抓住,韩西林如临大敌,难不成想要杀他泄愤?
韩西林心念一动,亓桦也不是灵修,他虽然现在身体状况欠佳,但不是没有机会,搏一搏,说不定能把亓桦干翻在地?
他刚要先下手为强,腕骨便被亓桦用力拉去,亓桦指着那处还在流血的地方蹙眉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那是刚刚捡木柴时被刮伤的,这种小伤他们村子里的姑娘们都不会放在心上,何况他一个堂堂男子汉,韩西林随意道:“你要是发现得再迟些,这伤口可能就——你干什么!”
亓桦松开手,沾了血的薄唇此刻像是那些姑娘们涂了口脂的娇唇,韩西林一个没坐稳直接跌坐在地上,还剩的那半句已经愈合了被他吞在嗓子眼,睁大的双眸里写满了震惊。
亓桦,他……刚刚是……舔了他手腕上的血?
亓桦漆黑的瞳孔里印着韩西林发白的脸色,一声轻笑之后他舔过沾血的唇角,韩西林陡然间觉得自己喉咙发紧,暗色之下他只觉得此刻的亓桦无比的危险,韩西林张了张嘴,为了自身安全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
他挪着屁股向后蹭了蹭,尽量无声地远离亓桦。
“虽然是小伤,但总归是流血了。”亓桦收回目光,将韩西林抱来的木柴堆在一起,片刻之后微弱的火光便一点一点照亮两人的面庞,一阵寒意袭来,韩西林抿着唇被寒意打败,挪着屁股凑了过去,见亓桦看来,他脆生生地开口警告道:“就一次,我原谅你因为慈清死了而突兀的冒犯表现,下不为例。”
亓桦深深地看了一眼韩西林的手腕处,韩西林被盯得毛骨悚然,立刻下拉衣袖牢牢遮住自己的手腕,随后又觉得这种刻意十足怪异,他默默地挽起袖口,嘴上紧跟着又叮嘱了一句:“下不为例。”
他真的是太怕冷了,哪怕裹着亓桦的外衫还是觉得冷,便又向亓桦凑近了些,亓桦移开视线,极力克制住自己想把韩西林撕碎的可怕**,那抹清甜的香味一直在鼻息处环绕,根本无法让他安神。
他原本沉浸在慈清已经死去的震惊与无措之中,但韩西林的血液一瞬间就将他的思绪完全吸引走,看来要早点搞清楚原因,否则这个韩西林迟早是个大隐患。
韩西林伸出双手凑近火源,舒服地喟叹一声,还没享受够就见亓桦那爪子又伸过来,韩西林手疾眼快地就要缩回自己的手,生怕亓桦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却还是慢了一拍,被亓桦一把抓住。
“你——”
亓桦动作粗鲁地将韩西林的衣袖放下,四下一扫没看到能扎紧袖口的东西,就瞥到韩西林扎着马尾的麻绳,身体前倾就要取那麻绳。
韩西林睁大的双眸倒映出不断接近的亓桦,紧急之下只想避开,身体向后倾倒的时候亓桦压了上来,与此同时,亓桦解开了韩西林头上的麻绳。
发丝飞舞缭乱蹭过两人的面庞,亓桦一手托着韩西林的后脑,一手撑在韩西林的身侧,这个姿势让韩西林一整个被牢牢掌控在亓桦的身下。
韩西林:“……”
韩西林回过神,伸手推开亓桦,他刚要开口,亓桦就拿着麻绳退回了安全距离,一言不发得系紧了他的袖口。
“既然怕冷,就不要露着手腕在外面。”隔绝了那抹撩人的味道亓桦才终于觉得好受些,他定了定神,言语之间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至于慈清,我不想再听到他死了这句话,我会找到他,尸体也行。”
说完,他冲韩西林咧嘴一笑,韩西林只觉得这人有病,看了看自己被扎紧袖口的手腕,他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忍无可忍:“亓桦!你是不是有病啊!”
亓桦道:“你流血了,我帮你把血舔干净,你怕冷,我帮你把袖口扎紧,怎么说我都是在照顾你,你哪儿觉得我有病?”
韩西林简直气笑了,哼了一声不再与亓桦计较,反正亓桦也没几日快活可言。
但是,他决定还是给亓桦一个机会。
“我再问你一遍,我就是个普通乡野村民,你到底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亓桦拨弄木柴的手一顿,片刻后他道:“我无处可去。”
“行。”韩西林重新开始烤火取暖,“反正等我养好了身体,何老爷那钱咱俩一人一半,五十两银子,你总该有地方去了,到时候咱俩就互不相欠。”
“而我呢,有了这五十两银子,我就能搬出韩家村,你我都各有大好的人生要过。”韩西林拍了拍亓桦的肩膀,亓桦淡淡瞥了一眼韩西林并未出声,韩西林才不管他答不答应。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相安无事一路继续往极北赶去。
十多天过去终于到达韩西林口中的那片一眼望去被冰雪覆盖的山林,越往北走越冷,此刻韩西林都冷到快要走不动路,他说话都开始打着颤:“再往前走应该就是了,那草药与其说是草药更不如叫花,通体漆黑,你能一眼看出来的。”
亓桦看了一眼笼罩在白雾下白茫茫一片的山林,总觉得哪里怪异,他回头朝韩西林道:“你最好别骗我。”
韩西林连连摇头道:“绝不可能,你记住,在山林中间的寒潭中央,那花就在那里。”
雾气变得更为浓重,冷风直往领口灌去,韩西林缩起了脖子,散开的黑发随着狂风席卷盖住了他望向亓桦的眸色,亓桦看不出一点异样,他蹙眉转身,刚要说什么,一股力道就从背后袭来,亓桦骤然想要躲避时,韩西林又是一记扫腿直直踹上了亓桦的左肩处。
亓桦终于知道那种怪异从何而来,是这极北之地里的雾蒙蒙山林就像幻境一般,到处充满了不真实,他被韩西林一脚踹翻,理应落在冰雪遍地的林地上,但是他能够感觉到有一层透明的膜格挡在那里,他的身体穿透过那层隔膜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是结界。
韩西林收回右腿,随着亓桦完全没入结界之中,他才解开袖口的麻绳将自己四散开来的黑发重新扎起,冷风吹得韩西林的布衣不停地卷起拍打,他收拢领口的衣服呼出一口冷气。
“别怪我,亓桦。”韩西林灰蒙蒙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漠然,他定定地看着空无人影的前方,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转身离开。
极北之地的尽头是通往沉渊的唯一路径,只进不出。
是福是祸,一切皆有定数,亓桦,祝你好运。
结界内的亓桦,此时他的脚踝被从地下伸出的无数双血淋淋的双手拉扯住,令他动弹不得,不仅动弹不得,连带着他的身体都开始下沉,亓桦从腰间抽出匕首,反手旋转割断那些抓住双脚的桎梏,随即收敛心神去感受四方,片刻后睁开双眼掷出手中的匕首,匕首没有碰到任何的阻挡,但却在空中飞了一圈后重新回到他的手中,亓桦意识到不好,他陷入这里了,无法脱身。
地底下又重新伸出无数双阴凉的手,再一次缠上他的双脚,这样挣脱永远不是办法。
亓桦原本幽暗的眸色染上一层讥讽。
地下深渊,呵,他从那地方而来,还能怕了那地方不成。
只不过,刚从深渊回到九界,就被一个叫韩西林的小骗子骗了,亓桦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这些双手拉住一点一点下沉,舌尖慢慢舔过后槽牙,在完全沉入地下之时,咬着牙将韩西林三个字拆开慢慢挤出:“韩、西、林。”
他若能活着出去,必定先取那人性命。饶是那人是大补圣物也不管用,他不稀罕。
韩西林,你且,等着。
往回走的韩西林打了个哆嗦,赶紧裹住衣服,快马扬鞭踏上归程。
摆脱了亓桦这个大麻烦,他总该回韩家村去烤那香喷喷的小公鸡了,韩西林的心情极其地美丽,回韩家村还是要经过盛平城,想着牵着马匹回韩家村始终不妥,于是又将两匹马卖了,一来一回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这期间盛平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沿街小摊贩人潮涌动,韩西林咬着肉包子看到一处算卦的摊子,视线打量了几下,便被眼尖的算卦先生逮住,算卦先生笑眯眯道:“这位少年,要不要算一卦?免费的。”
免费的?韩西林心念一动,便坐在那算卦先生前。
“那先生可否为我算一算,我与一人是否有缘分。”
节假日快乐!加班的一天太痛苦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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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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